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犯人嚣张至极的预告了九个炸弹的位置,直到杯户饭店出事,警察们才知道这九个炸弹全是声东击西的把戏。
不仅如此,犯人还特意在电话里嘱咐过:拆弹时将旁边的计时器打开,否则他会立刻引爆炸弹,所有人都只好照做。
松田阵平心想:拆弹地点距离杯户饭店都不太远,这种调虎离山真的有意义吗?
不出所料,松田阵平是第一个结束拆弹工作的。
拆弹结束后,同事们就先迎了上来,告诉他大量的炸弹都在杯户饭店。
松田阵平:“……真是大手笔。我们现在过去吗?对了,这玩意儿不知道会不会有犯人留下的痕迹,带走吧。”
他同事正准备去接那个计时器,就看到原本放置炸弹的那个台子下方空隙里还有个黑色的东西。
“对讲机?”松田阵平把东西掏出来。
里面传来滋啦的电流声,几次振动后,忽然传出来人声——
“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核,警察先生——你的拆弹技术实在是精湛。”
松田阵平眉毛一挑,“有话直说。你不会是为了夸我两句就专程放个对讲机的吧?”
对讲机那头的人笑了起来,有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如果你不想让两百多名人质死于爆炸,现在就到杯户饭店十七层的宴会现场来。”
“还有——不许穿防爆服。”
=
舆水怜表面上一片宁静祥和,实际也捏紧了双拳。
他一路插队到了前面,期间也也有一两人朝他投来了异样目光,但多数人此时都忙着关心自己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插队的人。
他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小声给自己妻子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有应酬可能回不去了。
一对母女,母亲则是将正在哭泣的孩子抱在双臂中,孩子问她:“我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母亲只能用力的回抱住她。
还有人不停的跺脚,烦闷的扯开领子,无处发泄自己的愤怒。
明明没有山崩地裂,没有泥石流没有火灾海啸,他却觉得自己正在灾难片之中穿行。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舆水怜。
两百人的队伍蜿蜒成龙,舆水怜看不清后面的人。
倒是正好了扒拉着人群冲上来打算拦住他的降谷零的目光。
舆水怜赶紧往前又插了队直接上台,上台前,他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菲莉的身影。
此时他无暇顾虑其他事了,他将不必要的想法抛之脑后,直奔上台。
=
神道理人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扑克牌切出声响,看着一个又一个不符合他预期的人走过。
一个一席正装的少年走了上来,他身板挺得很直,没什么表情就走到了神道理人面前。
神道理人眼皮一掀,先是没什么兴趣的挥了挥手,“你可以走……等等!”
少年头顶的数字忽然跳动了起来,从白色的数字迅速切换成了黑色。
十、二十、三十——
神道理人眼睛发光地注视着他头顶不停向上跳跃的数字。
接着,那数字又在升至巅峰后倏地切换回了惨兮兮的白色数字,神道理人眼睛都瞪大了——他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数字在黑白之间来回跳跃。
一般来说,他只能看到一个数字,要么黑,要么白。神道理人认为数字是可以抵消的,如果你杀了三个人,救了一个人,那先是的数字应该是黑色的二。
怎么会有人有两个数字?
而且相差也太大了!这家伙的黑色数字,全场都找不到第二个和他一样的人了吧?!
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心想难不成他是什么混进会场里的杀人狂?
这也太让人兴奋了,他心想。
甚至看着舆水怜的表情都变得有几分痴迷。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凑到舆水怜面前,“你难道是……双重人格?”他兴奋地问道。
舆水怜皱起眉头,“不是。”为什么这家伙忽然兴奋了起来?
神道理人像一只祈食的流浪猫,就这么眯着眼睛对着舆水怜转了几圈,其他排队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有了些议论声。
舆水怜平静地对他伸出手,直接道:“不给我扑克吗?”
神道理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牌堆里抽出一张给他。
舆水怜翻开菱形背纹扑克牌,他的牌面是黑色的joker——小丑龇牙咧嘴地嘲笑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神道理人笑吟吟地说:“能和你相配的牌,只有这个了吧?”
