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心意我夫妻二人已是收到,不如刘管家稍后代为饮上一杯喜酒?”
庄可卿已经冷静下来。
既然你来恶心我,那我也恶心恶心你。
德叔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新娘这么说道。
开什么玩笑!
这喜酒怎么喝得!
不说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酒好菜,就光是刚刚沈凌漠然的反应,全无什么羞耻与愤怒,他都不知该回去如何向周氏报告了!
如果自己再没什么眼色的留下来吃酒,怕不是回去就会被撸了管家的职位,直接贬成粗使杂役。
“这便不必了,我还得回去同夫人复命。”
德叔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再同这两人再说些什么,他只想赶快离开,好多留些时间在路上斟词酌句的思考待会如何向周氏解释。
不过,德叔环视了眼周围的村民。
这些个泥腿子好赖经了牛蛋那事,都觉得沈家夫人是个疾恶如仇的,多多少少算是捞回些了面子。
……
乡村人家的婚礼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小夫妻进了新房,过上一会,新郎就会出来,再同前来庆贺的人吃酒,以示感谢。
厨子又忙活起来了,猪肉鸡鸭全部下锅焯水,大蒜生姜什么的切齐备好,没了多久,院子里就支起了席面,村民纷纷落座了。
庄家不是嫁女,而是招婿。所准备的一切都是比照娶亲的男方,只是这主家在物事的准备上更大气和爽快。
肉都是大块的,先煮后炸,也不吝啬用油,之后再加了盐糖酱煮。鸡鸭或炖汤或清蒸,端上桌的时候是整只的,馋的这些一年到头没尝过几回荤腥的村民都不知该如何下筷子。
“肉肉、肉肉好吃。”不知谁家的孩子,手里抓了个鸡腿,啃了一嘴油,还嚷嚷着让娘再夹一块。
庄家席面上还备了些薄酒,不多,只两坛。不是庄可卿小气,只是民间买酒不如后世这样方便。因为都是粮食酿的,故而每年官府都有定额,怕由了奸商买粮酿酒误了民生。
但光就是这样,也够让这些庄稼汉兴奋的了。一年到头,天天吃顿干的都是难事,更别提喝酒了。
也只庄家舍得花这些个本钱。
哪家结婚瓜子饴糖不要钱似的往外散,只要进来坐上席,不消你带了什么礼,这鸡鸭鱼肉都是尽你吃,完了走的时候,还给人带上些花生果子的,不比平常逢了年节走亲串户的礼轻了。
“这哪是结婚呢,跟散财似的。”
何婶子吃完一抹嘴,出了小院就拉了刘嫂子讲闲话。
刘嫂子心眼小,可还记得上回买豆腐那事呢。眼珠子一翻,都稀的理她,“这许多好吃的都塞不了你的嘴,怎的?嫉妒人那五十两呢?”
“你敢说你不嫉妒?”何婶子吃饱喝足了,手里还拎了庄家的回礼。
她就是来看热闹的,也没想还能捞了顿肉吃,现下正悔了没带上一家子来呢。
“切,那你让你小女儿也招婿啊?”刘嫂子嘴角一勾,“或者你那小孙儿,我看着好好养养,以后也能给人做上门女婿去,到时候自有岳家出钱出力的。”
“呸!你说的这叫个什么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这二人出了院子吵吵着走远了,却并不妨碍庄家继续办那热闹的流水席。
小院里人来人往,厨子忙和徒弟们忙是衣服都汗湿了。
新房内,庄可卿拉了沈凌坐下休息。
“先歇歇。”
她端了桌上的水罐,拿了个粗瓷杯,往里面倒了大半杯水递给沈凌,之后才又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满,仰了脑袋咚咚的灌了。
“渴死我了。”
喝的太急,一丝水液顺了庄可卿的嘴角滑下来,她刚准备用袖子胡乱擦了,却见沈凌伸手递了块帕子过来。
“谢了哈。”
接了帕子擦擦嘴角,庄可卿抬眸瞄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她以为自己是瞧的隐晦呢,谁知竟被抓了个正着。
沈凌正不错眼的看着自己。
外面热闹的贺喜声隔了堵墙,此时也变得不真切起来,庄可卿突然觉得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尴尬。
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为何要一直盯着自己看?莫名的涌上些小女儿的娇羞,她难得的感觉到脸颊有些火烧之意。
“你……”
你可别这么看我了。
庄可卿在心里吐槽着。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沈凌移开了目光。
“今日之事太过庞杂,稍后我去处理,你在房内休息便好。”他顿了顿,又说:“我过会同母亲说,让她给你准备些吃食。”
“早些休息。”
说罢,他便出了屋子,走到外间去了。
屋门开启又关上,院子里嘈杂又热闹的声音传来一瞬,又被阻隔在外,让庄可卿有一种奇怪的挫败感。
拜托!
我们今日成婚,有什么大事需要你去处理了?
就算是牛蛋,这不也在柴房待的好好的么,难道你还要去给他送饭不成?
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怎的,之后她看索性屋里没人,便直接走到床边,一下大字型的躺了上去。
舒服。
庄可卿闭着眼睛想。
今天的确太多预料之外的事了。
伪造的字据、牛蛋、庄三、周氏、五十两……
就是搁了平时,也件件不是小事。
可现在还有什么能处理的呢,不过就是个借口吧?
闭着眼,庄可卿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很放松,虽是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可也许是平日里太辛苦了,没多时,就沉沉睡了去。
秦蔓枝一直在外招呼客人。
她庄家现在没有男性长辈,她又是一介妇人,只能招待了村里吃酒的媳妇婶子。男方那边,只能请了村长帮忙。
可村长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待到后来,也是招架不住。
还好这时沈凌出来救场,这边秦蔓枝才抽得些空来,用碗装了吃食给庄可卿送去。
她本想趁着这时候同女儿说些教导夫妻之事的私密话,可谁知进了屋内,就见丫头已是躺在床上睡着了,四仰八叉的,是一点也无成人之妻的羞怯。
叹了口气,无奈地把碗放在桌上,秦蔓枝走到床边将女儿的鞋脱了,又轻手轻脚的帮她调整了下睡姿。
“安心睡吧。”
轻柔得给女儿覆上层薄毯,秦蔓枝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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