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从黄昏到天黑,左右不过一个小时,我几乎是在颤抖中渡过的一个小时。

    让司机送我们去最近的宠物医院,颤巍巍地办理着宠物医院的各项治疗手续。

    直到交完最后一笔钱,费用清单里有一条是裹尸袋,在来医院的路上,哈罗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我来到了急救室,予怀坐在门口,还在等待着抢救结果,他双眼木讷,战栗颤抖着。

    美琪在一旁还在碎碎念着:“一只狗而已,都送来抢救了,实在不行,就再买一只。”

    我当下心里就像烧起了一团火,在美琪的燃烧了起来,我很少有这样热烈的愤怒感,使得脸上的肌肉的显得紧绷了起来。

    “予怀,好像有个确认单需要你签名,能跟我过来一下么?”我还是努力使自己镇静,我想予怀现在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等待一个可能不可接受的结果。

    予怀像机器人一样站起身来,美琪正要跟着,我急忙说道:“美琪,麻烦在这里等一下。”

    美琪看了看予怀,似乎被他现在的状态给怔住了,皱了皱眉头,还是坐下了。

    我带着予怀到了大厅的座椅上,他将双手抵在额间,上身压在双膝上方,似乎在默默地祈祷。

    我看着身边一只受伤的金毛被主人牵着出来,带着头套,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多么希望,一会儿哈罗也能这样走出来。

    大屏幕上显示哈罗的诊号,予怀站了起来,却不敢上前,诊号在反复闪烁着。

    “予怀…”我小声提醒着他,予怀看着我,满眼的惶恐和无助,我朝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宠物医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白人女性,金发碧眼,她的白大褂沾着鲜红的血迹,让人有些悚然。

    予怀愣在原地,不敢上前,我跟在他的身后,暂时不敢发声,等待着他的心情平复一些。

    “哈罗怎么样了?”美琪上前点问道。

    “陈先生,很遗憾。这只金毛伤势很重,我们已经给他打了强心针,还能维持8-10小时的生命。”医生还是转向了予怀,面色凝重地说着:“可以进去再看看它。”

    予怀没有应答,只是木讷地朝手术室走去,我朝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跟着予怀走进了手术室。

    哈罗躺在床上,身上绑着绷带和插着各种管子。它半睁着眼睛,和平常一样乖巧的模样,予怀走上前去,跪坐在床前,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眼中尽是爱怜和不舍。

    “怀哥,我看这家医院不行。我刚跟我爸说了,联系了多伦多最好的宠物医院,我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美琪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显得特别刺耳。

    我忍着心里的燥怒,压着声音说:“美琪,要不我们先去再问问医生。”

    “对,我去那个医生怎么治的,我要投诉她。”美琪气匆匆地离开了手术室。

    我跟在她的身后,离开时合上了门,这段最后的时光应该留给予怀和哈罗。

    我听着美琪和医生吵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也累了,坐在一旁。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见她不再吵闹,方才上前,用着极大地力气对她说道。

    “你想一个人在这里陪怀哥,这种便宜都让你占了?”美琪瞥了我一眼。

    “我也要回去了。”我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揶揄嫉妒我,看来我不回去,她也不会回去。

    “那你先走啊?”她起身推开门。

    “好。”我实在没有一丝气力和他争执,转头对医生说:“我刚才在应诊单上留了电话,如果有什么情况,请通知我。”

    “好的。”医生应答着。

    “也给我打电话。”美琪伸手也在应诊单上写下了电话号码。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羽生已经睡着了,傍晚给他发了信息说哈罗出了车祸进了医院,没法和他一起看电影了。

    我做了简单的洗漱,爬上床,思绪和身体是叠加着的疲惫不堪。蓦地羽生从身后抱住了我,咦?他醒了么?好像没有,只是他已经下意识习惯了这个睡觉时的动作。

    脑海里不断在浮现着今天的一幕幕,已经闪现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微亮,我才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朦胧间,好像感受到了羽生伸手摸着我的左胸下方,柔软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而后窗外的光线越来越强烈,眯起眼,下意识地伸手拿手机,已经8点钟了?

    我转头没有看到羽生,突然清醒了一些,坐起身来,摇了摇脑袋,因着睡眠不足,心跳有些快,穿起拖鞋走出房门,看到羽生正在训练室收拾行李。

    方才记起来,今天开始他要去蟋蟀俱乐部进行为期三天的滑行封闭训练。

    “夏酱…”羽生停止了收拾,上前握住我的肩膀,很温柔地说道:“你醒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有些迷惶:“我帮你收吧。”

    “我都收好了。”羽生伸手摸了摸我的眼下:“昨天没睡好吧,哈罗很严重么?”

    “嗯…”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

    羽生也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想着怎么安慰我,可情感感知力很强的他似乎自己陷入了难过中。

    直到peter打来了电话,说车子已经在楼下了。

    tracy教练这次封闭训练是对新规的解读,对于现役运动员尤为重要,也是天天不远万里来参加短训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我不想羽生因此受到影响,还是说道:“有什么消息,我给你发信息。”

    “好。”羽生转头将行李扣好,我陪着他下了楼。

    临走前,他在我的额间轻轻一吻。

    我看着peter开着车子离去,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手机响起了宠物医院的来电,哈罗在半小时前在睡梦中离开了。

    我只觉得手下微微一滑,杯子碎裂在了地上,发出了炸裂而刺耳的声响。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哈罗已经被装进了黑色裹尸袋。予怀站在床前,依旧是神情木讷,一动不动地盯着黑色的裹尸袋。

    美琪比我早到,在一旁聒躁:“一只金毛而已,我已经跟我爸说了,再给你找一只血统纯正的,还是冠军犬的后代,保证比这只好上十倍。”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起我总是会被美琪的话点起心中的怒火,这样的情绪化是过去二十多年间很少有的。或许是源自对于哈罗离去的愤怒,或许是源自对于予怀的心疼,或许我本身就恨极这样不尊重情感的人…

    “陈予怀,你别太矫情了,一只狗而已。”美琪估计是说了一早上,予怀都是这般面无表情,毫无反应,有些不耐烦道:“我昨晚陪到了一点多,今天一早就来了,已经给足了面子,你好歹给个回应啊,为了一只畜生,这样做作给谁看啊?”

    “美琪,请放尊重一些。”我实在难以忍受她对于哈罗的那些话,脑子总是闪着哈罗可爱撒娇的样子,愈是这样,心中的怒火越难以遏制。

    “你凭什么说我!你就一个伺候日本鬼子的□□…”美琪面目狰狞地走上前来,指着我鼻子大喊着。

    啪!我伸手在她的脸上摔了一个巴掌,那一瞬间,我的心跳也窜到了喉咙口,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人,从小爸妈就没有教过我用这样的方式去制止别人的张狂。

    手掌的刺痛伴着一片空白的脑海,看着眼前的女孩逐渐狰狞的面庞。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美琪上前便要撕扯我。

    我伸手便用力抓住了她的左手,压低了声线道:“请你现在马上离开,否则我再给你一巴掌。”

    美琪愣了片刻,转头看予怀,他只是背对着我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美琪想要抽回她的手,却被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着。

    我决绝地瞪着她的眼睛,没有一秒的松懈,告诉她这是不容拒绝命令。直到美琪的眼中的戾气消失,出现了些许的害怕,我才微微松手。

    美琪抽回手,手腕处已经微微发红,她带着哭腔道:“你们给我等着。”

    转而快步离开,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许久,肾上腺素和不理智的冲击渐渐消退。

    看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出现了惶惑。刚才那个人,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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