舆水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张牌放进口袋里。
=
舆水怜退到一旁靠墙的位置。
神道理人陆陆续续又送出去了好几张牌,却一张红卡都没有,全是黑色的牌,但神道理人表现得兴趣缺缺。
看来是没有比自己的数字更夸张的人了,舆水怜心想,他有足够的把握被选中。
很快,贝尔摩德也从台上下来了,她对着舆水怜挥了挥手中的卡片——是一张黑桃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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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斯科也有一张黑色卡。
降谷零、雪莉都没有卡片。
舆水怜松了口气,这里可是有贝尔摩德和皮斯科两个组织的人在,如果降谷零拿到一张红卡……反而更糟糕。
直到他发现整个队伍过完,神道理人都没有再发任何一张红卡。
看来神道理人是铁了心要选刚才拆弹的警察了。
神道理人拍了拍手,笑容满面道:“好了,到现在为止,游戏的参赛者选择完毕!”
神道理人指着旁边一块空地,“请所有拿到黑色扑克的人都到这里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动身。
舆水怜心中叹气,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其余人这才缓缓跟上。
拿到黑色扑克的人多半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这种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的行为,就像是另一种公开处刑。
“骗人……那不是我爸爸的朋友吗?!怎么会……”
“怎么会连我喜欢的明星也在……他也是坏人吗?”
“那家伙我知道,我听说他先前勒索过粉丝,害得人跳楼了,这么看来是真事啊。”
被提到名字的人脸色变得煞白,连朝着人去看的勇气都没有。神道理人最爱的就是这种声音,尖锐得足够让灵魂都发颤。
人们错乱的震惊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他勾起嘴角。
看啊,看啊,这里有无恶不作之徒,快用你们那质疑的、怀疑的、嫌弃的、憎恶的眼神看向他们,淹没他们!
“小兰,那不是……”铃木园子看着舞台那一侧举起来的人,那个金发璀璨的少年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毛利兰也小声惊呼,“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在那里?”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同样对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不远处,菲莉也看到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孩子,正昂首挺胸的站在角落里,和那一堆恶人在一起。
她愣在原地,背脊一阵凉意。
舆水怜的长相太吸引人,他一出去,菲莉听见有人说——
“那个少年一定做了不少坏事,你看他,甚至还很骄傲,第一个就冲了上去。”
“他家里人不管吗?”
“谁知道……哇,别让这种人选上参加游戏啊,那我们岂不是都完蛋了吗?少年犯可是很麻烦的。”
不,不是这样的。
菲莉咬着自己嘴唇。
那孩子,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好孩子,他是个比谁都好的孩子。
对不起他的人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
没人注意到这个早就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此时撕碎灵魂的哀鸣,台上,神道理人像开演唱会那样兴奋地挥舞着话筒。
“善人的人选已经定下,那么现在,我来公布恶人身份——”
“登登登——”
“请joker上场!”神道理人夸张的此起彼伏的声音拉动了所有人的视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恶人,真货啊,真货。”
在众人多半是不善的,且几乎化为实质的刀的视线之中,金发少年站在了舞台中间。
分明他也是受害者,此刻却得到了比神道理人还要夸张的待遇,人们红着眼睛瞪着他,仇恨如海波未平,这做派就像是这场灾难是他带来的那般。
真奇怪啊,舆水怜心想,这个时候了,人们却还在思考着要立靶子。是因为这种行为能让他们心安吗?
这种时候,他会想:自己也是人吗?是和他们一样的东西吗?
感受着视线的洗礼,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到平静。
不,他大概不是的吧。
舆水怜看到了他的朋友们,正好好的站在人群之中。
他会想办法的,大家都要活下去。
雪莉嘴唇翕动,似乎是想隔着这遥遥的距离诉说什么,却没有任何能够传达的语言。
不远处的降谷零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指甲几乎要插进肉里。
=
“我看看时间哦。”神道理人看了眼手表,“如果那位警察没能来,这场游戏也要作废。”
瞬间,在场的人又将怒火和更多阴暗晦涩的情绪转移了阵地,转移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警察身上。
他们就像神道理人的扇子扇出去的风,任由他操控一切方向。
如果面团的发酵速度也像恶意一样快,也许会节约不少时间,舆水怜想。
人们的议论刚要开口,就听见“砰——”地一声。
草木皆兵的人们还以为又是炸弹想了,竟然有人抱着头蹲下了。
“——看来我来得正好。”
门口,戴着墨镜、一头卷发,吊儿郎当的那位警察先生正扶着门框立在那里。
他胸口的领带夹被会场的灯打出刺眼的反光。
舆水怜真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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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切?
