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棠荞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此人的身份,她朝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参见上官令主。”
北副令主上官晓,坊间早有他许多传闻,辛棠荞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传闻他因修行天火九旋而使得头发都变了颜色,有一次险些走火入魔,好在控制得当,终是没有酿下大祸,只是为此付出了左眼,变为白瞳。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据说天火九旋共有九层,练至顶峰时连天上的神仙都能烧死,如今上官骁练至八层,一旦突破瓶颈,极有可能得道成仙。
上官骁打量了一番恭恭敬敬的辛棠荞,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想硬闯升仙塔!”
“回禀上官令主,弟子并非硬闯,只是受白令主所召,前来觐见。”
“胡说八道,白昼找你作甚?说,你是何处妖孽!”上官骁说着,手掌之上已然燃起了一团火焰。
辛棠荞眉头皱了皱,说:“弟子句句属实,如若上官令主不信,大可找白令主一问究竟。”
“还敢狡辩!”上官骁说罢,陡然出手,手中的火焰便朝辛棠荞打了过去。
辛棠荞慌忙召唤出璧明剑,暂且用剑抵在前方,获得一时安稳。可上官骁的招式实在霸道,不多时辛棠荞便觉不力,那火球击溃她的防御,眼看着就要正中其要害。
这时候,一道白光飞来,挡下了火球的进攻。辛棠荞趁机脱身,只是两只手臂上的衣物被烧坏,手臂上起了一片水泡,破损的衣服便粘在其上,看着就疼痛难忍。
白光与火球相较量,不多时两者便相继散去。
“这丫头是我叫来升仙塔的,上官骁,你怎么不问缘由便对一个小弟子下如此重的手?”
循声望去,辛棠荞瞧见白昼从塔上落下,衣袂飘飘,像是仙人。
上官骁冷冷一笑,道:“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白昼,你怎地还是那般恣意妄为?你把这样一个女弟子叫来升仙塔,教世人如何想?”
“世人要如何想也是想我,与你有何干系?你把我的人打伤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呵呵,我不过是为了保障升仙塔乃至神使殿的安危,为何要给你交代?”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重,辛棠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干看着。
白昼眼神变得冷冽,股掌之间已经有能量在酝酿。这时上官骁却道:“神使会召开在即,这华遥城内聚集了各路神使司的人,倘若你我这样打一架,怕是神使会也不必开了。今日暂且如此,日后再与你较量一番。”
上官骁说罢,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原地。
辛棠荞松了口气,这才低头查看两只手的烧伤。白昼走过来,垂眸看了一眼她的伤,说:“上官骁的焚云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好在他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你今日只能留一堆骨灰在此了。”
辛棠荞干笑了两声,很想说若不是你非要让我来升仙塔,我至于遭此一劫吗?
被白昼带回升仙塔内,辛棠荞忍不住问道:“白令主,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帮你打扫卫生吗?”
白昼一边在一个木箱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有何不可?”
辛棠荞真恨不得给他一个过肩摔,奈何人家是南副令主,这种荒谬的想法想想也就罢了,最后也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怕我手上的血水滴在你这里?”
白昼拿着一瓶药和一卷纱布走过来,说:“自然要等你包扎好了才能打扫。坐下。”白昼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罗汉榻。
辛棠荞乖乖坐下,白昼又敲了敲小案几,辛棠荞识趣地将两只手搭在上面,将伤口朝上。
白昼抬手,掌心发出柔和的灵光,覆盖她的伤处。他说:“我先用法术帮你清理一番伤口,觉得疼就叫出来。”
那灵光扫过伤处,刺痛传来,辛棠荞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白昼没有看她,依旧继续手上动作,待将黏在伤处的衣服处理掉后,他又将伤处用灵气清洗了一番。
辛棠荞脸上渗出了细汗,显得十分苍白,却也忍住了没有大声叫喊。她将脸撇向一边,不去看白昼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白昼方撤去灵气。
“你倒是挺能忍。”白昼说道。
“白令主肯亲自为我处理伤处,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用痛呼声吵闹您呢?”
白昼微微一笑,道:“这恐怕不是你的心里话罢?你一定在想,若不是我非要让你来升仙塔,你也不会遇上上官骁,归根究底还是我的错,是吧?”
