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很快, 舆水怜藏在人群背后,看到这次来的警察又是熟人——目暮警部。
这位肚子圆滚滚的警部先生来到现场后,首先就看到了工藤新一。
和工藤已经合作过几次, 他对这位年轻侦探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
“工藤……?”目暮警部走了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他看向工藤和他身旁的小兰,好奇道:“你们这是……”
工藤新一言简意赅道:“土屋先生邀请我来帮他解决问题。他感觉最近一直有人在偷偷监视他,希望我能帮忙将那个人找出来。”
“……原来如此。那么, 这位我记得是……松田君吧, 你怎么也在这里?”目暮警官的视线转向一旁脱了墨镜的松田阵平。
去年他和这位爆炸处理班的警察在游戏厅的谋杀案上见过一面,更别提那之后发生了杯户饭店的爆/炸案,松田阵平作为当时的第一目击者, 亲眼见到了那冲击性的一幕, 这件事目暮警官也有所了解。
不过, 这位和土屋先生应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警察,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比他反应更大的是工藤新一,他回头看向懒洋洋的松田:“你是警察……?你不是雾岛侦探的助手吗?”
“这两者并不冲突,对吧, 侦探先生?”
说完,他用手肘推了推舆水怜。
“是我拜托松田警官过来帮忙的。”
舆水怜主动上前和目暮警官打招呼, “初次见面, 警官先生, 我是雾岛,是一位私家侦探。”
“侦探?”
土屋先生这是一口气找了两个私家侦探吗?
“我和那位工藤侦探收到了同样的委托, 土屋先生今天忽然把我叫过来说要和我见上一面好好谈谈这件事, 可惜的是我们来到他的宅邸后, 还未和他见上一面, 就听到了他遇害的消息。”
目暮警官看着面前沉稳、温和的黑发青年, 对方的笑容无懈可击,说话时声音柔和,总体来说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松田阵平也同样在观察他。
原来如此,彻底进入工作状态的怜和平时又不太一样。
就像是有某种专门应对工作时的“人设”似的。
他也承认,这种时候的舆水怜在外人看来会很有魅力。
目暮警官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了诸伏景光身上,问道:“……请问这位也是你的同行者吗?”
“嗯,我也是雾岛侦探的助手,我叫伏见。”诸伏景光从善如流。
目暮警官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警察去了土屋老爷的房间,土屋老爷全名土屋浩一,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简直是他儿子土屋次郎二十几年后的模样,土屋浩一在这个年纪的男性里算得上是好看的。
不过此时他已经因为中毒而倒在了桌子上。
目暮警官:“推断是氰/化/物中毒,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中毒原因。”
站在房间门外的几人,听到土屋浩一死于中毒后反应各异。
“中、中毒?难道说是有人在屋子里的食物里下了毒吗……?”眼镜男紧张了起来,他刚才在会客厅里可是吃了不少送来的饼干零食的,“那我们吃的那些食物呢?”
诸伏景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解释道:“请放心,如果是氰/化/物中毒,这么长时间过去身体早就会发生反应了。我记得距离你最后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至少半小时,至今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想来是安全的。”
眼镜男被他稳重的表情给安抚了点,“这、这样啊……”
诸伏景光继续说:“不过,如果还不放心最好去检查一下,毕竟手上如果沾到了氰/化/物又吃进嘴里……”
“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吃东西的!”
舆水怜看着微笑着的诸伏景光。
……景光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和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不太一样,感觉还挺有震慑力的。
也许该说是帅气?
注意到怜的视线,景光侧头看向他:“怎么了?”
舆水怜忙摇了摇头,他刚才想的事情太失礼了。
土屋浩一的桌上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些散落的合同,电脑也开着,正在运行某个程序,但程序卡死了。
目暮警官问了一圈有没有人知道他打开的那个程序是什么。
程序虽然卡死了,但留有一部分界面,他们辨认了一番。
松田阵平收回视线:“是个批量发送邮件的程序,这上面的邮箱也许是他工作上的伙伴。”
舆水怜起初也这么认为,直到他目光扫到其中某个熟悉的邮件地址。
那个邮件地址是贝尔摩德拥有的上百个地址之一,舆水怜曾经用过这个邮件地址收发文件,所以有印象。
……土屋浩一在和组织的人联络?
他会是组织的人吗?他和组织有什么关系?
土屋浩一将自己喊来这里是巧合吗?
舆水怜忽然后颈感到了一丝凉意。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在暗中利用信息差给组织使绊子,也不是一两次了,组织曾经带给他的如同巍峨高山的压迫感已经在这一点点的反抗中被反复打磨,不再是那高不可攀的巅峰。
他不害怕组织,甚至很乐意和他们对上,用自己的双手粉碎他们那不该见光的野望。
但不是这个时候。
他怕的是连累到景光和松田——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来到这里的,他们本不该卷入这件事。
他要捣毁组织,要复仇,是他充满私心的欲望,绝不该在完成这个目标的过程中让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们又一次坠落深渊。
这种后怕感让他有瞬间的眩晕和恶心。
下一秒他就振作了起来,因为另一个想法浮了出来——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有敌人?
有没有组织的人伪装在其中?
他用手轻轻捧着自己脸颊拍了拍,冰冷的指尖让他降温下来。
振作起来,怜,不是你泄气的时候,如果组织的人在这里,你更要万分警惕。
诸伏景光看见他表情切换到了严肃模式,以为他发现了不得了的细节,“怎么了?怜。”
舆水怜思考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但也只犹豫了一秒。
随后扯了下景光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土屋浩一有问题,他可能和组织有关。”
他将邮件地址的事告诉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第一时间就给出了他的承诺,“等会不要从我身边离开,不要单独行动,叫上我一起。”
舆水怜应了。
他又想到刚才屏幕上那没被弹窗挡住的一小部分内容里的其他邮箱,他在脑子里记住了,回头去查查看都是些什么邮箱。
……还有,土屋浩一到底给组织发了什么内容?