在场中唯一一个真心为今晚发生的一切感到愉悦的人,神道理人,他笑容浮上眼角——
“今晚的重要角色已经到齐了。”
神道理人迈开轻松的步伐,朝着大门走去。
“对了,可不要尝试逃跑哦,我的其他同伴随时监控着这里的动向……如果有人逃跑,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他目光扫过一圈,所有人像乖巧的小鸟崽一样沉默。
神道理人在前面带头。
“快乐的时光即将到来,那么二位,请和我一起去往我们真正的游戏场吧。”
舆水怜跟着走了过去,他路过了每个他熟悉的面孔。
此时无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就像一根根粘稠的蛛丝。
每个人都在绑着他。
松田阵平朝这边走了过来,理了理领带,漫不经心地走到舆水怜身侧,让他靠里走。
其实这没什么必要,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们离开了这层楼。
=
神道理人带着他们一路朝上,去往饭店的更上面的楼层。
“啧,那些家伙把电梯停了?”神道理人,“没办法,只好爬楼梯了。”
神道理人走在最后,舆水怜在他前面爬楼梯,他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为了一场让你满意的游戏吗?”
只是为了一场满足自我私欲的审判游戏,就要拉上这么多人吗?
人们惶恐着,祈求着,哭泣着,绝望着,这一切的痛苦和屈辱不过是因为神道理人需要更多的观众和筹码。
背负两百多条人命的代价,这个选择怎么做都会让人发疯。
舆水怜不想让松田阵平的人生因为这种事而不幸。
“不是游戏。”神道理人说,“这是审判啊!大恶人先生!”
他的表情夸张又滑稽。
神道理人眼珠子一转,狐疑道:“对你来说,多死几个正派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也没有反驳我的必要吧?如果你胜利了,那个处理□□的警察就会像烟花一样蹦——地炸开啦,你不喜欢这样的美景吗?还有两百多条人命给你陪葬,”
舆水怜冷冷地说:“我又不是以夺人性命取乐的杀人狂。”
“杀了那么多人的人说这种话可真没说服力。”神道理人噗嗤地笑了。
“喂,我人还在这里呢。”松田阵平打断他们,“你们倒是越说越过分了啊。”
神道理人:“抱歉抱歉,警官先生也一样嘛,他这种杀人如麻的坏家伙死了不也挺好吗?你们没抓到他本来就是警察的失职啊,我不过是在给你们矫正错误。”
松田阵平严肃地打断他,“这也不是你来决定的事吧?你把法律当什么了?”
“哎……所以我讨厌警察,每次都是这句话。”
神道理人叹了口气,对舆水怜说:“你有这么漂亮的数字,应该杀了不少人吧,你就没有觉得警察很烦人的时候吗?我设计的游戏,对恶人来说可是很偏袒的,要不等会弄死这个警察,我们远走高飞吧?”
“别在这里颠倒黑白了。”松田阵平就像根本没听到他前半句话,而是直接开嘲讽道:“你所谓的偏袒,就是将被你认定为是“恶人”的人的消息公之于众,让更多的人来谴责和批判?”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认同?
他刚才只是站在怜身旁,就隔着人群感受到了千万针刺身体的恶意,那种东西总要释放,但不该是对着一个自由之身的民众。
就算要定罪,也绝对不是什么用异能看一眼就能当做罪状的。
“表情好吓人啊,警官先生。你还真是富有同情心诶。”
神道理人耸了耸肩,“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嘛。哦,到了到了,这里视野真不错。”
他们从楼梯抵达了二十层,这层是个空旷的露天游泳场,泳池里的水已经被提前放掉了,只有一个枯池。
神道理人给他们一个人一块黑色的布,蒙住眼睛。
“可别想耍花招。”他警告道:“尤其是你,恶人先生。如果你做出什么让我感到不安的举动……我觉得同归于尽也不错。”
=
会场内,降谷零在人群中穿梭,试图找到神道理人的同伙。
现在还留在会场内,能够帮助他们的人,只有自己了。
人群中忽然骚动,他下意识朝前看去,只见方才还息着的屏幕就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屏幕一分为二,松田阵平和舆水怜一人一半。
他们分别被蒙上了眼睛,手上戴着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则是铐在焊死在地面的黄黑护栏上。
在护栏旁,是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接下来,是第一轮游戏——内容就是拆弹,很简单吧?这位警官先生可是三分钟就拆除了一颗炸弹。”
“限时十分钟,存活下来的人进入第二轮。”
“友情提示:第二轮游戏决定了两百位人质的是否能平安无事的回到他们温暖的家。”
金发少年已经摘掉了蒙眼布,问道:“如果只有一个人进入了第二轮呢?”
