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嬷嬷伸手在李越肩头轻轻一按,一声微不可查的骨裂声让李越疼得只抽凉气。
他回头正对上芹嬷嬷平静无波的脸和略带威胁的眼眸。
“芹嬷嬷你……”
一起共事多年,李越知晓芹嬷嬷会些手脚,但没想到她会对自己使用。
“王妃,您看您这样李总管怕是没法向陛下交代呢。”芹嬷嬷说着瞟了李越一眼。
李越心领神会,忍着肩头的疼痛苦着脸道:“对对,老奴没法向陛下复命呐。”
“那是你的事儿!”江晚宁白了李越一眼,“最好让陛下查你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把你这‘总管’之位给削了。”
这样也省得她以后在宫里走动看到李越眼珠子疼,也免得李越再利用总管之位对她动小心思。
“王……王妃!”突然李越双膝一软猛地在江晚宁面前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哭腔和痛意。
江晚宁唬了一跳,往后退两步:“干啥!碰瓷啊你要!”
“不,奴才求王妃给奴才个活路,不然奴才端着断荆条回御书房肯定会被陛下责罚的!”李越突然真情实意声泪俱下的朝江晚宁诉起苦来。
江晚宁一头雾水,她不相信李越这老东西会因为这件事儿来求着她,可这会儿李越确确实实在她面前跪下,哭得声泪俱下。
见她无措,芹嬷嬷抬起一直放在李越肩头的手道:“既然王妃对陛下的圣令有非议,不如直接去找陛下好好理论一番如何?!”
江晚宁:“……”
什么意思?!
芹嬷嬷不害怕她惹了陛下盛怒?!
“对呀王妃,其实陛下给奴才下命令时,奴才也为王妃感到委屈。”跪在地上的李越换了口风,“毕竟端王殿下生病许久,晕倒是常有的事,这怨不得王妃的。”
“可陛下架不住娴贵妃哭闹,便将这事推到了王妃您的头上,要奴才说,王妃确实应该去找陛下理论的。”
李越说的愤慨激昂,义愤填膺。
江晚宁听得一腔热血,如有知音。
“可不是嘛,你说这皇帝佬儿,自己哄不好小老婆把我拎出来是几个意思?!”江晚宁平息了对李越的怒气一起吐槽大凉帝。
“所以……不如……王妃您自己把荆条还给陛下罢。”李越趁机连连叩头。
“您是睿王妃,是陛下的亲弟妹,陛下不会拿您怎么样的,可奴才就不同了,贱命一条,陛下随便迁怒便能取了奴才的狗命,王妃奴才求您帮帮奴才罢。”
李越越说越可怜,最后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芹嬷嬷似有不忍,把断掉的荆条捡起来放回托盘,又把托盘端到江晚宁面前。
“王妃,李总管这人虽说平时势利了些,但罪不至死,现下端王殿下情况不明朗,陛下真有可能迁怒于他,不如咱们就帮他一次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您都能救安平郡主,李越总管您就帮帮他罢。”
李越这副惨样儿,连芹嬷嬷都帮他求情,江晚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是对李越有些成见和看法,但远没有到要李越掉脑袋,丢性命的地步。
“行吧行吧。”江晚宁叹口气,把荆条端了起来。
她倒真想问问为何大凉帝要这般给她乱扣帽子。
见江晚宁离开寿康宫,李越整个人瘫在地上,捂着骨裂的肩膀诶呦不断。
芹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嚎了,你这肩膀权当自己上次私自给王妃置步撵的‘回报’罢了。”
李越收了声,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整个后宫哪里能瞒得过太后她老人家,之前没提醒王妃一来是为了看看王妃的反应,看看她是否会恃宠而骄,二来是为了让你这根墙头草暴露的更多些罢了。”
“你要记住,你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人,待陛下禅位或者归西,身为奴才你自有归宿,但若你想提前找好下主,为自己的将来铺别的路,就别怪太后她老人家提前送你上路了。”
芹嬷嬷边说边走到李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肩膀旁,抬起手又是轻轻一摁。
李越痛呼出声,但声音刚冒出来,便被他咬牙闭唇吞了下去。
“李总管你在陛下身边待了几十年,是个聪明人,但这小聪明的人一般都会反被聪明误,今日过后李总管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是。”李越冷汗津津,身体不断颤抖着。
“寿康宫这边还忙,恕我就不送李总管了。”芹嬷嬷给下了逐客令。
李越垂着两条脱臼断裂的肩膀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他回到厢房找了太医为他接骨包扎后,命徒儿小川搬出床榻下的箱子来。
“打开,把里面那个小箱子送到皇后娘娘的双佩嬷嬷那里,一定要双佩嬷嬷亲手接过去。”
“是。”小川从箱子里把一个小巧些的箱子搬了出来。
这一搬他才发现,这箱子看着不大倒挺沉。
“就说,自有归宿。”李越交待着,闭上眼躺在床榻上歇息。
这后宫的主人从来没有易主。
为了自己能够活得久一些,还是及时收手的好。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江晚宁端着托盘,端正跪在大凉帝面前。
古人就这点不好,哪怕自己占着十足的理,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得双膝先屈一会儿。
“这是何意?”大凉帝漫不经心的扫了江晚宁一眼。
“妾身来还荆条来了。”江晚宁已经做好了会被责骂责罚的准备。
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总会有人洒热血,抛头颅的。
她愿意为了自己心里的正义洒一把热血。
反正她能用意念拿出许多血袋出来,大不了事后给自己多输点血,抢救一下自己。
“嗯。”大凉帝面色无波。
嗯?这皇帝不生气?
见大凉帝这模样,江晚宁突然没了底气。
但心里话还是要给说出来的。
“妾身觉得陛下您判的不对,端王殿下晕倒和我没关系,我没有错,所以没必要对谁负荆请罪。”
“嗯。”大凉帝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睿王妃说得十分有理。”
江晚宁:“?”这样容易?!
“陛下,妾身是说,妾身是不会给娴贵妃和端王道歉的!”江晚宁直接表达。
大凉帝郑重点头:“朕本意这般,你确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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