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婶子之所以害怕,则是因为范文轩当时落榜的原因。
范文轩是在秋叶府参加的秋闱,那时候秋叶府的知府毕元堂是位远近闻名的文人知府。
毕元堂当初打造的人设很好,喜欢舞文弄墨,家里到处都是字画,且惜才爱才。
范文轩当年便奔着毕元堂的人设过去秋叶府的。
他希望自己的文章能被看到,自己的才华能被欣赏。
谁知毕元堂背地是贪财之人,秋闱之前早已与那些交了银子的乡绅人家约定好了暗号。
只要试卷上有在某个位置有特定大小墨点的,才能通过考试,其他人全部落榜。
秋闱三年一次,范文轩在参加了两次秋闱皆落榜,后来他细心发现了别人高中的秘密,告官失败后对官场失望透顶,选择投湖自尽。
一时之间此事在秋叶府上下传的沸沸扬扬。
还有人把范文轩参试的文章给偷了出来,在考生中传阅。
那些考生皆觉得以范文轩的水平是肯定能考上解元的。
再加上当时范文轩的告官之举,坊间传言舆论开始倒戈,开始有人认为是毕元堂徇私舞弊。
那时毕元堂还未得肺痨,在秋叶府算得上一手遮天。
他快速而精准的找到那些议论的考生,以各种借口抓进衙门牢里进行私刑封口。
同时严格禁令任何人谈论范文轩。
在他的严厉打击下,整个秋叶府包括范文轩的老家桐乡,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谈论范文轩了。
不敢随意置喙他的死因,不敢谈他的名字,甚至有段时间都已经到了‘道路以目’的地步。
以至于毕元堂被伏法了这一两个月,桐乡的百姓们依然会觉一旦谈论范文轩,会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而范文轩本人,被银玖救活后有了新的父母和家人。
这些父母与家人与他自己的父母同名同姓却不是一张脸。
每次他想追问为何要这样做时,银玖都会默默回避掉他这个问题。
随后,银玖消失了一段时间,他便和新家人一起在东海府生活。
直到前不久银玖过来,他假装吃了霉米而死,被抬至衙门。
而后被抬回家,接着他的这些家人便解散了,就像他不知道当初这些人从何处聚集一样,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去往了何处。
只是留给了邻居们一个他还活着,夜里帮忙搬东西,一家人回了老家的迹象。
至于范文轩的真家人,还在秋叶府的某处生活着,不知他的坟墓里早已没了人,不知他早已在其他地方重新生活。3
还是会按时给他祭拜,上香。
范文轩曾经远远地看过他们一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空坟前烧纸流泪。
不知怎的,他觉得无趣极了。
有这种知道孩子含冤投湖,却不去上诉的父母,还不如银玖这位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是以,范文轩这次再遇见银玖后,自己主动去了姓氏,只以文轩自称。
银玖发现他这一变化,亦唤他‘文轩’。
“老师,他们离开范家准备回去了。”文轩看着路上一颗颗耷拉着的脑袋,不免轻声失笑。
“现在范文轩确实是个死人了,不管他是几时死的,衙门那边想必会定下白展白鹏的罪行罢。”
银玖想想:“不一定,有个律法文轩你可听说过。”
“可能你们现在还没有,但江晚宁她是知道的。”
文轩好奇:“什么?”
“疑罪从无。”银玖抿唇笑笑,“就是当证据链上有证据环节丢失时,并不能够有充分实证直接指向罪行时,犯人是无罪的。”
文轩似懂非懂:“意思就是找不到我的尸体,我人就还算活着,白家米铺就没事。”
“对。”银玖说着合上了扇子,“不过有了在东海府这几天的耽误,秋风镇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文轩‘嗯?’了一声问:“这么快么。”
“老师的计划能保证江晚宁回京都?”
“我见她与睿王远离纷乱长居与此的决心很坚定啊。”
银玖笑笑:“所以她会为了睿王主动离开秋风镇,去往京都。”
他所有做的目的就是想让江晚宁心甘情愿的离开秋风镇,离开京都,离开大凉,跟着他。
不管原因为何,只有她心甘情愿了,他才能同时捕获她的灵魂和躯体。
这厢谢云阳洗漱完毕,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见几个小姑娘都神情蔫蔫,遂问:“怎么了?”
江俏俏叹了口气:“范文轩,就是那个吃了霉米假死的人死了。”
“死了?”谢云阳瞪大了眼,“所以还是有人提前下手了?我母妃?当真是她?”
江俏俏摇头:“不是,早死了死好几年了。”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在东海府报案的那个,说吃了霉米死了的人到底是不是范文轩。”
“这事儿怎么这么诡异呢!”
谢云阳眼睛眨了眨:“谁?这人叫什么?文轩?”
“我刚才听到有人喊‘文轩’了,就是不知道姓不姓范,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嗯?!
江晚宁与江俏俏喊道:“在哪儿,长什么样?年轻吗?!”
谢云阳被他们两人唬了一跳,往后一指:“就是那个茶楼上。”
“方才我沐浴完在隔壁茶楼点了壶茶水喝。”
“应该是有两个人吧,他们谈话里有出现‘文轩’这个名字的。”
他话没说完,江晚宁和江俏俏便拔腿跑了起来,直奔着茶楼而去。
此事此人可疑的很。
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活着。
于她们而言,肯定是先相信还在活着的。
那只要把这活人给抓住就行了!
“砰!”江俏俏率先跑到茶楼,一把推开了雅间。
里面空无一人。
靠窗的桌前摆着两盏尚冒着热气的茶盏。
看来人是刚走不久的。
“店小二!”江俏俏吆喝着,“方才在这里喝茶的人是谁?”
店小二收了银子,道:“看着面生,不像是桐乡镇里的,但都是年轻人。”
“一个穿着青衫子样子文气像个秀才;另一个嘛……”
“神神秘秘的,带了个银面具只露了一张嘴。”
江晚宁一愣:“什么?银面具?”
银玖?那个要她出使西越为质的西越国师银玖?
他居然在大凉?还在这附近?
一年多前带着银色面具的银玖模样在江晚宁脑海里闪现。
她心里缓缓升起一股不安,一个直觉涌了上来。
此事绝对与银玖有关!
而目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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