神道理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自然是不战而胜。”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警察先生,直接放弃那个社会渣滓,进入第二轮游戏我们就全员都能获救!”观看的人群中,有人忽然振臂一呼,高喊道。
“说得是啊,被神道理人这么看中,应该是个相当不得了的恶人吧……年纪轻轻就成了危害社会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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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快速拆弹那一幕闪过在他们所有人心头,一时间几乎要将他当成救世主来崇拜。
“——警察先生,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降谷零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有话不能说,好在不管他们在这里喊得多么大声,哪怕锣鼓升天,二十层的三人也没人听得到。
他不希望舆水怜和松田阵平听到这些话。
=
“工具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人一套,加油啊。手铐的钥匙就在炸弹机关里,你们自己找出来就行。”
神道理人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站的远远的,就像是生怕他们中谁炸死后的血肉残肢弄脏了他的衣服。
舆水怜看着正在倒计时的炸弹,束手无策。
他根本不会拆弹,这东西他会装,不会拆,他盯着这个催命符看了几秒,心想轻举妄动还可能死得更快。
他索性就让身子倚靠在栏杆上,坐在地上,看着离他几十米外的松田阵平拆弹的背影。
……松田阵平会活下来,然后进入第二轮,救下所有人。
也不是个坏结局,他想。
【……怜为什么不动了?他是放弃了吗?你动一动啊宝,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楼上,没准他真的不想活了呢?你看啊,他要是死了,松甜甜就能顺利的把所有人都救出去了,这不是个he吗?】
【你管这叫happyending??】
【也许对怜酱来说是呢?】
是好结局吗?
舆水怜心想,大概是,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遗憾。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神道理人狠狠揍一顿。
“哦呀,看来警察先生已经完成拆弹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优秀的警察,这才刚过了三分半钟,时间还充足得很呢,哦呀……?”
神道理人尾音忽然上扬,舆水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一路跑过来的松田阵平。
他惊得嘴巴都张开了些,而对方霎时间就来到了他面前。
松田阵平看着他一副丧失意志的模样,开口就是:“你想死吗?”
舆水怜:“?”
“你至少也为活下去这件事再努点力吧,摆出这幅已经准备好牺牲的表情算什么啊?”松田阵平无奈地打开工具,“别动,我把这个拆掉。”
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吗?
他有过啊,可是困难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我努力过了。”舆水怜说,“但是这种事太困难了……光靠我一个人的努力是没用的。”
松田阵平拆开了盒子,“所以现在我和你一起努力,两个人一起就不那么困难了。”
舆水怜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表情,他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如果说一开始是气话,那这个瞬间松田阵平意识到了许多事。
比如舆水怜是真的想死,他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些猜想——他大概是厌倦了原来的人生了,也许是想逃离,却没有办法。
可他总不能真看着这小鬼死了。
松田阵平:“你还年轻呢,活着也有许多事能做。上过学吗?”
舆水怜心想你这是明知故问,“没上过。”
“家里人呢?”
“不要我了。”
“……你自己呢,没点别的想做的事吗?总该有一点吧?”
“有。”舆水怜说,“……我有个很想揍的人。”
那个摆布他人生的,害得他周围的人也不得不被迫走进危险的家伙。
“表情不错嘛。”松田阵平好像很喜欢他这个答案,“那你就活下来,去狠狠揍他一拳吧。”
【松甜甜是想到自己说要揍警视总监了吧……好,我们怜酱很有精神。】
【不管怎么样,让怜想要活下去吧。就算是为了复仇也好啊!】
松田阵平的拆弹技术稳定发挥,在十分钟的终结时间之前,他就成功的拆除了这枚炸弹,解开了舆水怜的手铐。
“我不会让你后悔救了我的。”舆水怜认真地看着他。
松田阵平:“……我又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才救你的。别说这种像立fg的话。”
远处,神道理人拿着望远镜看完了这边的全部过程,他不得不发表感慨,“哎?好无聊的结局啊。”
一个都没死,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的无聊。
他喜欢的是逼人做出决定,而不是上演什么救赎戏码。地狱里哪有那么多渡人的圣人,至少他一个都没遇到。
神道理人走到二人面前,“你们不会真的想来个和和美美的大团圆吧?”
