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宫廷旧事从谢辰瑾口中娓娓道出。
原谢季同自幼便与其他皇子不同,安静秀气,心思敏感。
这样清秀细心的皇子身边自然是有一位小青梅陪伴成长的。
京都望族,太后母家里的一位贵女云淼儿便是这位小青梅。
谢季同与云淼儿是同一年出生,孩提时期见二人形影不离,太后还曾戏言待到两人成年后便给他们举办大婚。
谁知五年前西南的夜郎国前来朝贡,为加深两国之间的利益羁绊,彰显大凉对附属国的亲厚。
大凉帝与太后商议过后,收了云淼儿为义女加封为云昌公主,下嫁给夜郎国主。
自此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姻缘中断,两个有情男女天各一方。
谢季同在云淼儿出嫁当日倾尽翊王府所有为她置办了嫁妆,期望那位夜郎国主能够对自己的心上人好一些。
也是从那天起,谢季同整个人变得阴郁寡欢,期间太后与皇后为他张罗了多门亲事,都无疾而终。
上辈子江晚宁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有情人被迫分离的剧情,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深情的男主。
她眼前突然出现谢季同脸上一直挂着的浅淡笑容来。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最悲伤的不是时时刻刻拉着人倾述自己失去爱人的悲痛,而是把心事藏在心底后的强颜欢笑。
她轻叹道:“我能救翊王一次,却救不了他二次,我能救下他的命,却救不起他哀死的心。”
“如果翊王一直这般郁郁寡欢,心思郁结,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病倒的。”
江晚宁说着用笔在宣纸上画出一个类似于葡萄内部的网络文图来。
“人体内的乳腺纤维就好比这葡萄内部的纹路,而纤维瘤则是这纹路中气血淤堵,起了小疙瘩。”
“为何说这是一个女子常有的病症呢,一来女子的乳腺比男子丰富,二来女子多心思敏感,易多思多想。”
“这想的多了,就容易钻进死胡同,容易生闷气,继而诱发纤维瘤。”
“这乳腺纤维瘤不是说今个我把这枚长大的取出来就能一劳永逸的。”
谢辰瑾看着纹路图瞬间便明白了:“你是说,只要老五那小子还是这般死气沉沉的,那往后还是会有纤维瘤长出来?”
“嗯。”江晚宁很随心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嘉奖,“咱们睿王的脑子还是很可以的嘛,一点就通。”
她正色道:“长期郁结之下,这‘瘤’便会癌变,届时是真的难以医治了。”
谢辰瑾背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似也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江晚宁心神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最近各国皆派人前来朝贡,这云淼儿是不是要回来了?”
虽说乳腺纤维的形成不在一朝一夕,但它外发刺痛感的情况比较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谢季同心绪起伏较大的事。
“对。”谢辰瑾告诉她,“此次夜郎国主带着怀有身孕的王后云淼儿一同前来,说是云昌公主自有身孕后一直记挂着母国。”
“夜郎国主趁着朝贡机会特意带着她回来省亲的。”
难怪……
江晚宁唏嘘不已,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嫁给旁人不说,多年未见,再见竟是对方怀着别人的孩子。
这种剧情真是既狗血又让当事人伤心欲绝。
他们二人正感叹着,思明带着一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厮一进门便跪在了谢辰瑾和江晚宁面前。
“王爷王妃救救我家王爷罢,他刚回到宫中就咯血昏迷了。”
事发紧急,谢辰瑾急忙带着江晚宁往宫里赶。
皇宫里,康怡宫。
大凉帝看着床榻上的谢季同,忧心忡忡。
他后宫里有许多女人,也有许多儿女,这第五个儿子不是他最喜欢的,却是他最愧对的。
翊王的生母康妃在一旁默默垂泪,嘴里反复念叨着:“今个他还去找睿王妃,从她那里拿了药呢,怎的还没吃上这病情就加重了。”
大凉帝安抚道:“别担心,朕已经让人去喊睿王妃了,她马上就到。”
康妃小声抽泣着,喃喃低语:“同儿这孩子打小就文静,什么事儿都窝在自己心里,连我这个母妃也不给说。”
“当年淼儿嫁人他看着云淡风轻的,还给淼儿准备嫁妆,实际上心里的苦全在自个心头闷着。”
“这些年他每每有胸口刺痛时,太医都说是心思郁结,堵住了血脉,可这前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上午说心口疼,到晚上就倒了呢。”
魏王谢季洋收到消息后赶到了康怡宫,他在旁边劝着母妃:
“母妃别担心,睿王妃是整个大凉医术最好的,您看童妍那副身体她都能给治好,老五这个肯定有救的。”
大凉帝长叹一声,不再言语,陪着康妃一起看着昏迷的儿子唉声叹气。
是以,江晚宁到了康怡宫后见到的便是两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看着昏迷的年轻儿子,眼中满是痛惜焦急。
细看大凉帝,眼底还带着自责。
整个康怡宫从内到外都被这种凄凉悲伤的气氛笼罩着。
进出的下人们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变得
心酸不已。
似乎每个人都能随时掬把泪。
江晚宁探过谢季同的脉,知道他还没到死的地步,她瞅着大凉帝,嘴巴上的锁掉了:
“啧啧,陛下您瞅瞅您这模样,这颓然的气息,整个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前奏啊。”
“我看翊王本不想死的,现在为了迎合您这气氛也得死上一死,应应景了。”
这个皇帝佬儿,在朝贡宴上由着和媛公主挑事儿,一点都没护着她。
她心眼小,记仇。
皇帝嘛,打不得骂不得,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
大凉帝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叹道:“朕早晚要把尚方宝剑从你手里收回来!”
不过他从江晚宁的语气里听出了翊王的生机,心里安稳了些。
江晚宁撇撇嘴:“小气,不就是一把剑么,要收走早点收走好了,小心哪天我手头没钱给当了!”
病儿当前,大凉帝没了素日的威严,他知道江晚宁气性大,这是在为朝贡宴上的事生气。
他懒得与江晚宁计较,他横眼吊眉:“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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