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浔心知高朱断不可能让他去验尸,便道:“我要见楚司主。”
高朱却道:“司主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介小辈说见就见的?”
“司主日理万机,而你这位副司主却在此逞口舌之快,怎么?千山城的副司主这么闲的?还是说你这副司主不过徒有其名?”
也不知是不是齐浔一席话戳中高朱的痛处,后者当即发怒,翻手一掌就要打向齐浔。
师陌见状,毫不犹豫地挡在齐浔面前,生生对上了高朱那一掌。两者相对,灵光四散,将周遭的树叶打得漫天乱飞。可见高朱出手之狠,若非师陌相救,齐浔今日不死也残。
待功力撤下,齐浔方跑到师陌面前,忧心忡忡地问:“师陌,你没事吧?”
师陌摇了摇头,依旧显得从容自在。
高朱却没有因此而愤怒,反倒显现出一种兴奋之意,他说:“此人隐藏修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看以你之力,极有可能便是那幕后真凶!而其他人明知他修为已至修师,却瞒而不报,包庇窝藏,理当受罚!”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齐浔失了风度,冲上去要跟高朱理论,却被师陌拽住了手臂。“你拉着我干什么?没看见此人信口雌黄,往你身上泼脏水啊?”
“他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师陌平静地问。
“我……”齐浔一时哑言,不由问自己:是啊,我这么激动做什么?
半晌,他才找了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答道:“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该帮你。”
师陌微微一笑,道:“无妨,不必理会。”
高朱冲跟在身后的神使吩咐道:“将此二人押入大牢!”
神使得令,就要前来捉拿齐浔二人,师陌当即护住齐浔,同时召唤出了执灵剑。
形势变得严峻,师陌二人自不可能束手就擒,如此一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住手”传来,不多时,楚阔现身,阻止了这场纷争。
眼见楚阔走来,高朱便没了原先的嚣张气焰,转而变得温顺了许多。
楚阔沉声问:“发生何事?”
齐浔抢在高朱之前答道:“楚司主,既然您要求我们自证清白,又为何不让我们查看尸体?不知死因,我们又该从何处查起?”
楚阔看了一眼高朱,而后颇为和善地对齐浔说:“并非不能查看尸体,只是不可由你们单独前往,以免惹人非议。我已派尚楷着手此事,稍后你们便去停尸房与他会合罢。”
“还是楚司主深明大义,多谢!”齐浔说罢,轻蔑地看了一眼高朱。
“司主,”高朱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指着师陌说道:“此人隐藏修为,包藏祸心,不可不防啊!”
楚阔显得有些不耐,说:“高师弟,你好歹身为这千山城副司主,做事怎地还是如此莽撞?他一介修师若能毫无察觉地杀害我神使司六名修师以上修为者,岂不是说明我千山神使司相当无能?”
高朱哑口无言,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楚阔又道:“我知你心系神使司,但此事事关重大,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方能给百姓一个交代,给众神使司一个交代。”
高朱虽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说:“司主说得极是,是我唐突了。”
较之神使司其它地方的神使济济一堂,位于神使司角落的停尸房便显得颇为荒凉了。齐浔二人到时,停尸房门大开,尚楷正在里面将自己的工具一一摆好。见到齐浔,他热情地喊了一声:“齐兄。”
齐浔迎上前去,拱了拱手,说:“有劳尚师兄了。”
尚楷笑得豁达,道:“齐幼杉的名号可谓响当当地,能与你合作,我也将受益匪浅啊。”
“尚师兄过谦了,恭维的话咱们就都别说了,抓紧时间检验尸体罢。”
“说得极是,哈哈哈……”
两人忙碌间,师陌便站在门口看着,目光始终落在齐浔身上,后者却因过于投入,根本不曾发现。
从昨日至今一共死了七个人,恶少袁芒的尸体早被袁望乡派人领了回去,如今停尸房便只剩六具尸体。此刻它们被脱下衣物,躺在停尸台上任由两名医修检查。
齐浔拿起桌子上的几张纸,瞄了一眼,说:“这些资料我能否带一份回去?”
尚楷道:“实在抱歉,这些死者信息尚且不便对外宣传,你可以在这里看,但不能带出去。”
齐浔点了点头,表示对此理解,转而又将那资料仔细看了一遍。
初次查验过后,除了覃达身上自己捅的窟窿,所有死者身上都无明显新伤,不难排除外伤致死的可能。
齐浔与尚楷相视无言,又心照不宣地检查起毒物因素来。然而一阵忙碌下来,一如最开始得出的结论那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中毒的痕迹。
尚楷提出疑问:“会不会是被吓死的?”
