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很忽视禅院惠这个儿子。

    或许是迁怒,  他无法将妻子去世的事情若无其事的揭过。

    从未被世界温柔以待的人终于要抓住那一抹虚无缥缈的幸福了,然后残酷的世界就将他狠狠地打入了地狱。

    如果从未体验过那样的温暖,或许他能若无其事,  假装自己就是个烂泥,  就是要生活在这样的世界。

    但他曾短暂地抓住过那微小却震撼的幸福生活。

    “甚尔,一起生活下去吧。”

    “甚尔,  我们一起的话,  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甚尔,……”

    那些温柔的话语,全成了诅咒一样的存在,  让他想要发狂。

    如果没有生你就好了。

    禅院甚尔甚至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虽然清楚妻子的死和禅院惠没有关系,  她只是运气不好地换上了目前没有治疗手段的罕见病。

    但禅院甚尔却无法克制这样的念头。

    最后,  为了不对这个妻子留下的最后的遗物做出他也无法想象的事情,禅院甚尔选择了远离。

    离开他,疏远他。

    然后他继续当着无可救药的烂人。

    “这也不能怪我啊。奈奈的病没有药,我的药则是被奈奈一起带走了。”

    或许就像五条稚说的那样,  他对禅院奈奈的爱也就只有这种地步,但这却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

    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没有人告诉他如何作为一个正直善良又温柔的人坚定地走下去。

    母亲爱他,  但她离开得太早,  早得禅院甚尔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  而唯一的那个人,  也离开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你是我的孩子呢?投胎成我的小孩这件事,就已经很凄惨了。”禅院甚尔理直气壮地感慨着,  “反正,  我也这样长大了,  你也能长大的吧。”

    偶尔,好像存在又好像并不存在的父爱,或者说良心?也会唐突地往上跳动一下,因为觉得不是这种人设,所以干脆找禅院家唯一还没烂得那么厉害的家主禅院直毘人做了个和交易。

    禅院家虽然也是个垃圾场,但有术式的孩子总会比跟在他身边好上一些。

    “我和你的父子缘分,也就仅此而已了。”

    明明已经这么决定着了断了一切,明明是个没有心的烂人。

    但连禅院惠的痕迹也没能留下,像是对待空气一样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伏黑甚尔他——

    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

    “什么立场?!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需要立场这种东西吗?!”被情绪支配的伏黑甚尔怒吼着喊出了这句话。

    杀气狂飙的锐利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即便是五条家的四长老,也被他的这身气势所惊讶!

    可惜了,是个一丝咒力也没有的普通人,如果有一点天赋的话,就算只有一点天赋,他的成就也不会止步于此。

    伏黑甚尔看懂了四长老的眼神,但他连嗤笑一声的力气也不想多耗费。

    只有咒力、术式、天赋的咒术师啊……真是愚蠢地让人发笑!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看着伏黑甚尔的表情“你不也是吗?”

    “什么?”

    “既然觉得咒术师都是蠢货,那就去把这些蠢货推翻啊!”五条悟嗤笑道,“觉得自己不需要用咒术师的身份证明自己,那就把那些愚蠢的咒术师,去把那些欺负过你看不起你的禅院全部踩到脚底下啊!”

    “那样高傲又自大的咒术师们,被你这个一点咒力天赋也没有的‘普通人’踩在脚底下,狼狈地沾满泥水栽进土里,连呻吟叫嚣的力气也发不出来——这不是很痛快吗?!”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五条悟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像单纯的感到疑惑,但与其或是疑惑,不如说嘲讽更为恰当。

    “你只是和那群垃圾一样,满足于欺负比自己更弱小更无助的存在罢了!”

    五条悟想起了五条稚趴在他怀里对他说出的困惑“尼酱,惠惠的爸爸为什么不爱他呢?虽然他没有被爱过,但不正是因为他没有被爱过,所以才知道这样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

    五条悟是个不会向下看,不会站到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混账。

    但五条稚的困惑,五条悟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去解决。

    因为,他是稚酱最爱最信赖的哥哥啊!

