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礼盒盖子,圆圆黄黄的小月饼落入视野。而后一阵诱人的酥甜香气扑进了鼻子里。

    吴月芬惊讶。桂芳这次寄来的月饼居然不是老式土月饼。她拿起一个月饼,吃了一口。

    饼皮油酥层层分裂,饼皮油酥酥而不散,香松酥软。软软的火腿馅儿咸中带甜,甜咸可口。火腿特有的腌制过的香味里透着浓浓的油脂咸香,但不过于浓重,适度的油腊香气香到不行,香到麻痹味觉神经。

    吴月芬愣住。

    好吃到麻痹味觉神经的月饼攫住了她的心神,让她一时之间门有些缓不过神来。

    “月芬,咋了,发啥呆?”杨富平走过来,挥挥手。吴月芬顿时回神。她结结巴巴道:“这月饼、这、这月饼……”

    “这月饼咋了?”

    吴月芬拿起一个月饼塞到他嘴里。杨富平磨动腮帮,咀嚼着,咀嚼着,目中出现惊异之色,“这啥月饼,咋这么香?”

    此时吴月芬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些许,她吞咽唾液,说:“我也不晓得,这是桂芳寄来的月饼,盒子上也没牌子,我问问她在哪儿买的。”她刚要摸出手机给吴桂芳打电话,忽而想起午饭只吃了小半碗的绘荧。她连忙抱着月饼盒去敲杨绘荧的房门。

    很快杨绘荧打开房门,“有什么事吗?”

    “绘荧,你快尝尝这月饼,老香了!”

    “我吃饱了,现在不大想吃东西。”

    “你就尝一口吧。”

    吴月芬的声音里透着急切与央求。杨绘荧于心不忍,她吐气,“好。”拿起一个月饼,轻轻咬下一口,她一怔。

    “怎么样,绘荧,是不是很好吃?”

    杨绘荧未有任何反应。

    “绘荧?”

    “咳!”杨绘荧回魂,她又吃了一口,“这月饼……还挺好吃。”

    之前在周家的时候,她吃过很多名贵的月饼,然而那些名贵的月饼,味道却远远不及此时她手里的月饼。她略微诧异,“这月饼是什么牌子的?很贵吧?”

    吴月芬见她似乎很喜欢吃,她喜上眉梢,把月饼盒塞到杨绘荧手里,说:“不晓得是什么牌子,是你幺姨寄过来的,我回头问问她。你要是喜欢吃,就都拿去吃,多吃点。”

    杨绘荧抱着月饼礼盒走到书桌前。她坐下,凝视礼盒里香酥咸甜的火腿月饼,然后按了下腹部,拿起一个月饼塞进嘴里。

    这边厢,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的吴月芬赶忙给吴桂芳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又给她发消息。

    过了好几分钟,吴桂芳才回复:姐,有啥事儿?

    吴月芬:你寄的月饼到了,味道很不错,很好吃,劳为你了。

    吴桂芳:喜欢吃就成。

    吴月芬:你这月饼啥牌子,哪里买的?包装上咋没写啥牌子呢。

    吴桂芳那边沉默很久才回复:不是买的。

    吴月芬:不是买的?那是谁送的?

    吴桂芳:也不是谁送的,月饼是珠珠做的。

    吴月芬张开嘴巴,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有些不信:你说这月饼是珠珠做的?这咋可能?珠珠的厨艺我又不是不知道,她咋可能做出这么香的月饼!

    吴桂芳:月饼的确是珠珠做的,珠珠现在的厨艺很好。

    吴月芬:这怎么可能?她的厨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好?

    吴桂芳:她有天赋,只是之前一直没开窍,天赋没被发掘出来。现在她开窍了,所以厨艺变得很好了。而且她不仅有天赋,还很勤奋刻苦,她每天都在刻苦练习厨艺,所以厨艺越来越好。

    默然良久,吴月芬说:桂芳,你当真没骗我?

    吴桂芳:我骗你做啥?

    吴月芬久久不能回神。在她眼里,珠珠做啥啥不行,很平庸很差劲,没想到她在厨艺上还有天赋。

    整理好情绪,她正要打字,忽而又停住动作。先前她不知月饼是珠珠做的,还打算让桂芳给她多弄点月饼过来,因为绘荧好像很喜欢吃这月饼,现在晓得月饼是珠珠做的了,她倒是没脸让桂芳多弄点月饼过来了。

    手机另一头,吴桂芳点着吴月芬回复的消息,神色晦暗不辨。她不后悔将珠珠的厨艺天赋透露给吴月芬。吴月芬迟早会知道珠珠厨艺很好,迟早会知道珠珠开了一个饭馆,迟早会知道珠珠现在很能干,很能挣钱。

    她先前不想让吴月芬知道珠珠很能干的事,就是怕吴月芬来占珠珠的便宜,而现在她已经想开了,吴月芬知道就知道吧。随着饭馆越来越火,越来越有名气,吴月芬迟早会知道的。

    “幺姨?”

