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的手指拽着他的手臂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是陆明庭的呼吸却因为这痛楚而变得薄弱起来，他看着泪流满面的顾夫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把她的女儿还给她。
他办不到。
就算现在夏满还活着，可是夏满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他怎么告诉顾夫人，那就是夏满呢？
陆明庭连挣脱顾夫人的力气都没有，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爬满了惊恐和愧疚。
“对不起。”
陆明庭翻来覆去的呢喃着，“顾夫人，是我对不起你。”
“我是真的爱夏满，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恨我，那就打我骂我吧，不管您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的话说。”
“我知道是我错得太深，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让夏满见不到妈妈。你们应该恨我的。”
陆明庭在静默的空气里，承认了自己的所有愧疚和错处。
他不知道这些话可以改变什么，或许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一些什么。
顾夫人悲伤的抽噎着，眼睛肿痛，视线模糊。
“对不起……我要你什么对不起？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没有家，流落到蓉城，还被你们肆意的践踏欺负，那是我的宝贝，是我九死一生换回来的心肝宝贝，是我的晚晚啊。”
“我一想到她曾经所受过的苦，我都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疯癫，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找到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给我的晚晚撑腰，没有带她回家？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全部。”
“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
一滴滴的眼泪顺着顾夫人的下巴砸落下来，也是砸到了陆明庭的心里。
如果再来一次，他或许会对夏满心软，或许会让夏满回到顾家。
他是不希望夏满和容衍钦在一起，可是，顾夫人没有做错什么。
顾夫人只是深深地爱着她的女儿。
顾夫人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她拽着陆明庭的手指一点点的松开，指节微微蜷缩着，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只有空气和灯光从指缝间错落，她什么都抓不住，掌心是一片虚无。
“你走吧，如果不是因为股份的事，我是不会想要见你的。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可是我要警告你，我不允许你再娶任何人，我要你余生只能抚养一一，你对不起我的女儿，你就该为她一生赎罪。听到了吗？”
顾夫人的掌心抹一下脸盘，手掌是湿润的凉意。
她无力地说着这些话，瘦削的身子都有些小幅度的颤抖，好像已经走到了毁灭的边缘。
“我……”陆明庭呼吸一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不会娶别人，不用顾夫人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戚尔笙不是别人，而是夏满啊。
他必须是要娶她的，他要给她名分，要带她回家。
面对陆明庭的犹豫，顾夫人擦了一下眼睛，眸色一点点的变冷。
她嘶哑道，“让你终身不娶，你觉得是委屈你了？你要另娶，我绝对不答应！你不要以为我没了顾氏的股权，我就没办法制衡你了。”
“宋家还在。”
“总会有人帮我监督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乱地解释着，“我只是想要……”
“我累了，你回去吧。”顾夫人阖上眼，直接就拒绝了他。
他在犹豫，他还想要辩解。
他不是那么爱晚晚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犹豫？
顾夫人真的为自己的女儿觉得不值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被他冻得冰凉僵硬。
“对不起。”
陆明庭站起身，对着顾夫人深深地鞠躬。
顾夫人避开了他这一礼，她扶住餐桌，身形晃晃荡荡。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你也给不起，你有的，我也有。”
“好好抚养一一，听说他有自闭症，我会让我父亲介绍最好的国外心理医生给他看病。”
“你必须要保护一一，豁出你的性命都要保护好他。”
顾夫人哽咽的呢喃着，只觉得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被人掏空了，她如今就是一具冰冷的躯壳，内心空荡得难受。
“一一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他这次答应得很坚定。
顾夫人让王妈送他离开了，她看着客厅茶几上摆放的康乃馨花束。
顾夫人莫名觉得扎眼，她直接就抱起来丢到了垃圾桶里。
就算要送花，也该是她的女儿给她送。
她不认陆明庭这个女婿。
她心中晚晚最合适的夫婿，是容衍钦——
容三和晚晚，本就该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只是可惜，晚晚不在了，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到底是只能辜负了容三。
顾夫人希望容衍钦可以遇见这世上的好姑娘。
作为晚晚的母亲，她希望容三未来的妻子一定要比晚晚好，这样容三就可以忘记了晚晚，心中的苦就不会那么的深了。
容三是那么深情的人，不应该被辜负，他应该得到世上最好的姑娘。
容三和笙笙要是真的在一起，她会祝福他们。
她也会为容三给笙笙准备最好的聘礼。
容三不喜欢顾心蕊，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看着这一门婚事成的。
顾夫人的精神本就不好，见过陆明庭之后更是辗转难眠。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疲惫不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头脑却很清楚，怎么都无法入睡。
自从知道这些事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有时候就睡那么两三个小时，然后又会被噩梦惊醒来，梦中都是晚晚流血挣扎痛苦的模样。
她每天都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眠。
……
容衍钦已经派人调查到了顾心蕊的身世，并且还让顾心蕊和叶女士做了一个dna鉴定，为怕报告出错，又或者被有心之人篡改报告，容衍钦同一时间让五家机构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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