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段一时没有想明白。
丁柯看着他问:“师爷,你还记得范文轩吗。”
周段了然:“大人也想道路以目。”
当年范文轩发现秋闱选举有猫腻,试图揭发举报毕元堂,后被打压后投湖自尽。
此后一段时间毕元堂为了平息风波,不让人谈论此事。
但凡有人谈论范文轩的都会被衙役毒打一顿,久而久之当时没人再敢谈论范文轩。
那场民告官的闹剧也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她江晚宁既然也想民告官,还想找人证给进了大牢里的人平反,那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那些人证不敢出来作证!
初夏的早上,天亮的很早。
莫家院子里江晚宁和几个莫家小姑娘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那日莫璇醒来后本对莫珍带有怨气的,后来在江晚宁与莫珍莫琪的劝说下,决定加入她们,一起去找老兵们出来做人证。
让这些跟了祖父莫望贤一辈子的人来证明祖父没有贪污军饷。
几个小姑娘循着儿时的记忆,想起了好些莫家帮助老兵的事,她们连夜把这些事手写了下来。
然后每人分发一点,各自分头去上门找老兵。
“目前咱们手里有明确地址的一共七百家,我们一人不到两百家,努力跑!争取四天给跑完!”江晚宁给大家鼓励道。
她一打开莫家大门,江俏俏与谢云阳正站在莫家大门口。
这俩欢喜冤家自打那次沼泽之夜生死见真情后,谢云阳便给宫里的宜妃修书一封,彻底留在了秋风镇。
江俏俏起初质疑谢云阳不会为了她从商,还觉得他即便是真的从商也坚持不下来;
可谢云阳这次像是牟足了劲儿,愣是每天跟着江俏俏一起跑门面,收药材,做买卖,一点退缩懈怠的意思都没有。
这段时间过去,江俏俏算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决心,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两人的感情好的不行。
他们两人前些天本在乡下各庄子里跑药,去找优质药材供应商的。
在听说莫家出事,莫望贤和谢辰瑾被大理寺带走后,便匆匆赶了回来。
“大姐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江俏俏拍着胸口,指了指自己和谢云阳,“我能一下子提供两个跑腿儿给你!”
谢云阳这些天在外边巡店跑货商晒黑了不少,原本白嫩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
他跟着拍拍胸口:“俏俏说的对,我俩就是跑腿儿!皇婶有需要尽管吩咐。”
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人心凝结,讲求人多力量大的时候。
江晚宁想了想,决定合理利用人力,不浪费他们两跑回来的苦心,带着他们一道去找老兵。
江俏俏在听到她们的计划后,十分慷慨地掏出银票:“姐,给你钱。”
“咱们直接拿钱去砸,肯定一砸一个准儿,每个人都会跟着咱们一道去作证的。”
江晚宁扶额:“能不能把你的银票收起来。”
“知道你有钱,可律法不是钞能力所能污染的。”
“你今天给了那些老兵银票,让他们去给莫将军作证,那他们过去后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想要更多的钱财而翻供,或者被人指着说他是收了银票做的伪证。”
“本来莫将军是清白的,这样也会因为证人作证的出发点不合规而变成有罪,或者可疑。”
江俏俏见她神色严肃,不觉吐了吐舌头:“这么严重么?我没细想。”
“不是说还有几日莫家两个少夫人就要被斩首了么,我就只想着怎么赶紧把人给喊到衙门去,没去深思这背后的关联。”
江晚宁道:“不管在哪个朝代,当权者立下的律法必须公平公正公开,不能为金钱与人情关系所左右。”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百姓有法可依,国家依法治国。”
“诚然,现在确实有些官员没有官德,利用职权乱给人定罪,这次秋叶府知府丁柯大概就是这种官。”
“我们越是遇到这样的官员,越是要保证自身的清白独立,以免被对方找到漏洞倒打一耙。 ”
谢云阳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皇婶说的有理。”
江晚宁摆了摆手:“少拍马屁,不过你这称呼是不是该酌情改一下。”
“整天皇婶皇婶的,喊的我都老了。”
谢云阳很识时务:“那我就随着俏俏一起喊大姐姐罢,反正我是不准备再回京都做皇子的。”
“就单方面宣布断绝与皇叔的亲属关系,以后跟着俏俏的称呼来!”
江晚宁略微艳羡地看着两人,发自心底的为江俏俏感到高兴。
江俏俏倒面上一红,嗔怪道:“大姐姐,你看他,惯会油嘴滑舌的哄我。”
“知足吧,云阳这是会油嘴滑舌,你看你姐夫想滑舌都憋不出漂亮话来。”江晚宁说着心底泛起一丝惆怅。
这趟找老兵出来作证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只有成功才能救出叶氏与余氏,才能为救下莫望贤与谢辰瑾做好前期铺垫。
虽然她不知面对的敌人是谁,但这场战争她必须打赢。
帽儿屯,秋水村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四喜把粥煮上后转头清扫院子。
篱笆围城的小院并不大,但因为他只有一只手与一只脚,打扫起来颇为吃力,小小的院子收拾了快一个时辰才收拾好。
他扫完院子后把扫把往墙角一扔,对屋子里的喊:“大运,出来吃饭。”
“来啦!”他最年幼的儿子,六七岁的大运跑了出来。
四喜退伍后找了个媳妇,为他生了四个儿子,可惜前三个都没养活。
每个孩子在五岁左右的时候都会生场病,发烧烧死。
只有老四扛过了五岁的关口。
为此四喜便给老四改了名字,叫‘大运’,走了大运才活下来的意思。
但四喜也不知道大运的运气能持续多久,前两个月大运断断续续发了三次烧,每次四喜都觉得没指望了,大运却又好转了。
可能下次大运的运气就没了。
至于大运的娘,在生下大运没多久,觉得四喜是个残废,生的孩子也是活不了的。
没等大运断奶便偷偷带着家里的银子跑了,此后四喜与大运一大一小,一残一病两个男人相依为命。
江晚宁远远观察了一会儿篱笆院子,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请问是秦四喜家吗。”她站在篱笆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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