    “幺姨?”

    “啥?”吴桂芳从盯着手机发呆的状态里抽回身。

    “把糯米粉和粘米粉拿来。”

    “好。”吴桂芳放下手机,去拿糯米粉和粘米粉。

    取来糯米粉和粘米粉,袁如珠将它们搅拌到一起,加白砂糖调味。少量多次地把纯净水慢慢倒进去搅拌。

    粉团与水的相遇,若相亲的男女,而袁如珠便是这媒婆,作为媒婆,她得把握好这个度,硬一分,则不成,软一分,也不成。只有把握好了度,才能喜结良缘,皆大欢喜。

    她用媒婆之手,用勺子把颗粒全部碾碎,软软糯糯的粉团成型,粉团的软糯恰到好处,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粉团做好,她拿筛子筛粉团。过筛后的粉团质地更细腻了。这时候她在里头撒上新鲜桂花搅拌。雪白的粉团和新黄的桂花相互交缠均匀之后,上蒸锅蒸。

    蒸了半晌,糯米和粘米的糯香混合着桂花的清香化作气体不断地冲击着锅盖,很快冲出来,迅速蔓延到空气里。

    等桂花糕蒸好,袁如珠揭开锅盖,雪白剔透的糕体间门着馨黄的桂花,桂花糕点宛若雪白琥珀,又宛若冻着花的奶冻,晶莹漂亮,清香阵阵。

    她挥手,挥散桂花糕上面的热气。

    蒸好的桂花糕静置放凉,待桂花糕热气消散,变凉之后,袁如珠把桂花糕切成小块。

    夜色如帘幕一样盖下来,漆黑的夜空中,一团圆月亮澄澄地悬挂着,宛若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里兜着满盘月光,盘子被人打翻,满盘月光倾泻而下,撒向大地,落入院中,给院子蒙上了一层柔柔的月光。

    袁如珠走进薄柔的月光里,手里端着下午做好的桂花糕。李长贵特意将桌椅搬到院中央,方便一家人月下赏月。

    月饼,桂花糕,桂花酒端上桌,小秋立刻爬上椅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拿桂花糕。

    凉凉的桂花糕非常软糯,吃起来很绵软弹牙,细腻香甜,清香芬芳。粉团的清绵和桂花沁人心脾的甜香和谐地搭配在一起,交织出了一种浓淡相宜的软甜口感,宛若在桂花里浸泡过的云朵一般。

    一口一口吃着,仿佛躺在了在桂花泡过的云朵里,每一处皮肤都被柔软馥郁的云朵所覆盖,清然的香味进入了肺腑之中。一块桂花糕下肚,只让人浑身都舒坦惬意起来。

    一家人吃着桂花糕,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日子过得真快啊,中秋节一过,转眼今年就只剩下三个月了。”吴桂芳吃着桂花糕,叹道。

    “我咋感觉今年日子过得比以前快一些?”李长贵说。

    吴桂芳笑道:“那是因为你今年都在过享福的日子,所以觉得时间门过得快。”

    往年他们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每天都很辛苦劳累,越是辛苦劳累,越觉得折磨,故而越觉得日子过得慢。

    李长贵憨厚一笑,“说的对。”

    小秋望天边的圆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袁如珠惊讶,“哎?你才上幼儿园,还没学这首诗吧?”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电视里的漂亮姐姐说这是描写中秋节的诗。”

    袁如珠眸光微亮,“不错呀,在电视上看到了居然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了,小秋记忆力很好呀,以后恐怕也是一个学霸。”

    “什么是学霸?”

    小夏接腔,“学霸就是成绩很好!我的成绩在进步了,以后我也要当学霸!”

    小夏上学期期末考得不错,这学期开学考试也考得很好,比期末考试还进步了几名。

    对于小夏的进步,吴桂芳和李长贵感到很欣慰。家里生活富裕了,孩子的成绩也在慢慢进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方才见小秋脱口就能背诗,记忆力貌似很好,兴许小秋以后成绩也不会差,吴桂芳和李长贵更加欣慰。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啊。他们吃着甜甜的桂花糕,望向天上明亮的圆月。月亮圆满明灿,似乎是在预示着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会同天上的月亮一般圆满明灿。

    夫妻俩相视而笑,同时吃了一口甜蜜芬芳的桂花糕。

    林芳菲望着天上的圆月,神情落寞。中秋佳节时,本应团圆热闹,然而家里却一片冷清。

    荧荧不在,如珠也不在,家里冷清得似乎空气都静止了一般。她低头,神情愈发落寞。

    周既明将月饼和桂花糕递给她,说:“吃点吧。”

    林芳菲吃了一口桂花糕,“这什么桂花糕,怎么这么苦?”

    “怎么会苦?是甜的。”

    “是甜的?我吃着怎么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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