松田阵平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问道:“第二轮游戏内容是什么?怎么做你才会同意让人质安全?”
“你这人真没趣……”神道理人摸了摸鼻子,“第二轮很简单,也是我玩过好多次的了。”
他从背后取出一件脏兮兮的马甲,上面还捆着夸张的炸弹。
“这个游戏一直没命名呢,干脆就叫炸弹争夺战吧?啊,会不会有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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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理他。
“抢到马甲的人,可以自己穿上,也可以让对方穿。放心,这是异能特制的炸弹,非常稳定,你们无论怎么打都不会弄坏他的。”
“穿上这件马甲的人嘛……必死无疑,但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会被释放。”
神道理人煽动道:“恶人先生,你不想让这位警官穿上马甲吗?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全离开了,放心,我会给你提供一条不被人打扰的安全通道的。”
“警察先生,如果你穿上了这件马甲,我会让你成为今天夜景里唯一的烟花,你要是有女朋友,可以提前给她打个电话来看烟花。但两百多号人质和你旁边这位少年都会我安全释放,很划算吧?”
“这可是接近三百条人命。”他说,“不会是亏本买卖的。”
舆水怜第一反应是:开什么玩笑。
第二反应是:我绝对要杀了这个混蛋。
这种清晰又好像发生过的二选一让他忍不住想要作呕,他实在厌恶、也受够了拿生命当做赌注和游戏的一切行为。如果他的灵魂有温度,最好是能直接把这群混蛋给烧死。
还好自己被松田阵平救下了。
否则不就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了吗?
……到时候他根本没得选,如果没人来救援,他只能为了公众的利益死得光明璀璨,变成短暂燃烧又被迅速遗忘的太阳。
人们也许会纪念他,悼念他,但那又怎么样?这些对死人来说毫无意义的事,做得再多也不过是让别人得到心里慰藉。
他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墓碑里听着自己的荣耀。
比起这种虚晃的荣耀时刻,舆水怜觉得他还是活着比较好。
不会让他后悔救下自己的。
神道理人走到旁边,将衣服挂在柱子上。
“我把这件衣服放在这里,限时十分钟哦,十分钟之内如果没有赢家,那还是老规矩——大家一起死。”神道理人说,“倒计时十秒争夺赛开始。对了——”
他笑得开朗,“你们需要武器吗?免费提供哦。”
=
会场这边。
“警察为什么要救那个少年啊……直接进入第二轮游戏不就好了吗?”
“等等,警察先生如果穿上那件衣服他会死的吧……这不是逼着我们成为杀人凶手吗?”
“这算什么杀人凶手,我们也没有强迫他啊!”
“那个少年呢?他会不会强迫警察穿上那件装满炸弹的衣服?这么一来我们似乎也都会获救。”
“那孩子听起来也很苦啊,既没有上过学,又被家人抛弃了,他真的是坏人吗?”
“就算是没上学又被抛弃,不还是很多人都没有误入歧途吗?不要给坏蛋找借口。”
=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港黑的人抵达犯人的游戏场时,再以最快的速度制服这边炸弹犯?”诸伏景光和异能特务科的那位专员如今在另一处守株待兔。
“没错。”
他们的目标是给神道理人制造异能炸弹的那个真正的炸弹犯——小野正武。
如果用热武器,或者简单的破门而入只会立刻被对方察觉……
“放心吧,我们从请了一位异能者帮忙,能毫无动静地让对方晕厥过去。”
专员深吸一口气,他也颇为紧张,作战讲究的是合适的时机,“现在只等港黑的人传来信号了。”
诸伏景光看向不远处外杯户饭店的露台,心中的祈祷一科都不曾停歇。
……拜托了。
这次,一定要赶上啊。
=
“……我收回前言,你不会真的是想杀了我吧?”松田阵平被舆水怜拳拳到肉的作战风格给震惊了,更主要的原因是,现在挨打的人是他。
这小鬼的战斗风格完全是不给人活路的那种,自己这种正统派的制敌方式反而显得吃亏了。
二人朝着不远处那件装着异能炸弹的马甲越来越近,松田阵平几次伸手去抓,都被舆水怜推开,可他也不是只会花拳绣腿,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力气,舆水怜也没能轻松的抢到那件马甲。
场外观看的人都捏了把汗,他们都在心中祈祷松田阵平能够抢到那件马甲,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他看见了少年那胜券在握的表情。
舆水怜的手已经抓到了那件马甲,“我抓到了!”
