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京都整夜燥热。
卯时刚过,就有勤劳的百姓开始起身打着哈欠在自家后院收菜了。
自己家里种的菜虽说少,但胜在水灵新鲜。
一般推着菜车沿着有钱人家附近的路上溜达一圈,基本上就会被府里的厨娘给买了去。
一大早上忙活一阵能抵好几天家用的。
等大陈摘完菜后,天光大亮,日头逐渐从天边升起。
他沿着往常的路推着独轮车,走到老主顾后院门口的时候扯着嗓子吆喝着:“菜来嘞——”
等走到陶府后院时,他剩的菜已经不多了。
大陈远远地瞅着陶府后院大门敞开一角,忙快走了几步,顺着门缝往里喊了声:“菜来嘞——”
他照例吆喝着,等着陶府厨娘从厨房走出来。
不知为何,大陈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路线是常走的,动作是与往日一样的,就连等待的时的姿势他都摆的和之前无两。
但他就觉得今个陶府很不一般,像是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大陈盯着车上的菜陷入沉思。
身边路上经过的菜贩多了起来,有认识他的人冲着他招呼:“大陈,你又赶到我们前面给陶家送菜了。”
“给你说你今个儿算是来早了,人家陶大少爷昨日生辰,怕是府里上下玩闹了一夜,今早上会晚起呢。”
大陈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奇怪。
平时过来的时候厨房里的炊烟飘得老远,院子里也有其他下人打扫的动静。
他喊了一声后,厨娘眨眼间就跑出来选菜了。
而今个陶府院子里安静得很。
可这都要辰时了,就算主子昨晚闹腾可以耍懒,下人们还是得按时干活的呀。
怎么这院子里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狐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用手去推半开的大门。
这一推竟没有推开。
大陈用了几分里,再推一下,门后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人倒地的声音。
“啊,对不住对不住……”他以为把门后忙活的人给推倒了,忙把脑袋探进去不住道歉。
这一看,他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失声喊了出来。
陶府后院大门后一具瞪大眼睛的尸体倒在地上。
那往前扑走的姿势就像是,被人追杀,好不容易跑到院子大门,准备打开门时被人从身后一刀毙命,了却了生路。
很快,陶府被人灭门的消息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菜场街头一堆人围着大陈七嘴八舌的问闲话:
“听说陶府里一个活口都没留,连只鸡都没放过,是不是。”
“你当时都看到什么了,府尹大人咋还抓你去问话嘞。”
大陈抓到机会道:“府尹大人说了我属于第一目击人,所以是过帮衙门办案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贯钱,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神气十足:“吕大人问过话后非但不押我,还奖励了我一贯钱,说我胆子大遇事不慌,知道找衙门。”
大伙有看到实情的瘪瘪嘴:“就你站在那里哆嗦着腿扯着嗓门喊,那叫胆子大?是衙役听到你的声音自己跑过去的,好不。”
大陈拍着胸脯不承认:“那你们呢,一个个看到门口那人连巷子口都不敢进了。”
有人又问:“人家说陶大少爷可有钱了,比京都首富白府还有钱,估计是来劫财的。”
大陈摆手:“不是不是,我听衙门里办案的人说了,据说陶家上下都是一刀毙命,几个当家婆姨屋子里的金银珠宝一个没少,库房门都没开。”
“这肯定不是劫财嘛,不过听说前些天陶大少爷接进府里的新姨娘不见了,陶大少奶奶倒还活得好好的。”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女人似乎就开始往男女情仇方向走了。
众人开始通过现场目击人大陈的只言片语来拼凑陶府灭门惨案的缘由。
一时之间关于陶创和江家三房姐妹二人的爱恨情仇被传的沸沸扬扬。
起初衙门的人也以为陶府上下都死绝了。
直到最后搬运尸体的人发现陶家大院正厅门口,死去的护院堆里,江连珠是晕过去的。
而新晋姨娘,江连云却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了。
江连珠成为了陶府上下世人认为唯一活着的人。
对江连珠来讲,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是好是坏。
好像她该庆幸,所有人都死了,她侥幸捡了一条命。
但她却觉得她现在的处境比死了还要令人绝望。
因为整个陶府上下只留了她一个活口。
一个既与陶府有关,又是陶府外人的活口。
更让江连珠百口莫辩的是,她被衙役从护院堆里抬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柄染着血迹的匕首。
不管是身份还是凶器各个方面都表明江连珠是凶手。
江连珠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解释不清楚,她想问,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能一个人杀完全府而不被发现的。
想申诉,陶创是被江连云身边一个叫夏菱的丫鬟给杀死的。
可衙门翻遍了陶府的户籍登记以及江家三房的人员登记,没有一个叫‘夏菱’的丫鬟。
直到最后,有江家的一个小丫鬟回忆说,府里曾有个叫‘夏玲’的,是已故嫡女江妙霖的贴身婢女。
在江妙霖死后没多久,自杀追随着主子归西了。
这下江连珠彻底成了唯一指认凶手。
毕竟没有谁会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这不太可疑了么。
江家二房,相国大人的院子里此时炸开了锅。
江家老三江浩武带着江家三房过来求二哥江浩文,去衙门保江连珠回来。
看着三房全部的人都来了,但真心实意的人只有江浩武一个。
毕竟江连珠的姨娘余氏被她接到了陶府,一并被人灭口了。
夫人郑氏知道江连珠被抓的消息,觉得是善报轮回。
她江连珠抢了自己女儿的姻缘,现下终于遭到了报应。
高兴之下疯病都好了不少。
秦姨娘则巴掌不得江连珠被抓,毕竟她的女儿江连云无故消失,这其中肯定与江连珠有关。
二房正厅内,江浩文沉着脸看向江浩武:“这事儿这么大,怎么保?!”
当初江鸿远被抓紧衙门, 吕飞语都不买他的账;
现在江连珠他还隔着关系,更是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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