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女士的眼神阴沉而刺骨,只不过是寥寥数语,却在容衍钦的耳畔炸开了惊雷。
但是容衍钦却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那么骇然震惊,他眼底划过的,竟然不是愕然,而是一丝……意料之中的笃定。
甚至连半分心痛和惊讶都没有出现。
其实这些消息容衍钦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点也不吃惊,只不过是把猜测变成了肯定。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任何人都不能推翻。
容衍钦的胸腔里堆积满了麻木的情绪,面上是可怕的冷漠,那一张英俊的脸庞也好似泛着嗜血的冷光。
“恐怕要让叶女士失望了,你说的这些消息并不足以让我吃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或许我会想知道。”容衍钦倏地笑了出来。
他分明处在弱势,但是周身气势冷漠而强大。
他给叶女士一种错觉,他今天像是不是来赴死的,而是来这里郊游的,神色从容而淡定。
容衍钦难道早就知道了容老爷的计划?所以他不仅没有惊讶,他更是没有心痛?
好像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一样,他的态度漠然。
“你竟这么平静,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那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暗夜一直追踪你,调查你,都是听从容老爷的命令。”叶女士镇定地发问。
容衍钦的心思缜密到,她觉得可怕。
容衍钦已经明白了这一场局里所有的弯弯绕绕,什么冲着晚晚来的,这不过是为他布置好的杀局而已。
他淡淡地垂下眼,声音淡淡地道,“不早。”
“不过是在刚刚得知晚晚就是夏满的时候。”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容衍钦远没有现在这样平静。
现在也只不过是习惯了。
习惯了在容家,他总是被舍弃,被算计的那一个。
他曾经怀疑过深居简出的大哥,也怀疑过装作二世祖的二哥。
但是他唯独没想过,一直以来想要他死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
而这可笑的原因,他也猜得到,是因为他的存在挡了二哥的路。
他不觉得难过,心痛,大概是已经麻木了。
又或者,顾晚晚还在叶女士的手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给他收拾情绪。
他想。
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所谓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之前还曾经对这所谓的父亲有过一丝一毫的期待,现在那些期待都变成了焚烧五脏六腑的恨意。
他即便是今天不能带走晚晚,他会死在这里。
但是。
gw集团会和容氏集团斗下去。
他父亲的心愿怕是会落空了。
父亲?
容衍钦想到这个字眼,竟然会觉得冷得心脏发抖。
什么血缘关系,不堪一击。
也好。
若能以他性命,换她回京城,从此余生顺遂。
他甘之如饴。
为了顾晚晚,他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因为,顾晚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爱他的人。
就好比现在,所有人都处心积虑的要他狼狈痛苦,要他惊恐绝望。
可是只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晚晚,她在乎着他所有的情绪和心思。
他在这个世上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只有在晚晚的面前。
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才是有意义的。
“不要为我难过,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容衍钦以沉静嘶哑的声音安抚她。
“早一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这是幸事。”
夏满泪语凝噎,瞳孔恍如被鲜血冲洗过,红得可怕。
他外表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内心的痛楚就越是深刻。
容衍钦话音才落,别墅的大门骤然推开。
“老三,你今天才有这样的觉悟么?”
一身唐装的容老爷中气十足的道。
这声音响过。
夏满的手脚渐渐凉了下去,浓重的恐怖感蔓延在她的身体里。
容衍钦的亲生父亲也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莫名之间,夏满就觉得今天似乎不会像她想象之中一样结束了。
对于容老爷的突然出现,哪怕是容衍钦也有着几分诧异的。
不过他只是抬了抬眼皮,便冷淡道:“为了亲眼看着我死,倒是辛苦你老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蓉城了。”
“做父子做到这种份上,连我自己都为我感觉到可悲。”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声线,脖颈的青筋暴起,清俊的面容竟有些狠戾的狰狞。
容衍钦压制着内心暴虐的情绪,但眉宇之间的戾气却浓稠到如化不开的墨。
容老爷不看他,只是背着手看着叶女士。
叶女士淡淡地望着容老爷,识趣地道,“既然容老爷已经来了,那今天这局就交给容老爷你了。”
“容老爷你我之间的协议很清楚,我要顾晚晚活。”
“不可伤她。”
容老爷眸子一沉,“你我的交易我自然是记得的。”
“辛苦你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容衍钦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叶女士。
而是处心积虑要他死的容老爷。
夏满现在成了容老爷用来胁迫容衍钦的工具。
容老爷不在乎一个顾晚晚,但是有言在先,为了不得罪顾家,放过顾晚晚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
叶女士带着人有条不紊的从山上撤下,守在了山底。
而容老爷带来的人则接替了这里的局面。
雨一直在下。
夏满全身都淋湿透了,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肌肤,再加上这山顶的寒风,那一股砭骨的冷意像是千万根银针一样刺入肉里,难受得紧。
她被容老爷的人粗暴的从轮椅上拎起来,随后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夏满是可以反抗的,但是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恢复了体力。
她顺势倒在雨地上,泥土飞溅到脸上,死死的咬着牙齿,连一声都不喊。
她很清楚,现在她一旦露怯,那就是给了容老爷攻击容衍钦的资本。
容老爷之所以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就是因为她。
她在容老爷的手里,就等同于是捏住了容衍钦的命脉。
“别碰她!”
陡然之间,雨中的容衍钦厉声开口,男人侧脸弧线这一刻竟然比刀锋还要凛冽几分。
夏满倒在地上,眼角余光看向了几乎失控的容衍钦。
不断有雨水滴落在脸上,模糊她的视线。
她已经分不清楚那是泪还是雨了。
“你知道的,晚晚小时候也叫过我伯父,如果不是为了要除掉你,我怎么会忍心这么对她呢?”
容老爷打着伞,缓缓笑着道,“我不会伤害她。”
“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容老爷似乎刻意咬中了听话二字。
闻言,容衍钦抬起的脚又慢慢地放下,但浑身上下那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却不减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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