齐浔否定道:“若是被吓死的,他们的瞳孔会放大,脸上表情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惊恐,但现在看来,他们平静得过了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说得极是,难道还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物,是你我没检查出来的?”
齐浔沉吟片刻,说了两个字:“剖尸。”
“万万不可!”尚楷断然拒绝,“齐兄,剖尸可不是小事啊!”
“尚师兄,我知你之忧虑,死无全尸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是大忌,但如今这状况,不剖尸根本查不出死因啊!”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他们认为死后不能留下全尸将会影响轮回,所以但凡心存善意者,都不会愿意去做死后剖尸这种事。这倒也不是说齐浔不善,他也只是想找出真相,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尚楷下不了决定,想了想,只好说:“此事我得先禀报司主。”
“也罢。”齐浔心知强求不得,也只好妥协等待消息。
停尸房一时变得沉默,齐浔双手撑着停尸台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了师陌,便转身问道:“师陌,从你们的角度来看,他们的死可能是什么因素造成的?”
师陌瞥了一眼尸体,说:“因素众多,但皆会表现在外,不会无迹可寻。”
尚楷追问:“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见你们修习法术之人能耐极高,怎会连这也做不到?”
师陌道:“无迹可寻的杀人方式并不存在,除非毁尸灭迹,灰飞湮灭。”
齐浔道:“尚师兄,如今只剩剖尸这一条路了。”
尚楷也知个中厉害,便道:“我会去与司主说清楚的,一切看司主决断罢。”
从神使司出来,齐浔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一脸倦态。他又揉了几圈肚子,说:“好饿啊,想吃肉。”
“小胖子,你中午吃得可不少。”
“那是因为我干了一下午的活好不好?你倒好,操着手看了半天戏。我不管,我饿了,要吃肉,你不给我买我就烦死你。”
师陌像看傻子似地看了他一眼,说:“想吃什么?”
齐浔想了想,说:“城北有家叫花鸡特别美味,想吃那个,可我走不动了。”
齐浔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过是想搭执灵的顺风车,哦不,顺风剑罢了。
师陌唤出执灵,揪住齐浔的衣领便往天上飞去。对于这种刺激危险的行为,齐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师陌能带着他飞已是难得,就不要再奢求他制造什么舒适的飞行环境了。
齐浔乐呵呵地提着叫花鸡回到了观月客栈,早已等得百无聊赖的辛棠荞立刻迎了上去,问道:“二师父,查得如何?”
齐浔扬了扬手中的叫花鸡,说:“我买了叫花鸡,到我房间说。”
辛棠荞前去叫醒了邵念真,玉娘似乎也饶有兴致听八卦,跟着一起进了屋。
周雨丞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坐在辛棠荞旁边,双眼涣散地听众人讨论。
辛棠荞问:“二师父,你快说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齐浔一边扒下一只鸡腿,一边说:“什么也没查到。”
周雨丞又打了个呵欠,抱怨道:“什么也没查到叫我起来干什么啊?我得再去睡会儿。”
齐浔又道:“但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些人不是因毒物或外伤致死,明日我再去一趟神使司,争取能说服他们剖尸罢。”
“辛苦你了,二师父。”辛棠荞道:“那这些人的身份你可查清了?”
齐浔点了点头,道:“全记在脑子里了。”
之后,齐浔便将这些人的身份细细讲述了一遍。
袁芒,千山城城主袁望乡独子,平日仗势欺人,树敌无数,是这千山城出了名的恶少。
覃达,千山神使司修师,家境贫寒,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是故为钱做了袁芒的贴身侍卫。
段翔,千山神使司修师,与覃达自幼相识,一起长大。父母健在,家境一般,资质一般,五年前升为修师,但至此一直停滞不前。一心痴迷修道,为人倒还低调。
贺琛,千山神使司修师,与发妻育有一子,名曰贺扬,年五岁。资质一般,家境尚可,无不良嗜好。
张陈,千山神使司修师,寄住在城郊亲戚家,无父无母,资质尚可。
关士韦,千山神使司修宗,是这些死者当中修为最高,且年龄最大的。家境尚可,资质尚可,无不良嗜好。
蒋奇奇,千山神使司修师,是关士韦的表弟。资质一般,家境尚可,亦无不良嗜好。
神使司给出的资料极为简单,从其中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即便有仇家,想来神使司也难以得知,更别说还要加以记录了。
玉娘听罢,皱着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辛棠荞见状,便问其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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