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死了吗?
若有所思的彭可无规律的按动笔盖,眼神时不时的盯着北风呼啸而过的门外张望,行色匆匆的人影。
“时间不早了,彭,程穆,咱们先去吃晚饭?”张艺倚着门框。
仓促的在键盘上按下删除键,抬头对视的程穆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先作了回应,暂停了工作。屁颠屁颠的蹦哒着靠向站在门沿边的对他行为憋笑的张艺,两人就站在一块等着彭可作回应。
“彭可?”
显然她发起了呆,充耳不闻。张艺虽然是个对事不对人的冷脾气,但是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也要吃饭的。不然她怎么好意思跟在天上注视着她们俩的季队交代?为了她身体着想,也为离世之人的良苦用心,干脆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气势匆匆的两人拉扯的好比一场大战。
“我说你这个点还不去吃饭,愣着干什么?”嗔怪的语气,“你现在还在康复期,要定时补充营养。”
整个骨子酥软的彭可无力摆动下垂的手臂,皱着眉头,略带着不耐烦,委屈的声音说:“哎呀,你不懂。”
孙昔明和封沉回到公安局时,已是临近黄昏,警员们正往着食堂走去。
孙昔明走回去的路显得异常缓慢,是刻意而为之,心思沉着的他对待身旁同一步伐的封沉也慌乱了神,总觉得封沉凡事做的顺遂显的太完美无瑕了,就像是一块洁白崭新的墙面,根本看不出在白漆背后混乱肮脏的蠕虫。
“哎,孙队长!”刚吃完饭了的方乐,老远瞧见了孙昔明归来的身影,招呼着,“封教授。”
封沉站在后头,逆着阳光微微颌颈,站在阳光和黑暗边界来回踌躇不定的人物。
“怎么了?方警,难道我又要调派回去了?”孙昔明转阴为阳,讪讪笑道黑色幽默。
“你就别打趣了,不过这次倒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张局通知我告知你们当初的重案组重新合并调查此次发生恶性的事件。”
方乐面色沉重,顺势将孙昔明拉到一旁,远离人群。
“上头说了,这次事件影响广泛,导致人们已经开始惶惶不安了。要及时树立公安形象,不然怕是要像多年前那件案,龙城市要损失了不少财力,人力。”
说完,唏嘘的皱皱眉头,唉声叹气的将手搭在孙昔明的肩上。
余光撇向了正在和旁人打交道的封沉,语气如往日一般温文尔雅。孙昔明似有若无地点头,“我明白,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老局长把我调回的原因。”他此次回归,不仅是因为彭可这个个人原因,还有老局长多番留援。
曾经从父亲那听说过张局老谋深算,没想到,如今算到自己头上了。
接不接受,已成定局。被压着的寄予厚望,如果没有完美的将危机解除,那么受罪的就是他这个名副其实的“替罪羔羊”。
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皆有一人操控着全局。只不过,并不是他简简单单想的那样。
从小混迹于父亲那些“高管老板”的耳闻目染之下,早就懂得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能让上级满意贴心,不乱找自己的麻烦。孙昔明一席“尽我所能,不负众望。”的安定话语,这给定了誓在必得的意思。
方乐些许心安的将手放在大腿边,向他们俩报以信任的目光,“话带到了,你们也就抓紧行动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说话结束间,彭可挽着张艺的手婉正向着孙昔明他们方向来。
眼尖的彭可一眼便望见了他们俩,看见俩人一往如故冷清的相处模式,心中也算是安定下来。
“你们吃饭了吗?”身体向着孙昔明,眼光在俩人身上各瞟了几秒,最后落在眼前的人。
“还没,我和孙队长正准备去吃呢。”愉悦的语气,眼眸之间的褶皱从一瞬间的忧虑到舒气,转换的恰到好处。似乎他并不知道他们手上的案子的死者是他妻子。
彭可半张着嘴,刚想借着空隙把话都涌出来,却被孙昔明低沉的声线所截胡。
“刚刚方乐通知,我们当初的专案组要再次合并,这也说明,我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孙昔明摆弄着眼色,侧面告知彭可先不要轻举妄动。
多年的连续相处模式,早已心领神会。只是她并不清楚,在一群周围都知根知底的人之下,为什么还要披上一层保护膜?只不过,如今这个状况,防着可能被列为嫌疑犯儿的封沉面前,是肯定的了。
“张艺,等会儿死者尸体再检查一遍,将提取到的唾液、分泌物、胃液残留物化检。”
“明白了,孙队。”张艺语毕,下意识的抛下周围的人事物,心里念叨着初次的尸体分析,往“太平间”走去。
身后的程穆跟在后面嚷嚷道,“艺姐,不是吧,刚吃完饭,你就去看尸体!”
楼道里传来清脆的回响,“尸体解剖是我的下饭神器。”
程穆一脸钦佩的表情,嘴里念叨着,不愧是我日思夜想的女友啊!
