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都城华遥的繁华壮观程度远胜辛棠荞所预想的,来之前,她认为一个古代城市再繁华能繁华到何种程度,直到亲眼所见,便是叹为观止。
初见是这华遥城墙,石墙十仞,城垣十里,城楼威严,雕甍绣槛,朱红城门之上,精雕“华遥”二字。
排队入城者络绎不绝,服饰各异,表面上看一片繁荣。
辛棠荞与齐浔刚入得城内,前者的八卦体质便敏锐地捕捉到一些有趣之事。
“听说了吗?周家大公子又在闹事了呢!”此人说话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这周家大公子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变本加厉地胡作非为,真是不像话。”
“周家可是华遥首富,人家有胡作非为的资本,你我权当看戏就是。快说说在何处闹事?我们快些去瞅瞅!”这人说着,脚步便已经迈开了。
几人讨论的声音越发小了,辛棠荞用手肘碰了碰齐浔,道:“好像有瓜吃。”
“啊?什么?”
“哎呀,别愣着了,赶紧跟上去。”说着,她已经大步跟上了那几人。
穿过几条街道,辛棠荞与齐浔终于来到一处人员聚集之地,只是几人到时,人群已经开始散了。
“我们好像来晚了。”辛棠荞垫着脚张望,只瞧见一名衣着打扮不俗的小姐掩面而泣,十分委屈。其旁丫鬟脸上纠结着,一边安抚着自家小姐,一边张望着远去的人群。
顺着那丫鬟的目光看去,辛棠荞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一名手执折扇的锦衣公子,看背影倒是个俊朗模样,只是那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嚣张气势,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来。过其身旁者均是绕道而行,避之如蛇蝎。
从这幅画面不难猜想,必定是这混账公子当街调戏了那姑娘,在这封建礼制的时代,名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现如今,摊上这么一件事,只怕难嫁人了。
辛棠荞在惋惜的同时,不忘拦住一人,指着那公子背影问:“那个就是周家大公子?”
那人看了一眼那背影,啐了一口,道:“可不就是他吗?呸!败类!”
辛棠荞愕然,待那人走后,不由道:“这周家大公子平日里得多嚣张跋扈,才会造就这么差的口碑?”
齐浔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这种人多了去了,有甚好看?你我还是快些寻个客栈住下才好,这几日风餐露宿,我都瘦了。”
“行,走吧!”
齐浔素有沂水弦歌之名,对于生活的态度便是及时行乐,是故在挑选暂居之所方面,自然想法颇多。
辛棠荞此刻便站在水云间大门前,望着这可谓豪华的客栈兴叹。水云间的最大特色不在于豪华,而是它建于水云湖面,画舫往来,夜夜笙歌。
对于此,辛棠荞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奈何齐浔坚持,便只得妥协。
踏上木桥的前一刻,辛棠荞还在跟齐浔确认:“你保证晚上睡觉不吵?”
“我的姑奶奶,我都跟你保证无数次了,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可好?”
辛棠荞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水云间及水面上零零散散漂浮的画舫,心中嘀咕着:怎么看怎么像烟花之地。
夜里,丝竹入耳,琴瑟不绝,笙歌四起,辛棠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疲惫至极,却又难以入眠。
果然还是不能相信齐浔的鬼话,就如她不该相信他说他会驾车一样。
辛棠荞干脆翻身起床,开窗眺望湖面,不少画舫灯火通明,往来不绝,也不知里面吹弹之人长相几何。
她叹了口气,关上窗便出门而去。齐浔所在与她隔了几个房间,她心中准备了一通责怪之语,却在敲响他房门后并未得到回应。
“这个齐浔,肯定是跑出去浪了!”她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睡觉,而是决定出去看看这夜夜笙歌的场景。
不得不说,这古代大都市人们的夜生活还算得上是丰富多彩,一个不爱夜晚游荡的现代人倒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水云间建有三层,首层为用餐处,二三层则为住宿处。首层之后有个平台,搭建有一方舞台,据说逢年过节,水云间会请专门的歌姬舞姬至此表演,那时水面画舫并排而停,座无虚席。
而此刻,这舞台便显得有些冷清了,倒也并非无人,只是与人们传颂的盛景相比不足罢了。
不远处一艘画舫内传来悠悠吟唱,歌声婉转,又显凄凉。辛棠荞轻轻倚靠在木栏上倾听,心中揣度着这是怎样一名女子。
突然,一阵不和谐的吵闹声将歌声掩盖。辛棠荞看见那艘画舫上,两名壮汉一左一右押着一名男子,此男子文弱苍白,想来是哪个寒门读书人。其正前方一富贵公子正在对他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臭小子,让你别来你还来!赶紧给老子滚!”虽看起来贵气逼人,但这公子说话却显得十分粗鄙。
说罢,他似乎还不解气,便抬脚踹了那书生一脚。书生明明不受力,却又因被壮汉钳制着,只能硬生生承受下来。
“这次老子放过你,倘若再有下次,直接剁碎喂鱼!”那贵公子指着书生的鼻子恶狠狠道,随后又对两名壮汉说:“扔下去!”
