以前说起警察,都觉得很威风,连李牧都觉得警察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
真正当了警察,才知道不容易。
作为基层警察,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考验人的耐心,让人生闷气的地方多不胜数就不说了。
关键是,假期太少了。
不但假期少,派出所作为基层警务单位,值班也是警察工作的一部分。
李牧作为副所长,每三四天就要轮一次班,夜里在所里带队值夜班,普通民警同样如此,
关键还是双休日,别的国家单位再忙双休日还是要过的,轮到警察,别说双休日,单休日也别想。
运气好一个星期能休一天,运气不好一个月也休不了一天。
李牧就是如此,来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过个假期。
清晨,按时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完成每天的锻炼任务,在租的房子里悠闲的看了会书,这才开车回家。
见李牧难得有功夫回一趟家,李母一大早就去超市买了一兜子菜,开始准备午饭。倒是李父,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看着曲线图,研究他的股票。
李父是本地一家大型企业的中层,平时喜欢炒股,李母是附近一所小学的小学老师,生活还算过得不错。
作为公务员,这个世界李牧并不打算搞钱,不过现代社会,缺钱也不行,多少还是当个中产吧。
至于挣钱的重任,就交给李父了。
作为老股民,李父还是有两下子的,炒了这么多年,没成为老韭菜,还挣了不少,也算难得。
李牧现在开的那个二手破捷达,就是李父炒股挣了点钱,换了辆新车,李牧上班刚好也需要交通工具,扔给他了。
看着李父目不转睛的在那里研究股票走势,李牧走过去说道:“爸,你天天研究股票,知道咱们省的××科技嘛!”
李父诧异的看了李牧一眼:“知道呀!上市好几年了,业绩一直很差劲,表现的不温不火,怎么了?问这个干嘛?”
李牧道:“没什么,前几天和市经侦支队工作的同事见面,他们经办的一件案子和这家公司有点牵扯,就聊了聊。”
李父很敏锐,眼睛一亮道:“怎么?竟然惊动了经侦,他们牵扯到什么经济案子里面了,这可是大利空。”
说着,就从炒股软件上找到了这家公司,开始研究。
李牧笑了笑:“不是,爸,他们公司和这件案子只是有关联,并没有牵连进去,你可别瞎想。”
李父点点头,仍然在目不转睛的研究着,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咦!这家公司不错呀!各方面都不错,怎么股价没起来呢?”
李牧道:“爸,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李父好奇道:“还有谁这么说?”
李牧道:“我在经侦的同事,他们调查时应该接触到了一些更机密的资料。当时夸这家科技公司是全省少有的优质企业,就是太低调了,名声不显,技术方面好像刚刚还有了什么大突破。”
李父眼睛更亮了。
“真的?”
李牧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千万可别出去瞎说,我们也是喝的有点多,酒桌上闲聊几句,这些话其实按纪律都要保密的。”
李父连忙点点头,不再问了。
“我懂,我懂!”
低下头,开始到处搜索这家公司的资料,更仔细的研究起来。
李牧笑了笑,来到客厅,随意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他刚才说的自然是假的,什么市经侦的同事?他以前在市刑侦支队,虽然在经侦支队也有熟人,最近根本没有找人喝过酒。
再说,这种敏感的事,都是有纪律,签了保密条例的。即便喝了酒,也不敢瞎说,哪能喝个酒就能听到。
不过,这家公司,和现实世界的一家科技公司发展轨迹几乎一样,那家公司今年股价暴涨,大概涨了七八倍。
既然那么像,本世界这家公司接下来的股价大概率也会飞涨,找个借口,让李父搭个顺风车也不错。
只要李父挣钱了,还是光明正大的合法收入,李牧自然也就不差钱了。
……
休息了一天,李牧再次返回工作岗位。这天早会时间,王守一在那里气势昂扬的念着发言稿:“全所干警有信心发扬八里河派出所光荣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终于念完稿子,看了杨树一眼,夸奖道:“到底是博士写的,结尾这么铿锵有力。这么一念,我都觉得咱们八里河是全市最好的派出所了。”
一句话说完,大家哄堂大笑,杨树张口想说他是硕士,不是博士,看了一圈,最后还是闭嘴了。
王守一接着说道:“另外,咱们上季度先进个人也评出来了。让叶苇叶教导员,给大家念念名单,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叶苇走上前,拿起一张纸公布道:“咱们上个季度八里河派出所的先进个人是:张志杰、刘大鹏,孙先进,闫闯、夏洁。”
叶苇在上面念着,曹建军伸长了脖子听着,随着名单结束,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神情有些暗淡。
曹建军没说话,老好人张志杰开口了。
“所长,教导员,怎么没有老曹呀,我上个季度也没干啥!前段时间建军和他徒弟杨树还救了个想跳楼的人,应该评个先进。”
曹建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王守一却没有接话,继续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另外,除了先进之外,还要表扬一下所里来的四位新同志,这四位同志这段时间表现不错。”
“当然,有些人还有待改进,注意一下从一个学生到人民警察身份的转换。在新人当众,我要特别表扬夏洁同志……”
夏洁吓了一跳,本来她一个新人评上先进,就够扎眼的了,没见曹警官都落选了,没想到又被当众表扬。
一脸尴尬道:“所长,我…我……”
王守一却没在意,继续道:“夏洁同志,别看是个女孩子,平时积极和男同志一块出警,热情接待群众,帮助群众排忧解难。很多时候,都冲在前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同志…”
夏洁被夸的有点不知所措:“所长,很多同志表现的都比我好。”
王守一还要说什么,叶苇看出夏洁的不自在,在旁边轻轻碰了他一下,王守一立刻察觉到了,口气稍微变了一下:“好,不错。夏洁同志见了荣誉就让,也是一种极好的精神,这也是咱们八里河的光荣传统。好了,会就到这儿,大家去忙吧。”
夏洁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特别是察觉到不少警员看她的异样目光。也是,一个刚来的新人,没见立什么大功劳,就评上了先进,难免让人不服气。夏洁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这种事也不好解释。
神色低沉的来到走廊里,看到程浩走在前面,立刻快步跟上:“师父。”
程浩放慢脚步:“怎么了?”