松田阵平:“!”
舆水怜一把抢过马甲,他感受到粗糙的布揉擦着手指的质感,他毫不客气地扯开嘴角,挤出一个足够恶劣的笑容——
”是我赢了,警官先生。”
=
会场内竟是发出了响彻天空的哀鸣声。
“完蛋了,警察先生这不就真的要殉职了吗!”
“那个混蛋少年犯肯定会强迫警察穿上马甲的。”
“出去之后,警察肯定也会抓住他的……“
“……明明只要有人穿上马甲,这些人就能活下来。对他们来说,是谁穿上马甲其实都无所谓吧?”工藤新一接收到了来自集体的潜藏恶意,他感觉不大舒服。
明明不管是警察主动穿上那件马甲,还是被迫穿上,他们都会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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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反应这么大?
是因为那个少年的身份是恶吗?
毛利兰看着周围疯狂起来的人群,摸了摸冰冷的双臂,“就算是说我有偏见也好,我真的不相信他会是坏人。”
园子点点头:“……我也一样。”
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着大门动静的降谷零,发现有个眼睛下方有疤的年轻男人正趁着众人不注意,从正门推门而出。
降谷零在等待对方稍微离开一段距离后,也开门跟了出去。
=
松田阵平本来要伸手去抢,结果鼻子上差点挨了一下,最后虽然打偏了,但是还是打到脸了。
——这小鬼打人也太不留情了!
他疼得嘶了一口凉气。
舆水怜则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跑,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将那件马甲领到了神道理人面前,“接下来要怎么做?”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神道理人眼睛都看直了。
“哦,来了。”神道理人对着后赶上来的松田阵平吹了声口哨。
“不过,胜利者已经决定了,你来晚了,看来今天你是必须得死在这里了,警官先生。”神道理人对接下来的剧本非常满意,他笑着说,“来吧,给我们英俊的警官先生穿上这件马甲——”
舆水怜往前走了几步,说:“谁说他今天要死在这里?”
神道理人皱起眉头,还以为他打算乱来,刚想威胁:“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话……”他的话戛然而止。
舆水怜已经强在松田阵平过来之前,迅速将那件破旧的、挂着异能炸弹的马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死一个就行了吧?”
“是这样……”神道理人张大嘴巴,一副呆样,“不过……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你可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了,炸弹一旦贴身就会开始倒计时,中途如果更改对象也会直接爆炸。”
“难道你想成为英雄?还是说是良心发现开始赎罪了?”神道理人津津有味地看着他。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在他穿上马甲的那一瞬间,上面的计时器开始了倒计时。
舆水怜看了眼——五分钟。
他的人生还有五分钟。
=
“……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那个少年怎么把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了?”
“这、这什么意思啊……他是打算自我牺牲吗?”
“他要救我们……?他其实,不是坏人?可是……”
“没有什么不是!如果不是为了救人,谁会自己穿上炸弹服!!”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误解、诋毁之后,这条年轻生命选择了挽救他人的未来。
——而不是他自己的。
=
神道理人早就退到了远处的安全距离,提醒道:“要说遗言就趁着现在吧!”
唯一靠近舆水怜的只有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看着身上已经开始倒计时的少年,他今天打扮得很正式,和这脏兮兮的马甲格外不搭配。
刚才自己如果下手再快一点,再用力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松田阵平想着。
松田阵平刚踏前一步,少年就对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瞪大了眼睛提醒道:“我身上有炸弹,很危险,你稍微离我远点。”
松田阵平这次气是够气了,但笑不出来了了。
松田阵平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他让自己不去看那个计时器,而是改为认真注视舆水怜的面孔,“这就是你刚才说’不会让我后悔救了你‘?”
舆水怜点了点头,接着,他神色古怪地反问道:“难不成你真的想自己来……?”
松田阵平:“那也不至于让一个小鬼来吧?”
他现在恼火得要死。
如果这是普通炸弹,他根本不怕,可偏偏这是异能炸弹,根本不是真正的炸弹。
这是什么绝佳的讽刺啊,拆弹专家眼看着他人死于一个却无法拆除的炸弹。
黑夜早就降临了大半,露台上能看到绝美的城市夜景,远处的霓虹灯点亮了半片东京的夜晚,氤氲的光隔得很远落在舆水怜背后,像一个又一个梦幻的气泡。
松田阵平喊道:“给我过来,管他是什么异能炸弹还是普通炸弹,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解决!”