辛棠荞像是被看穿了一般,慌忙垂下头去看伤处了。
白昼也不恼,只是拔开药瓶的塞子,细心地往辛棠荞伤处倒着药粉。
“这可是艮殿使常鹤亲自炼就的灵药,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罢。”
“那可要谢谢白令主了。”
白昼没有理会辛棠荞口中并不诚恳的道谢,只是专心地把药洒在她每一处被烧灼的皮肤上。
药粉落在疼痛的伤处,有一种冰凉之感,让辛棠荞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待上好药,白昼又替她细心包裹了伤处,而后把药瓶塞在她手里,说:“每日一换,不出几日便会痊愈,不会留疤。唔,倘若留疤的话,你告诉我,我去找常鹤算账。”
辛棠荞险些被他逗笑,忽然觉得这个白令主也并非那么难相处,较之那位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人的北副令主,白昼简直不要太好。
白昼又道:“你灵储里面应该有衣服罢?去换一套,这样太难看了。”
辛棠荞换好衣服后,白昼也没叫她做什么,只是在升仙塔优哉游哉地待到了日落时分。
日落之际,从神使殿出来,辛棠荞觉得轻松了不少,些微疼痛也能忍耐,想来是那升仙塔中灵气充裕,伤势康复起来也就快了许多。
她御剑往花榭而去,西落的日光从侧面照过来,洒在她身上十分舒服。她本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却在途径一处小树林时感知到了异状。她当即飞往地面,清晰地听见有人在叫救命。
循声而去,她看见宴萧没命地奔跑着,身后还跟了一条碗口粗的蟒蛇。辛棠荞当即挡在宴萧身前,手握璧明朝那蟒蛇出击。
“辛姑娘小心!”宴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了起来。
“躲远些!”辛棠荞沉声说道。
蟒蛇震怒,张着血盆大口朝辛棠荞咬去。后者本就受了伤,虽然不动时伤口疼痛尚且能忍,但这一动起来,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处便又裂开了。更糟糕的是,眼前这蟒蛇已然开始妖化。
宴萧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又无能为力。
蟒蛇摆动长尾朝辛棠荞横扫过去,辛棠荞纵身一跃,躲过一劫,同时手中剑光出击,砍在了蟒蛇身上,留下一道血口子,却因相隔甚远,并未对它造成致命伤。
疼痛使蟒蛇暴怒,它疯狂地扭曲着身子,口中喷出一团气体,辛棠荞不慎吸入些许,登时觉得浑身无力。蟒蛇见状,用身体将辛棠荞缠绕,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辛姑娘!”宴萧跑了过来,捡起地上的树枝就朝蟒蛇打去。
“白痴,还不赶紧离开!”辛棠荞道。
宴萧不肯,下一刻便被蟒蛇的尾巴扫在地上。
辛棠荞眉头紧蹙,迅速调整内息,而后神识进入识海。金珠闪耀,力量蓬勃,忽见金光爆发,弥漫树林。待光消散后,辛棠荞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而那蟒蛇已然不见了踪迹。
宴萧先是一怔,而后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跑到辛棠荞面前,问道:“辛姑娘,你没事吧?那蟒蛇呢?”
辛棠荞目视前方,冷冷道:“无知小妖,灰飞烟灭矣。”
宴萧总觉得这样的辛棠荞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待他还想细细观察时,辛棠荞一改冷漠神色,对他说:“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呢?”
“大丈夫岂可贪生怕死?”
“愚不可及,你这样只会白白送命。”
“我不会丢下你的。”宴萧坚定地说道。
“方才也是不慎才会着了那蟒蛇的道。”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我见你吸入了它喷出来的气体,会不会有毒?”
辛棠荞摇了摇头,道:“倒不是什么毒,只是会让人身软无力罢了,不碍事。”
宴萧松了口气。
辛棠荞又问:“这都快天黑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宴萧挠了挠头,说:“我本是去花榭找周兄的,不料周兄没找到,反倒还惹上这么一个怪物。”
“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城吧,能自己回去吗?”
“当然能,不过我见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花榭罢?”
“不必,再晚就该关城门了,你赶紧走,我自己能回花榭。”
“当真没问题吗?”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让你走你就走。”
宴萧抿着嘴,说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辛姑娘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吧?我见你也是这样对周兄说话的呢!”
辛棠荞有些无语,背过身去挥了挥手,便往花榭的方向而去了。
宴萧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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