夏洁有些犹豫:“我怎么评为先进了,我做的其实还有很多不足,许多人比我更有资格。”
程浩笑着道:“是你的荣誉就拿着,小小年纪,干嘛给自己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夏洁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妈妈”,程浩瞄了一眼道:“快接你妈妈的电话吧,一上班你就评上了先进,她肯定替你高兴呢!”
夏洁像瞬间想明白了,有些沉重的接起了电话。
夏母声音慈祥:“小洁啊,妈妈今天买了海鲜,晚上亲自下厨。”
夏洁深吸一口气,声音冷淡道:“妈,你是不是又和我领导、我师父说什么了?提了什么要求?”
夏母道:“没有啊!他们倒是跟我说了给你评上先进的事,恭喜你了小洁。再多几次这样的荣誉,说不定就有机会调到局里,不用在一线了……”
夏洁揉了揉额头,直接挂断了,不想再说话。
不到一秒钟,夏母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在那里劲的响个不停,夏洁只得接起。
夏母质问道:“小洁,你怎么可以挂妈妈电话呢?”
夏洁生气地说:“妈,我跟你说了一多少次了,别再干涉我的工作!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进去哪怕一个字!”
夏母道:“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啊,否则别人就把我们母女忘了。”
夏洁忍耐到极限:“妈,我早就说过了,我爸已经牺牲十年了,局里对我们帮的已经够多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
“你再这么打电话,我就没法在所里工作了。现在都知道我是关系户,获得什么荣誉,大家也不觉得是我的个人的能力。”
“我不想这样,妈,你能不能以后别再插手我的工作了,别再打电话了。”
夏母:“小洁,我…”
“就这样吧。”夏洁挂断掉,轻叹了一口气,怎么都不理解她。
……
王守一正在办公室里看卷宗,叶苇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然后站在那里不说话。
王守一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建军去找你了?”
叶苇点头:“没评上先进个人,找我发发牢骚。”
王守一把笔一放:“他发什么牢骚?要不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先进能不给他,我把杨树这么好的苗子都交给他了,怎么带的!”
曹建军以前就有爱抢功,推卸责任的小毛病,刚开始带杨树时还没显露出来,最近这段时间,毛病开始慢慢展现出来。碰到功劳就按在自己身上,有责任就推到徒弟身上,让杨树也是郁闷不已。
幸好,马女士的案子是李牧出的警,她丈夫没有出自杀。原剧中,是曹建军和杨树出的警,自杀后,马女士来派出所闹,各种举报投诉,然后怕担责任的曹建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责任都推到了杨树头上。
因此,杨树对曹建军的印象大变,两人差点闹翻。
现在,没有这件案子,在其他案子上,曹建军同样开始甩锅徒弟,和杨树的关系已经有裂痕了。这一点所长王守一很清楚,他让杨树给曹建军当徒弟的目的之一,就是两人性格互补,让比较讲规矩的杨树影响一下曹建军。
没想到曹建军老毛病犯了,又开始拿徒弟甩锅,这种情况下,王守一为什么让他当先进。
从这也能看出,曹建军从警这么多年,功劳了立了不少,一直升不上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叶苇自然也知道曹建军的毛病,只能叹道:“所长,咱们不能对他要求太严苛,他的心病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连襟处处比他强,在老丈人家一直抬不起头来?
“这种事根子不在他身上,在他丈母娘身上。成天把俩女婿比来比去,有钱的是朵花,没钱的豆腐渣。曹建军想出头,肯定是好事冲在前面,坏事躲得远远的,你让他怎么办?”
王守一道:“你是做我的工作,还是做他的工作?他丈母娘说什么他就听呀!他自己就没有判断力?”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落入现在的处境,根子就是他的性格。工作不是为了争风头,更不是为了讨好丈母娘!”
叶苇无语:“怎么就冲我来了……”
王守一说:“我是冲我自己!咱们都得注意,别叫一个好警察在咱手上犯了错误。”
叶苇抬屁股就走。
王守一问:“你干嘛去?”
叶苇说:“我去做思想工作去,别让好警察犯错误。”
王守一郁闷的自言自语:“得,一个没劝好,又得罪一个!”
……
另一边,李牧来到值班室,接警室电话就响了,接警室值班员探出头来:“李所,三十二路公交车上有人打架,现在正在公交公司等候处理。”
李牧道:“知道了,我带人去处理。”
说着转身道:“继伟,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好的,李哥。”赵继伟立刻窜了出来,麻利的跟上。
一路来到地方,公交公司会议室里,两人正指着对方互骂。
一边的周女士三十岁出头,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面前的桌上还放着几缕被扯下来的头发,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还在那里哭着。
一边是七十岁左右的王大爷,脸上被抓出了血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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