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俏俏往地上一坐:“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
“还是觉得我会趁着给孩子祈福的间隙联系别人逃跑。”
“呵,你即不信我为何还要将我拘在此,不如顺了我的意,给我一碗落胎汤放我离去!”
“往后你见不着我,自也不必与我争吵,不用再头疼了。”
不窟见她委屈连连的模样,心头一滞,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罢了,你乐意怎么穿就怎么穿罢。”
“本王上不再与你争辩,也不再与你不快,如何?”
“能有像今天这般明媚的日头不好遇,错过今日怕是又得等好几天才能等到好天气出门了。”
他这般软声哄了好大一会儿,江俏俏才算消气,她抹了一把眼泪率先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
守在门口的婢女侍卫们见到她身后跟着的不窟,自然不会再阻拦她,纷纷低下头以示恭敬。
不窟见她越走越快,快走几步抓住她的手腕:“玉夫人,慢着些。”
“小心地滑。”
眼下虽以入春,但这里的春天不比大凉的温暖,温度仅是能将地面上的积雪融化而已。
地面上薄薄一层水渍时最是湿滑,江俏俏许久微出门,一出来便像是欢脱的鸟儿,小跑起来根本不管不顾。
眼下被突然拉住,她侧目看了一眼不窟:“说到底还是母凭子贵了。”
不窟不接话,这些时日他算是摸透了江俏俏的脾性。
不管他说什么,只要接话便是罪过,便能被她捡起话头吵起来。
是以不窟松开了手,在她身后两三步处紧跟着,同时给左右使了眼色,让侍卫们严防周围莫有什么可疑人出现。
他还是不相信,玉夫人会为了孩子祈福出来。
那个孩子,她怕是不想要的。
一路上,江俏俏左看右看,就像是第一次出门逛街一样,逛到腿脚累了才走到犬戎祈福的天神岜山脚。
这是历代犬戎王族祭祀祈福之地,每次有战事或遇到天灾时犬戎王上都会带领着各部落族长来此祭祀。
时间久了后也会有些王孙贵胄的家眷来此祈福。
他们祈福的法子不似大凉人烧香叩头,而是往一堆石头山上扔石头。
一般是捧着自己选好的石块握在手心里闭眼许愿,睁眼后将石块往高处扔。
信徒们觉得能把石块扔得越高,就越能被天神看到,愿望实现的概率就越大。
经过这上百年的积累,祈福山石累积的越来越高,几乎没人再等扔到山顶,最多半山腰上就很满足了。
谁要是扔得最高,还能引来周围人的欢呼。
江俏俏没有提前准备石块,便低头在四处寻找。
不窟见她寻了好久都不见弯腰去捡,以为她是行动不便,变主动帮她找了一块。
“我不要。”江俏俏道,“这些离石山太近的石块一看就是旁人祈福时扔上去后又滑落在此的。”
“我若用了这石块,岂不是占用了旁人的心愿?!”
“那若天神辨别不清这石块上承载了谁的心愿,怎么办?”
不窟哑然,他从未思考过此类问题。
有一瞬间他有些愣神,难不成之前他便是祈福太随意了,才没有完成那些征战的么。
不过瞧着玉夫人在地上找石块的模样倒个寻宝的小孩儿,让他觉得可爱至极。
旁边有过来祈福的女子听到江俏俏的话,好意道:“这位夫人,那里有专门卖石块的。”
“你若想找些新石可以去那边现买一块。”
江俏俏扭头,不远处果真有两排卖石块的摊位,每个摊位前都站着人。
她叹:“这支摊位的人可真有生意头脑,在石头山下卖石头。”
不窟甚少注意这些民生小细节,也觉得惊奇。
过路女子道:“我们女子过来祈福大都会自己准备石块的,这些摊位上的石块都是从大老远搬过来的。”
“有的摊主心细还会特意选在模样漂亮的石块售卖,只不过价格也会稍贵一些。”
她把自己手中的石块亮出来,是一枚近乎透明的鹅卵石,一眼看去竟像未雕琢过的璞玉。
江俏俏来了兴致,望了不窟一眼:“我也要去选一个漂亮的石块去!”
过路女子说完这两句话后便跪在石山下许愿,扔石。
不窟看着过往的百姓,每人都是犬戎服饰,肤色都是久在犬戎的蜜红,只有江俏俏一人端的是细嫩白皙。
他不由想,难不成真是自己多虑了?!
江俏俏不管他有没有答应,转头就扎进摊位开始挑选。
不窟紧盯着她的身影,仔细看她期间会与谁说话,同时还让身边人不断去盘查那几个摆摊的摊主。
一炷香过后,身边人告诉他摊主并无可疑,江俏俏也选了石块回来。
“快看,好看么。”江俏俏拿着石块在他眼前显摆,“金鱼的形状呢,一定可以年年有余,又金又余。”
别的不说,江俏俏一直秉承着多金多福的理念。
这个念头走哪儿都不能丢。
她闭眼开始祈福,不窟有刹那间的恍惚。
玉夫人好似从未与他有这般亲昵的时候,或许她真的要留下来了。
江俏俏扔完石头后,依依不舍的在祈福山下绕了一圈后才启程回去。
只是情绪低落了许多,眉头都皱了起来。
“为何这般丧气模样。”不窟道。
江俏俏抬头望天:“此次回去后又不知会被你关多久。”
也不知道那个教她吹笛之人能不能收到她给出的信息。
不窟道:“你若听话,每日是可以出来的。”
“只要不离开侍卫的视线范围,不与旁人交流就行。”
江俏俏瘪嘴:“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关起来好。”
“省得能出门又没有自由,还不如不出。”
不窟不愿退步,两人就这样闷着气回到了帐篷。
入夜,江俏俏歇息了片刻后又摸出短笛,开始吹她那首亘古不变又一直未曾熟练的曲子。
不窟在旁处理公务,一副不会离开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江俏俏收起短笛头刚沾到枕头上,一人从外头进来急忙禀告:
“王上!巫师带着数名族长出去了!”
不窟拧眉:“为何?”
侍卫摇头:“尚不知。”
不窟望了望床榻上看似入睡的江俏俏,道:“本王上出去看看。”
若是大事他身为王上应该知晓才是;若不是大事,巫师和族长们不必离开此地。
“嗯。”江俏俏眼睛都没睁,“不管你,我睡了。”
帐内没了动静,江俏俏缓缓睁开眼,用手捂住心口试图把紧张的心跳摁下去。
时机到了,外头那情况一定是青燕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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