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万籁俱寂。
看到容衍钦出现的这一刻,容老爷本就苍老虚弱的面容更是变得震骇无比。
容老爷脑海里那一根神经似乎也绷开了。
他颤巍巍的指着容衍钦,不可思议地瞪圆了浑浊而锐利的眼睛。
“滚,谁让你来的?给我滚。”
容老爷不蠢,自然知道容衍钦突然出现在容家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他回到京城这半个月,一直防着容衍钦,但是没想到容衍钦却一直什么都没做。
反而是老二那里先出了乱子。
容老爷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让自己不受待见的儿子看自己的笑话?
容衍钦俊逸的面容如今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寒霜,眼神都要冻得死人。
“滚?父亲这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我为何要滚?”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地方吗?我也是姓容的,我也是容家的人,在这个家里我有权利去任何地方,父亲让我滚,真是让我伤心啊。”
“不过父亲。”
“我可是特意回来看你有没有气急攻心而死,我来为你送终的。”
“父子一场,就算你对我无情无义,但是作为儿子,我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到的。”
他字字诛心,恨不得现在就补刀气死容老爷。
即便是他面上挂着淡漠的笑意,眼底却阴沉如地狱,压抑着内心的杀气。
容老爷气得七窍生烟,胸腔内气血翻滚,整张脸都涨红无比。
他粗声大吼,“你说什么?你这个畜牲——”
来给他送终?
这逆子的意思都如此明显了,他还能不知道吗?
容衍钦眉峰挑起,眼底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威压瘆人。
“畜牲?我就算是畜牲,难道不是父亲你教得好吗?你已经病得这么糊涂了吗?连自己的儿子都骂,我是畜牲,你又是什么?”
“虎毒不食子,你不是比畜牲都不如呢?”
容老爷被这一句话噎得差点昏厥过去,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但是手臂却没有力气,挣扎了半天,还是极为狼狈的趴在容衍钦的面前。
容老爷粗哑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哪里还有半分病重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只暴怒的雄狮。
“我告诉你,你不要做白日梦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你羽翼未满的时候弄死你,让你活到了现在。”
“容家是老二的,我不会把容家给你的。你若有本事,你便来夺。”
“我知道你想要为顾晚晚那个短命鬼报仇,可是你能奈我何?”
容老爷也是被怒火烧得一点理智都没有了,竟然开始口不择言了。
短命鬼这些字眼,能是容衍钦能听的吗?
一时之间,他眼底的笑意凝结成冰冷刺骨的霜雪,甚至比剑光还要锋利危险。
“我现在的确是不能拿你如何,我只是要你清醒的活着,让你一点点的失去你在乎的人。”
“只要二哥恨死你,看到你痛不欲生,我就觉得十分愉悦。你说是不是?”
容老爷纵然愤怒,但是也捕捉到了敏感的信息。
他胸口的怒火再次炸开,“你什么意思?”
容老爷震惊在那里。
这逆子说什么?
难道这次的事情,是这个逆子做的?为的就是要挑拨他和老二之间的父子关系?
一片诡异沉重的死寂里,容衍钦慢悠悠走到椅子上落座。
他长腿优雅地交叠着,沐浴在春天的清浅日光里,整个人如同神祗。
他嘴角含笑,眉宇之间的嗜血气息愈发明显。
“你说呢?”
他轻描淡写的抛出这几个字。
容老爷瞬间雷霆大怒。
“是你!你这个孽畜,你居然使这些阴谋诡计来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怎么这么肮脏!”
容老爷要被气炸了,声音都要喊破了,一张老脸在狂怒和阴沉之中切换。
容衍钦单手挑着下颚,冷嗤了一声,冷冷地道:“肮脏?我和你到底谁更肮脏?以前我不想和你为敌,给你几分面子,谁让你非要作死呢?”
“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好受吗?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二哥偏偏就认定是你动手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枉啊?”
“我告诉你,这只是一点利息。你欠我的一切,我会千百倍的收回来。”
“你就等着众叛亲离。”
男人语调轻缓而温和,面容冷漠,但是每一个字落在此刻的容老爷耳畔,都会带来惊天动地的毁灭。
众叛亲离。
容老爷最在乎的是什么,他就会朝什么下手。
不是只有容老爷会拿人把柄,如今晚晚已经不在了,他还活着的意义,就是亲手清理掉这些不该活着的人。
其实陆明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就是他害死了晚晚的。
如果不是他的原因,晚晚不会自杀跳崖,更不会变成那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他的晚晚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他也有错,他为什么没错?
容老爷此时已经不敢和容衍钦对视了,他越发觉得他已经看不透容衍钦了,容衍钦虽说是他的儿子,但是容衍钦从顾晚晚失踪之后,就没有在容家居住了。
容衍钦一直在外,容老爷要想知道容衍钦的踪迹还得去调查。
容衍钦此时看似深沉而隐忍,但是容老爷却从他的眼神里窥视到了凌人的气势,容衍钦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孤苦无依的少年。
他之前若说是像是春风明月,清贵无暇。
那么现在就像是寒冰所磨砺出来的利刃,整个人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沉杀气。
“你以为老二会和你一样吗?”容老爷按耐住心里的惊恐,他嘶哑道,“他和你不一样。”
“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他不会和你一样没心没肺!”
“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儿子,居然对你的亲生父亲下手,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无辜,如此看来,你我不是半斤八两?你还有什么好为你自己叫屈的?”
容老爷终于缓过气来了,苍老的手抓住了摇椅,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但他年迈的身体仍旧摇摇晃晃的。
其实容老爷也不算很老,只是这几天病得狠了,刚才又被两个儿子气了一番。
书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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