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钦的音调一如既往的冷然,此时划过顾心蕊的耳畔,却有一种罕见地凌厉,让她狠狠地怔住。
孤儿院?
他知道她去孤儿院了?
顾心蕊脸色微变,甚至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去孤儿院是因为他在孤儿院找一个人,她怀疑他有了顾晚晚的下落。
她是冲着顾晚晚去的。
她自以为自己做得够隐秘了,甚至都没有很贸然的去孤儿院,而是送了好几次东西,她才借着看孩子的机会去见了院长。
顾心蕊没想到他人不在蓉城他会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顾晚晚是有愧疚的,但是也有害怕。
顾晚晚不该回来,回来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出卖了顾晚晚。
如果不是她带着那些人去找到了顾晚晚……
顾心蕊不敢在想下去,男人的目光无形之中透着锐利,她的呼吸也忍不住放轻。
“我就是……去看看那里的孩子的。”
顾心蕊这话回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怕容衍钦会怀疑她,还会知道更多小时候的事。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顾心蕊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容衍钦慢慢地收回目光,他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斜眼轻笑道:“顾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过来坐,来者是客。”
“喜欢喝什么茶?”
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顾心蕊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又对她笑了。
她的心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容衍钦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给她递棒棒糖的俊秀少年。
她和容衍钦初见的那一天,是她被爸爸带回顾家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浑身都脏兮兮的,害怕不已,像个小乞丐一样。
顾家是名门望族,她就像是丑小鸭一样在客厅里被人品头论足着。
她想到了死去的妈妈,既伤心又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是那么多人却无人注意到她在害怕,也没有人安抚她的情绪。
是他。
他从楼上走下来,径直来到她的面前。
他丝毫不嫌弃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温润如玉。
“小丫头,不用害怕,这里都会是你的家人。”
“给你棒棒糖,不哭了。”
那一刻啊,顾心蕊觉得她像是圣洁而温暖的光明笼罩。
她所有的自卑害怕,敏感,都被那温润的少年抚平。
他那个时候也对她笑着,眼尾的黑色泪痣衬得他温柔至极。
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认识他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但是顾心蕊想不明白,明明那天他对她那么的友好,温暖。
结果仅仅只是因为顾晚晚不喜欢的原因,他就再也没对她笑过。
凭什么!
她也是顾家的女儿啊。
她有什么比不过顾晚晚的呢?
顾晚晚除了是大房的独女,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有什么比她好呢?
顾晚晚顽皮捣蛋,每次都只考个三十几分,是学校里的笑话。
而她,每次都是一百分!
幸好。
顾晚晚现在不在了。
顾心蕊陷入了遥远地回忆里,她没发觉自己一直盯着容衍钦看。
他眉头皱起,眉宇之间划过一抹浓重的厌恶,随后又是一脸的冷漠。
“顾小姐,坐吧。”
顾心蕊的回忆被打断,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我就喝白水就可以了。”
容衍钦半眯着眼睛,平淡道:“这么客气?”
“不用太麻烦的……”顾心蕊连忙说。
她哪怕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坐在他面前,她也觉得好满足。
她终于离她生命里的光近一点了。
只是,她希望再近一点。
不过没关系,顾晚晚很大可能是找不回来了,顾家要和容家联姻就必须是她。
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顾晚晚找到了,如果顾晚晚已经结婚了呢?孩子都有了呢?
难道他们还能履行小时候的婚约吗?
定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个问题也快成了容衍钦的心病。
但他想得也不是那么多,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找到他的晚晚。
只要她平安喜乐,他不在乎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如果过得幸福,他用大哥的身份守护她。
倘若她过得不幸福,如果时机合适。
他愿意履行婚约。
只因为那个人是他的晚晚。
全世界,就只有一个顾晚晚。
“容先生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顾心蕊蹩脚地找着话题。
一在他的面前她就容易紧张,他看似温和好接触,可实际上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但是这种距离感在顾晚晚身上却是没有的。
他会因为顾晚晚的调皮,在顾晚晚的脸上画花猫。
他也会板起脸教育顾晚晚,还会拿戒尺打顾晚晚手掌心。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好像他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永远都不会生气。
可在顾晚晚的面前,他仿佛从天上走下来的神,眉眼里有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容衍钦黑眸深沉,视线落在茶几上。
“有。”
“不知道蓉城的孤儿院和京城的孤儿院有何特别之处呢?”
顾心蕊眼睛微微瞪大,“倒是没什么区别——”
“是吗?既然没有区别,那怎么我倒是没见过顾小姐你在京城这么乐善好施?”男人的嗓音是急转直下的冰冷锋利。
气氛陡然变得诡谲压抑。
顾心蕊的身躯一颤,如果她现在还听不出来问题,那么她就不是顾心蕊了。
容衍钦起疑了。
他在怀疑她。
“容先生……”顾心蕊白着脸,“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在蓉城有些无聊,我才去了孤儿院,看到那些孩子可怜,我就捐赠了一些东西。”
“你误会我了……”
顾心蕊的语气很卑微,无形之中给人几分脆弱易碎的感觉。
容衍钦却懒得和她继续绕圈子,他的双眼危险地眯着,黑眸里翻涌着危险地气息,周遭的空气也骤然凝结。
“是不是误会,有没有误会,顾小姐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顾小姐,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容衍钦把话挑明了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寒的气场。
顾心蕊心中巨震。
她蓦地和他对视。
他眼底的寒光几乎刺疼了她的眼睛,身体冷得和寒冰一般。
容衍钦动了怒,声音也冷得可怕。
“你最好不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明白吗?否则,就算是顾照笙在他也保不住你。”
“容先生!”顾心蕊紧张地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就是去了一趟孤儿院而已,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误会我,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您不要生气好吗?”
“你可以告诉我——”
容衍钦眉目间是浓稠到无法化开的寒霜。
“你不必再说了,都说到这里了,顾小姐还要为你自己辩解什么?是非曲直,我心中自有定论。如果你没做不该做的事,何来的误会?你去孤儿院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可我要告诉你,顾晚晚也是顾家的人。怎么?你觉得她永远都回不来,就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了吗?”
容衍钦的眼神都透着嫌恶。
顾心蕊身体一僵,脸色更是苍白。
“我没这么想……”
容衍钦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眼神宛如恐怖危险的漩涡,吃人一般危险。
“你没这么想?顾心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容衍钦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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