    “大概因为那个家伙是个蠢蛋吧!”

    五条悟从不觉得自己很惨,如果他还惨的话,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人是幸福的了。

    虽然没有朋友,没有某种意义上的家人,没有父母,但是,总得来说他还是很幸福的。

    ——只要稚酱还待在他的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他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是如果哦,如果稚酱某天消失的话,那他或许就再也感受不到幸福的存在了。

    “如果到了那一步的话,那么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五条悟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着。

    五条稚说,他诞生的意义就是和他相遇。

    对五条悟来说也是同样的。

    “我们是一同诞生的‘半身’啊!”同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虽然是不同的生命,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存在啊!

    所以,五条悟不会犹豫的。

    即便五条稚爱着这个世界,即便可爱的弟弟希望他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但稚酱将我的幸福一起带走了啊!

    没有稚酱却能独自享受幸福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一天,两天……两天的时间,没有稚酱的他还暂且能保持最后的冷静,但是等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

    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既然将稚酱带走的是无止境的恶意,那就将这个世界彻底回去——将无止境的根源一起消灭,这样就好了嘛!”五条悟如此任性地想着。

    于是他也任性地对伏黑甚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说,你有没有想要杀掉所有禅院的想法呢?”

    四长老“!!!”

    “悟大人!万万不可啊!”五条家和禅院家虽然彼此的竞争十分激烈,但御三家从来不是彼此的敌人,独木难立,即便是五条家,拥有了能干掉禅院和加茂统治咒术界的五条悟后,也没有任何一个五条想过要将禅院覆灭。

    杀一个人很容易,抹去一个家族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里面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禅院被抹去后,御三家的确是只剩五条和加茂,话语权向着五条和加茂家集中了。

    但是——

    然后呢?

    咒灵还是那么多,人类的欲望和恶意还是那么多,禅院承担的压力全部转移到了其他的咒术师头上。

    本就是007的咒术师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越来越多的咒术师因为受不了繁重的压力濒临绝望叛逃成了诅咒师。

    现在的咒术界,已经再也无法承受起一个家族的覆灭了。

    “做不到安静的话就去死。”五条悟的神色淡淡,即便是说着这样残忍又冷酷的话语,他的眼神也没多往四长老身上多停留一会。

    随意的口吻听起来像是无关紧要的玩笑,但四长老却丝毫不敢将它当做玩笑。

    失去光泽的脑袋低垂了下来,四长老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似乎想要假装自己并不存在于这个房间。

    虽然五条悟的传闻很多,魔王恶魔恐怖本身……这样的指代多得数不过来,但伏黑甚尔基本是听过就忘没放在心上的。

    一群胆小鬼!

    伏黑甚尔将他们唯唯诺诺的态度做了简单的定义,但然而亲眼见识过五条悟之后,他才恍然发现——

    被他称为胆小鬼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手里生存下来的啊!

    “以你现在的能力,即便杀不了所有的禅院,但杀个十分之九,弄个血流成河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做完这种事情后,整个咒术界都会为你震惊的欸!到时候——一丝咒力也无的普通人能将咒术师的杀个精光,天与束缚是比咒术师更加高贵的存在——这种说法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全球吧!”

    “不管是立本的咒术师,还是国外的什么人,再也没有刚看轻的存在了!并且因为太过冷酷,谁也不敢惹怒你,只会用崇拜和震惊的目光用某个听起来就很炫酷的代称来称呼你。我想想啊……天与暴君怎么样?到时候搞不好还有一些变态的连环杀人犯和诅咒师开始崇拜你,将你的威名传遍整个世界呢!”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

    他、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啊!为什么他就要杀光禅院全族了?!为什么他就变成了国内外所有人都知道的变态杀人犯了?!

    想要出名吗?被全球通缉的那种。

    就算伏黑甚尔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烂人,但这种事情……他还真的干不出来。

    四长老被伏黑甚尔怀疑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不是啊!他们五条家的教育没有问题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悟大人会变得这么凶残啊!