彭可用着胳膊肘怼他的后背,“老弟,醒醒,该办案了。”
会议室内流窜着一股诡异的冷淡气氛,三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的,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挖掘出什么。只有封沉一坐下来,便一刻不停记录在案。
“唉,这案子存在诸多疑点。”孙昔明幽幽的开口,玩弄着手指。
突然眼眸闪光,瞥向坐在对面写报告的封沉,“最近嫂子怎么样?突然有些想吃她做的饭菜了。”
封沉年岁比他大个两岁,按辈分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嫂子。
对方停顿了一秒,又继续书写着,语气尽显着毫不在意,“她啊,我不知道,已经分居四五个月了,最近我们在考虑离婚。”
“哦?我记得上个月还去过你们家一次,她半夜不是回来了吗?”孙昔明妄想从他的行为中留意残留的慌张。
“哦,那天她要把放在这里的归属物拿走。”他并不感觉如坐针毡,芒刺在背,语气像阐述某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总没有理由把她锁在门外吧?毕竟我不能总霸占她的东西。”封沉昂起头,不经意的舒展,眉目含笑。
孙昔明从胸前口袋扯出一张照片,压到他的面前,“这是受害者生前照片。”
封沉似乎不适应环境变亮,他眯着眼睛看过来,看清后身体稍微发颤。
“请节哀,根据规定,这件案子你不能参与调查。”孙昔明不动声色,浅浅一笑,“不过,例行的调查不能缺少,走一趟吧!”
封沉全身呆滞了许久,漫无目的的跟在孙昔明身后,眼神那一瞬,空洞无神。充满了悲凉和难以置信。
他靠在椅子上,头发杂乱,发出急促的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很难相信有一天,你会坐在我的面前,是以这样的方式。”孙昔明带着俯视往下的眼神,莫名的优越感。
封沉要了杯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垂着眼定定的看着他。
“封沉,是什么原因让你跟受害者走到离婚这个下场?”彭可坐在孙昔明的身旁右手旁。
“家丑不可外扬。”很无奈的苦笑,“方婷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奈何我们是家族婚姻,结婚前我也立下约定,如果你遇到了,我们就可以离婚,我不能绑着她。”
“那你知道跟受害者产生情愫的人是谁?”
“我也一时半解,印象中她有一次把男人带到家里,好像叫张目吧。”封沉了解程序的内容,直接将所知道内容全盘托出,“应该是做公司高层之类的人事,气质不错,是多血质的。为人处事发展的蛮快的。”
“那么你怎么看待,你的前妻?”孙昔明说。
“可爱,风趣幽默。是大部分男性喜欢的类型,但是……还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我们俩的关系相敬如宾。”
“我倒是认为你们的相处模式非常恩爱。”
封沉勾起唇角,“这是演的,因为双方父母都会经常看望,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原来如此,但是你为什么要将你前妻的一缕发丝保存完好的放在你的家里。”
孙昔明再次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出名的檀红木,镶嵌着由黄金勾勒成的金边,里面安然的躺着一缕秀发,显得格外贵重。
“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孙队,我想你清楚,请不要将个人私情放到公案上。不要急忙把这顶帽子扣在我身上。”封沉矢口否认。
“我都说了,方婷的东西依旧放在我家里,个人就喜欢记录她生活过的一切。我记得这里头发是她结婚那天特地留下来的,估计是纪念初次。”
“我还没说呢,这里头发中夹杂着你的dna。这说明,即使你不喜欢她,但是肯定是心悦于你的。
怎么会将你的头发和她的头发合在一块儿。结发之妻,怎会移情别恋?”孙昔明语气慷慨激昂,断定了封沉是此案的关键嫌疑人。
“通过近年来你的购物记录,藏匿受害者的水床是前两个月你给她买的,而这套房子也是用你的资金付的全款,这又该如何解释?”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封沉身上,深浅不一。许久,他冷言开口道,“因为我要维持沉稳细致好丈夫的形象,所以我才做这些事情。”
她的心脏像顿时被狂风暴雨之下的雷击打中似的,彭可满脸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她不相信这些话,会从一个多年以来温润儒雅的好友身上,会在封沉亲口之下所承认。
或许作为朋友的她,没有勇气听下去了;同时,作为一个刑警职员,她必须听下去,或许封沉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因为家族利益的驱使,毕竟每个人都有想逃离的困境。
……
夜晚,孙昔明正在整理从张艺那儿拿到了第一份资料。
“昔明,我觉得封沉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就像他所说的,他没有作案嫌疑,另有其人?”彭可坐在沙发上,阅览案件卷宗。
孙昔明没有说话,指着一处从死者颈部放大拍摄的照片,“这里是不是一串英文,之前怎么都没有发现?”
“rder,”仔细拿劲凑着看,被头发丝浅浅遮挡着,“后面遮住的应该是er,合在一块儿,这不就是这不是杀人凶手的英文嘛。”
两人一怔,孙昔明跳动着眼眶,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模糊,只有那双眸子越发幽深,透过镜片直直的射出来。
“彭可,最近的案子,死者身上都会有一束黑乎乎的,我们当时都没有在意,你有没有印象?”
“啧。”彭可耳旁突然轰隆轰隆的一响,一激动在大腿拍着,发出响亮的声,“是的,我记得有i、t、h,那么,这些分格的单词连在一块儿……”
抵着下巴思考的孙昔明索性将所记起的单词抄写在一起,重新组装组合,但怎么都形不成一个正常的单词。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查询,孙昔明想起他的父亲经常用谐音记录会议,这样写报告的时候会轻松,而且快速准确。
他看着眼前毫不搭配的字母,将心中的单词一并默念在下方。
“iaherderer.”
“ia是i'然后t,h可能是the,那么连在一起儿就是我是凶手。”孙昔明解释道。
万千思绪如同澹澹小溪即将汇聚至河流之中,在她脑海里不断翻滚,“这不就明摆着是连环案,而且他用那么多人的性命调戏警察!”
反倒是孙昔明沉闷了很久,心里有股难言的滋味,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不快,只觉得无法排遣,渐渐郁挤满胸。
他知道,只要确定了是一场早已统筹谋划好的连环案,那么这一切都将推倒重来。即使是当初的凶手,从他们入手接下来也将是也是一场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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