再然后,辛棠荞便瞧见那书生被扔下了水,溅起的水花甚至打在了她脸上。
好在,那书生倒并非当真无用,落水后不多时,便冒出了头来,往船上无奈地看了一眼,这才往岸边游去。
期间,歌声不停,只是听起来越发伤感了。
辛棠荞一直注视着那书生,直到他爬上了岸,这才松了口气。
“在干什么呢?”
辛棠荞突然被某人拍了一下肩膀,她吓得不轻,直到转身看到齐浔站在自己身后傻笑着,她才放下戒备,却又恨不得学那贵公子的模样踹他两脚才好。
“你不吓人会死啊?”
“我看你胆子挺大的,怎么就吓着你了?”
辛棠荞白了他一眼,不再深究这问题,而是一拳垂在他肩膀上,道:“好你个齐浔,你不是跟我保证晚上不吵的吗?现在害得我连觉都睡不好,你说,怎么弥补我的精神损失?”
齐浔讪讪一笑,道:“别在意这种小事,走,带你去看热闹。”
一听有热闹看,辛棠荞便也不气了,兴高采烈地跟着齐浔便出了水云间。
水云湖委实很大,齐浔带着辛棠荞走到了湖的东南角,此刻岸上围了不少人,目光纷纷落于湖面一艘画舫之上。
此画舫大小与其它画舫别无二致,其特殊之处在于船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以及船上传出的悠扬琴声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观看。
齐浔熟练地带着辛棠荞从侧面挤到了前列,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船上的动静。
此时辛棠荞方看见,那船舱被轻纱遮掩,其后一道曼妙的身影席地而坐,正弹奏乐曲。
辛棠荞用手肘碰了碰齐浔,问:“这是在干什么呀?怎么这么多人围观?”
“你且耐心等着好了,此曲一完,自会揭晓。”
听琴之际,辛棠荞发现那船上灯笼均有题字,至于写的什么,便有些看不清了。
琴音结束后,轻纱背后之人抚平琴弦,站起身来,却并未走出来以让人一睹芳容。倒是从侧面走出一名白须老者,站在船头,面向岸上众人。他先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神一番打量,而后方抚了抚须,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诸位,且听老夫一言。”老者开口道:“我家小姐生于商贾之家,有良田万顷,家宅数座,可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便来这华遥投奔亲戚。奈何亲戚亡故,无处可去,心下思量,决计于此比才招亲。
“我家小姐善音律,慕才华横溢者,故至这水云湖上设下灯会,以试才能,前三甲各有好礼相赠。”
老管家话音未落,人群便已经闹开了,尤其男子,跃跃欲试者有之,捶胸顿足者亦有之。
有人问道:“那这前三甲之好礼各为何物?”
老管家抚了抚自己的长须,道:“其三者,赠白银千两;其二者,赠黄金千两;其一者……”
说到此,老管家似是故意卖了个关子,没再继续往下说。倒有好事之徒高声道:“这第一名,自然是抱得美人归啦!”
此话登时引得哄堂大笑,而其中有野心者,已然开始伸长脖子窥探灯谜去了。
辛棠荞不由暗忖:这个时空的古人思想似乎有些开明。
这时,又有人起哄道:“这小姐究竟长何模样?总得让大伙儿看看吧,若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放肆!”老管家生气地打断了那人的话,“这位公子若有疑虑,自可离去,我等绝不勉强,只是切莫用如此语言侮辱我家小姐!”
“无妨。”这时,自轻纱之后传来一个声音,宛若天籁,“大家有疑惑实属正常,余管家,不必介怀。”
余管家闻言,这才朝那轻纱之后微微点头,敛去了愠色。
小姐的声音似乎消除了所有人的顾虑,只道声音如此美妙,人绝对不差,退一万步讲,就算差,也能得家产无数,绝对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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