    四长老恨不得立刻跑去霍格沃兹借一下冥想盆,给你看给你看,我们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心血想要将悟大人培养成绝无仅有的咒术师支柱的啊!真的没有说谎!至于为什么他们用了心,五条悟还是长歪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可是五条悟啊!是五条悟!

    所有的一切无法解释的原因,只要用——因为他是五条悟来搪塞,就可以了!

    伏黑甚尔“……”他假装没看到四长老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

    你们五条家的教育方针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

    糟糕糟糕糟糕!!!!!

    伏黑甚尔脑中警铃大作,是,五条家的教育方针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和曾用名伏黑惠,曾曾用名禅院惠,现用名五条惠的他亲生儿子有关系啊!

    虽然他的确是个烂人没错!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走上那条连环变态杀人魔的犯罪道理,他还是不愿意的啊!!!

    “什么五条惠!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叫伏黑惠!是我的儿子!我的!你懂吗?!”伏黑甚尔从没这么强烈地有过想要穿越时空回到几天前将那个计划着送儿子走上一条比不归路更可怕的未来的自己狠狠地揍到半身不遂无法搞事!

    伏黑甚尔只要一闭上眼睛,长成大人模样提着刀站在尸山血海里的五条惠就扯着一个和五条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嚣张表情“杀了你哦~”

    伏黑甚尔“!!!”太可怕了!这简直比惠变成和他一样的烂人可怕得多得多!这已经完全不是烂人的地步了啊!!!

    伏黑甚尔就算再垃圾再烂,但在这个时候,又诡异地对五条惠产生了一些或许称为良心或是父爱一样的东西。

    “惠是我的孩子!我要带走他!”他是这样对五条悟说的。

    “我拒绝。”一个没有起伏的声音从伏黑甚尔的身后传来。

    五条惠拿着游戏机站在楼梯上,他是来问五条悟账号密码的,五条稚忘记了密码,正在上面用各种可能的组合反复尝试。

    五条惠看了一眼时间,决定来问五条悟更加靠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刚下楼,他就听到了伏黑甚尔“雷人”的发言。

    “惠是我的孩子”?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脸皮说出这句话的,把他丢在家里不管不问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是他的父亲吗?!把他丢在外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想过他们是血缘相连的家人吗?!

    五条惠一直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对方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算了,就这样吧。

    他们之间,除了没什么用处的血缘,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五条惠以为自己并不在意,但当他听到伏黑甚尔的那句话时,他的心态爆炸了。

    我不承认!我拒绝承认!我死也不会承认的!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五条惠死死地瞪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伏黑甚尔像是沉默,似乎将黑暗与自己融合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很可怕,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五条惠看了许久,然后轻呵一声。

    “算了,随便你吧。”伏黑甚尔走了。

    不带任何的拖泥带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眷恋。

    那个口口声声地说着“惠是我的孩子!我要带走他”的男人,又是以一副潇洒至极的模样大步流星、不受束缚地离开了。

    五条惠没有再去看他的背影,像是不服输一样,他也转身离开了,只是,脚步很轻。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了。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地在脑中浮现出。

    五条惠游魂一般走到房间门口,像是巧合一样,放弃了和密码较劲的五条稚准备去用撒娇讨取账号,但一开门,就看到了不知道站在门口站了多久的五条惠。

    “惠惠!”五条稚扑到他身上,明明是对着比他更小的孩子,五条稚却能没有任何负担地对他撒娇,“惠惠你去找尼酱了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密码?”

    五条惠张了张口,想告诉他自己忘记问了,然而干涩的喉咙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那我和惠惠再注册一个账号好了!”五条稚拉住他的手,向着游戏机跑去,“这个账号是我和惠惠的哦!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是这么随便的东西吗?这么随意地就决定了要让它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么随意地就决定了它的命运,甚至都没有问过它的意愿,这样……也是可以的吗?!