舆水怜一怔。
=
倒计时:九十秒。
“那个少年,真的会死吗……他会因为救了我们而死?”
“我不知道。他是在赎罪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才这么做的?”
“可那又如何?不管他先前是什么样的人,可他的确是救了我们。”
人群中,有人双手握紧,紧闭双眼向不知哪路神明祈祷,有人看到后,同她做了一样的动作。
会场内,一时间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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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不,莎朗·温亚德她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神明。就算有,也是恶劣至极的命运之神,操控着他们一切的悲剧罢了。
是啊,可为什么她的心中有这样的声音呢?
“——如果真的有神,那就请救救那个孩子吧。”
=
倒计时七十四秒。
弹幕唰唰地飞了过去,舆水怜已经没空去看了。
可恶……这东西根本不是炸弹,根本没有炸弹的结构。
松田阵平感受到一股令人眩晕的绝望,舆水怜自始至终都很配合,安静地看着自己企图挽救他生命的行为。
脱掉马甲也没有用,炸弹已经在少年的心脏处了,就等着收割这条生命,就像心脏一样鼓动着。
松田阵平看着这个恶心的怪物,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帮助怜。
“没用的。”舆水怜冷静地说,“能对付异能的只有异能。常规方法是行不通的。”
他捉住松田阵平的手,潇洒地将他往旁边推开了些,他力气比平时还大。
“快炸了,你离我远点。”
松田阵平挣开舆水怜的手,“再让我试试!”
舆水怜无语道:“……要是你和我一起被炸死了,我做这件事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松田阵平原来是个笨蛋吗?
=
倒计时六十四秒
降谷零无声无息地将另一位负责搬运人口的共犯打晕,朝着二十层奔去。
=
倒计时五十秒
牺牲放在现在本身是个光辉词汇。
但年轻的生命和牺牲放在一起,这份光辉是带着灼伤人心灵的温度的,一不留神就会被烧个大空洞。
松田阵平看着把他推开后迅速往后跑了几步拉开距离的舆水怜。
舆水怜:“……这也没什么不好。接下来我要说话了,你别打断我!”
松田阵平老爱呛他!他记得的!
松田阵平看他说话时的姿态,和在游戏厅时没什么两样。
倒不像是准备赴死的,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恨不得对方流露出一点别的情绪来,他宁肯他像个臭小鬼那样哭两声,就像他第一次抽烟被呛到的那种傻样。
松田阵平一往前,舆水怜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倒计时谨慎地说,“你知道我是恶人吧?我做了不少坏事,杀了不少人。”
他走到靠天台边缘的位置,背部已经抵在了墙壁之上,高层的风很大,吹得他发丝乱舞,风和头发揉在一起,割得他脸颊有些发疼。
“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夺走生命,践踏别人的价值,我如果死了,人人都会欢呼的。”
他想着,至少会场里那些人应该就会欢呼,会说他死得好。
倒计时:三十三秒。
“但你和我不一样。“
舆水怜说,”你一定是拯救了许多人的,而你活下去能拯救更多的人,将他们从绝望的泥潭中拉扯出来赋予新生。”
舆水怜朝着露台边缘继续后退。
松田阵平感觉到一阵牙酸,他往前试图将舆水怜拉下来,“……你给我下来。”
倒计时:十五秒。
舆水怜从天台的边缘台阶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松田阵平。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做点好事,要是让松田阵平看着自己被炸死也太残忍了,就算他是警察说不定也会做噩梦。
“你这种把人的价值按斤两论的说法不也很混蛋吗!”
松田阵平喊道,“臭小鬼你给我从那里下来!!!”
舆水怜往后看了看,这里是二十层,落下去也要一点时间。
楼下已经被警察围起来了,从这里掉下去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可以死在我之前。”
“还有——如果可以,请帮我狠狠揍神道理人一拳。”
倒计时:十秒。
降谷零推开了露台的大门,而舆水怜张开双臂,背对着地面向后仰身开始下坠。
万盏灯火中他向下坠落,计时器和心跳声此起彼伏,他感觉身体的温度都被抽走。
剪羽的鸟无法飞翔,但他的臂弯正好能遥遥拥抱住今晚的月亮。
极速坠落间他好像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喊声。
倒计时:四秒。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
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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