    “对哦!”五条稚像是什么都没发现那样,摆弄着游戏机,“父母是不需要考试就能当的,虽然成长得很艰难,但生命的诞生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能简单的事情,比如说不需要十月怀胎不会给身体留下后遗症不需要体验生孩子痛苦的男人。”

    五条稚对这种事情很不在行,因为五条惠是他侄子,所以五条稚绝对身为叔叔的自己是有这个责任为五条惠的迷茫找到答案的。

    所以,即便苦恼,五条稚也开动了他的小脑袋瓜子试图去理解成年人复杂的世界“虽然不是很绝对,但那些大多数的父亲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吧……大概。”

    他放弃了!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他理解不了。

    “但是,‘家人’是会变多的啊!”五条稚指了指自己,又向下指了指,“我和尼酱是一家人!”

    他指向五条惠,用坚定的语气说“惠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还有杰,硝子,理子,美里姐姐……大家,虽然都没有血缘关系,但也都是家人哦!”

    “朋友”和“家人”照理说是不同的存在,虽然是年纪小的五条稚,也知道这两个之间区别,但是——

    “都是家人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大家一起生活,这样就已经是家人了!而且,以后的家人会越来越多的!”他开心地比划着,“一开始只有我和尼酱,后来多了杰酱和硝子酱,然后理子和美里姐姐也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现在还多了惠!”

    “真是期待啊!之后还有谁会成为我的家人呢~”

    他的眼睛里闪着雀跃又璀璨的光,好像前方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将那微小却明亮的光吹灭。

    虽然五条稚没有对他说任何安慰的话,甚至不知道他在这一刻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

    但是,真好啊……

    能成为稚酱的家人真的太好了!

    他,并不是被丢弃、不是可有可无、不是一无所有的没人要小孩。

    “甚尔,你的孩子呢?”

    上了年纪的沙哑声音带着岁月无法磨灭的威严,即便不回头,伏黑甚尔也猜到了身后的老人是谁。

    禅院直毘人,在他出生前就坐上了禅院家家主宝座的咒术师。

    曾经被称为特级以下的最强咒术师。

    虽然从血缘上算,对方是自己的伯伯,但因为没有天赋,只能靠血缘高攀的他像一只蚂蚁一样弱小又不被放在眼里。

    伏黑甚尔是自卑的。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咒术师都是傲慢又轻敌的猴子,但他的内心深处,是藏着自卑的。

    被践踏,被欺辱,被踩在脚下,被像一个垃圾一样对待着……

    禅院甚尔厌恶着这样的禅院们,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他们,自己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烂人!

    仇恨、憎恶、嫉妒……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将禅院甚尔折磨得只能用痛楚与摆烂麻痹自己。

    逃离禅院家也是,嘴巴上说着不屑在禅院那样的垃圾场再待下去,实际上……

    禅院甚尔只是害怕罢了。

    即便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面对将那些欺负他恨不得他用死来抹杀禅院污点的垃圾们,他也不过是将他们打了一顿,然后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开那个压抑又恶臭的环境。

    实际上,他是在害怕。

    总是被辱骂着是废物,是垃圾,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被这样的话语洗脑了。

    宛如诅咒一样的恶毒词句深深地刻入了他的dna,浸入了他的灵魂。

    因为隐藏得太深,即便是身为身体主人的伏黑甚尔,也没能发现。

    但就在此刻,就在禅院家的家主像一只想要狗骨头所以对着主人不断摇尾巴的狗,假装用仅剩的那一丝矜持故作镇定地询问他——“惠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时,禅院甚尔解脱了!

    藏在深处的那些东西,终于被发现了。

    “你有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试着将看不起你欺辱你把你变成烂人的禅院家全部掀翻呢?”五条悟和五条稚那对兄弟的话语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想着。

    不是甜言蜜语,却比甜言蜜语更蒙蔽人心。

    伏黑甚尔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他心动了!

    他几乎难以克制,自己站在禅院家的最高处,看着让他用死来假装“全是咒术师的禅院却出现了一个普通人”的污点并不存在的那些人,全部以绝望又凄惨的表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沾上血污和泥土,跟块垃圾似的散发着臭味吸引苍蝇集群而来。

    多么痛快!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伏黑甚尔在脑内爽完后,瞬间又清醒了过来。虽然这样的报复是很痛快来着,但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级,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糜烂中变得迟钝了起来。

    弹簧是要压到极限,才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伏黑甚尔也缺少了那个放开的关键事件。

    “果然我还是报警吧!五条悟,真是个可怕的人啊!”明明是个杀手,伏黑甚尔却考虑起了报警的可能性。不是他太过纯良,而是五条悟的可怕是真的非常可怕!

    禅院直毘人虽然人老成精,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久了练出了好眼力,但距离读心术这样的超能力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所以他只能接住伏黑甚尔脸上像是怀念又是震惊接着又是痛苦的表情猜测出一个大致经过。

    虽然和五条悟的结合是个意外,但两人在相处间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感情,碍于男人生子这种对普通人来说十分超出常理的事情,他只能将对五条惠的爱深深地埋藏于心底,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将那个孩子独自拉扯大。

    虽然已经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地低调度日,但因为马上要到孩子的生日,想让儿子度过一个开心的生日的禅院甚尔带着儿子到蛋糕店想要买蛋糕,却没想到这一天本该出差的五条悟竟然在东京!并且好巧不巧地进了同一家店!

    虽然试图带着儿子离开,但最后还是被五条悟发现了。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在看到禅院惠的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他大吃了一惊,随机决定要将这个天赋绝佳的孩子带回五条家悉心教导。

    虽然禅院甚尔百般不愿,但禅院惠还是被五条悟抢走了,失去孩子的父亲悲伤不已,日日徘徊在五条悟的周围,祈求着上天能让自己再见孩子一面。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气笑了,禅院直毘人里的“禅院甚尔”和他有一分钱的关系吗?!不仅是人设,就连名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关!

    伏黑甚尔“禅院是谁?我不认识什么禅院,这里只有伏黑。”

    禅院直毘人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这是你为了躲过五条家的情报网所改的姓。”

    果然,他就不该对垃圾场管理员抱有什么期待。

    虽然是禅院里唯一一个恶臭得不那么明显的存在,但禅院直毘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

    “是我不要惠了。”伏黑甚尔冷酷地说,“那个孩子,就是个累赘,把他养到这么大,已经是我的耐心的极限了。”

    禅院直毘人听到他这话,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又是了然。

    “也是,五条都是阴险狡诈的,想来这么重要的情报也不可能随口说出来。”

    五条、禅院、加茂,被称作御三家的三个咒术界巨无霸家族虽然经常被一起提起,但很不幸的是,彼此的关系只有利益上的暂时团结,家族内部互相diss的情况十分严重!

    伏黑甚尔不想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该走了。”

    禅院直毘人并在乎他潇洒的动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你的儿子,那个叫惠的孩子,继承了禅院家的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只有这一句话,也只需要这一句话!

    果不其然,禅院甚尔像是被这一句话用长铁钉牢牢地钉在了原地一般。

    十种影法术

    虽然只是个没有咒力没有术式,毫无咒术师天赋的垃圾,但生长在禅院那种环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十种影法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禅院家的家传术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伏黑甚尔像是疯癫一般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或许是因为笑声太过刺耳响亮,不喘气的笑让声音变得扭曲了起来,明明是笑,听起来是更像是哭,又或是某种解脱的畅快。

    禅院直毘人一直等他笑完了,才慢条斯理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了?但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做过的约定。”

    伏黑甚尔先是一愣,然后晦气地啧了一声“刚才忘记问五条悟那个混账要钱了!他这么有钱,开出个一百亿两百亿的价格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伏黑甚尔市侩的模样能演过别人,却演不过禅院直毘人这个块成精的“当事人”。

    虽然伏黑甚尔以禅院的身份将自己的儿子卖出了一个好价钱,禅院直毘人也以叔爷爷的身份给了禅院惠一个高于市场价的好价格,但是,不管是钱,还是开玩笑似的添上的“如果是十种影法术就继承禅院家的最后一条,最终受益人都是禅院惠本身。

    禅院直毘人不后悔当时没有规定得更加详细,作为一家之主,他早就舍弃了这种情绪。

    他只说“扇一直想当家主。虽然他的实力比我确实是差一点,但你知道他为什么只能止步于长老吗?”

    伏黑甚尔事不关己地嗤笑了一声。

    是孩子。

    家主的孩子并不一定就是下一任家主,庞大的咒术家主将弱肉强食的规则发展到了极致。

    五条悟就不是家主的孩子,他甚至不是嫡系的孩子。

    但他是五条,他是六眼,他是最强。

    于是优先了一切,他作为下一任家主被保护被培养。

    虽然拿五条悟举的例子有些极端,但咒术家族就是这么残酷而现实的存在。

    残酷,又充满了矛盾。在族内没有更惊艳的小辈出现时,家主的孩子一般来说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因为家主不止一个孩子,最优秀的享受最好的资源,一步先,步步先,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禅院直毘人虽然只有禅院直哉一个孩子,但他的运气还不错,直哉在五条惠横空出世前,是禅院这一辈最有天赋的孩子,而禅院扇,只有一对天赋平平已经四岁还没能觉醒术式的双胞胎女儿。

    这种情况下,只要五条惠愿意回到禅院家,就是毫无争议的下一任家主!

    禅院直毘人看着伏黑甚尔,充满酒气的眼睛泛着慈爱,虽然微不足道,但在禅院家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甚尔,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怨恨,但正是因为这样,回禅院家吧。”

    不仅仅是禅院,整个咒术界都急需一个能破坏现有平衡的人物。

    五条悟是支柱,是最强,他代表着人类的胜利是没错,但他太不受控制了。虽然企图用十种影法术对抗他这种事情很可笑,但他们也必须尝试!

    举全族之力、举除了五条家之外的整个咒术界之力——也要把十种影法术从五条家夺回来!

    伏黑甚尔听完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脸上还是跟听了天书似的茫然犯困“所以呢?指望着一个小孩子拯救咒术界?”

    禅院直毘人摇头“只是给身处黑暗的人们一个希望罢了!”

    “哈!你是觉得现在被五条悟统治的咒术界很黑暗吗?!”

    五条悟很可怕。

    伏黑甚尔是这么认为的。

    但比起恶臭的咒术界,伏黑甚尔甚至产生了如果让五条悟来当咒术界唯一的声音也不错。

    虽然现在所有的咒术师都怕五条悟,但也只是敬畏和恐惧带来的老实。隐藏在虚伪之下脆弱又不值一钱的东西!

    那个孩子,那个叫稚酱的孩子,有着和奈奈相似的眼神,不,比奈奈更加璀璨更加耀眼更加……光明。

    让惠留在五条兄弟的身边,会得到更好的照顾。生长在那样的家里,他会长成一个比他好很多很多的大人。

    坏掉的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让他不可思议,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不要和我一样啊,到头来还是变成了这种垃圾一样的糟糕大人!

    抱着最后仅剩不多的良心,伏黑甚尔转身走了。

    第一次丢下惠,是希望惠许下让自己死的愿望。

    第二次丢下惠,是希望惠能平安地长大。

    良心?父爱?这种东西……伏黑甚尔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过。

    但是啊……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廉价又无用的东西了。一无所有的他,仅剩的一点东西。

    禅院直毘人没有直面回答伏黑甚尔类似挑拨的话,他只是给出了一个许诺。

    “甚尔,只要你愿意回到禅院家,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满足。”

    “你在把我当成了什么廉价的工具啊!”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我啊,可是很贵的!”

    杀光禅院的设想已经过了最佳时期,但是——

    “至少要把禅院家整个献上来才能满足最基本的要求嘛!”伏黑甚尔说,“为了给惠一个好出生,他的‘母亲’我怎么也该是个家主吧?要不然怎么跟五条悟‘门当户对’?”

    禅院直毘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硬抢是不可能硬抢的,如果嫌自己死得太晚可以去试试,一个不好还可能连累整个家族。禅院们没这么傻!

    但硬的不行,软的还是可以试试的!

    只要禅院家钉死禅院甚尔的母亲身份,他们禅院就有可能利用舆论把孩子抢回来!

    这也是禅院直毘人为什么要对着伏黑甚尔说出那么一长段狗血老套情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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