松田阵平注意到这边的气氛有些不对,他一过来,怜就往后退了半步。
松田阵平:“……你退什么?”
舆水怜懊恼地想着他干嘛要躲,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忙说:“我没……”
“收起那些哄小孩的鬼话,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松田阵平对他这套做法太了解了,他直接切入话题:“刚才发生什么了?”
“……真没什么。”舆水怜求救似的看了眼诸伏景光。
但他发现景光的表情罕见地严肃,他并没有帮自己掩盖,只是摇了摇头。
松田阵平已经眉毛皱起来了,他脑子联想得很快——怜想瞒着他,景光也知情的事,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么一件。
“目暮警部。”松田阵平忽然转头对目暮说,“我们去一趟卫生间。”
“啊?好的。”
松田阵平领着他出了房间走到了这层楼拐角的卫生间。
他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和你之前在的那个组织有关?”
舆水怜听到这个词后表情古怪,松田阵平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几秒后,舆水怜有点丧气地问:“……你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吗?”
……他明明拜托中也帮他传话,提醒松田不要再查关于他的事了。
被人牵挂在心的感觉当然不错,不错极了,但代价是将对方卷入灾难之中的话,他还是不能接受。
松田阵平看着他耷拉下去的脑袋,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死‘后我查了不少东西。虽然……只摸到了一点边。”
松田阵平看他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样子,决定还是收敛一点——其实他查到的内容不算少了。
松田阵平从舆水怜的态度中琢磨出了他的打算,他问:“你是又打算将我排除在外了?”
舆水怜见他反应激烈,只好如实相告:“……我确实有这么想过。”
“因为你认为这样是对我好的。”松田阵平一语道破,“我该感谢你只这么想,但还没来得及实施。”
舆水怜没反驳,他的思路向来如此——能将周围的人推远就推远。
仿佛这永远是他的首位方案。
松田阵平因为这件事生过他的气了,他这次已经下意识的让自己去改了,可还是被对方先一步抓到了他的犹豫。
这犹豫的触足还未探出,就被松田阵平快刀斩乱麻。
他态度坚决地说:“上次是情况紧急,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决定和商量,必须被迫在短暂的时间内做出抉择,这次不一样。”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不要擅自说’我们‘啊。”
舆水怜警觉起来,“让你知道这件事,和让你加入我的战争,这是两个概念。我正在努力接受前者,但我没想过要让你和参与到这种危险行动里来。”
松田阵平表情不太好看,“所以你要将我驱逐第二次?”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的吗?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在补偿我。”松田阵平说,“现在是我在向你提条件。”
“我只是……”
舆水怜被他迅雷风烈的攻势弄得箝口结舌。
松田阵平是认定目标便会目不斜视、紧追不舍的类型。
他性格热烈如焰,这火简直专程来点燃舆水怜骨子深处附着的不安的。
舆水怜嘴唇翕动,问道:“……为什么?”
他有大好人生可走,根本不必要上他这条贼船。
“——我有个发小。”
舆水怜一愣,“嗯?”
这是松田第一次对他提到萩原研二。
尽管舆水怜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从松田口中亲自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
“他死于一场爆炸,那是一场有预谋的爆炸。”
“当爆炸发生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时间太紧迫,我在电话里听着上一秒还在和我说话的人死在了下一秒。”
松田阵平鲜少露出如此感性的一面,舆水怜安静地聆听着。
“那之后我屡次想调职去搜查一课,都被驳回了。”松田阵平说,“就在几个月前,当年藏起来的炸弹犯被人匿名举报,举报者将他即将执行的犯罪计划都捅了出来。还提供了大量足以送他坐牢的证据。”
舆水怜握紧双手,目光移向一旁的洗手池。
松田阵平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觉得这个热心提供证据的好心人是谁?”
舆水怜:“……可能是他良心发现的同伙吧。”
松田阵平:“……你说这种谎的时候能不能高明一点?你在其他人面前不是表现得很成熟吗?”
舆水怜开始装死不说话了。
他能说什么?
因为他担心松田阵平还是会死爆炸犯丧心病狂的报复,死在摩天轮。
他一点都不敢去赌。
松田阵平见他装鸵鸟的样子就好笑,他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报答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
太够了。
舆水怜甚至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种有原因的好反而让他更加踏实。
然而下一秒,松田阵平就走上前一步逼近他。
“是不是我这么说你就觉得松了口气。”松田阵平咄咄逼人,“觉得我是有目的的,这样会让你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帮助?”
被对方瞬间戳穿心事,舆水怜哑然。
松田阵平觉得他就是想太多了才长不高的。
“每件事都要找理由,活着也太累了,你是人还是机器?哪有那么多复杂又深奥的原因,人和人的感情又不是你来我往的交易,说真的,你这种想法让我还挺火大的。”
舆水怜自知理亏犯错,老实地低着头听话。
松田阵平将他抵在墙边,他想说的话其实不少,今天他们的见面太匆忙了,匆忙到给他整理心情的时间都没有。
被对方又一次想以保护的名义将他推开时,体内那股激昂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松田阵平声音沉沉,但有力。
“怜,别把推开我当做你对待我时的第一选项。”
舆水怜愣了,半晌他才回复道:“……嗯。”
=
等他们回到现场时,工藤新一已经将作案手法给推理得差不多了。
氰/化/物是站在土屋浩一先生的手指上的,而他沾上氰/化/物的位置,是他书柜里的名片夹。
准确的说,是名片夹里的名片。
“犯人就是你——神山管家!”
“你对土屋先生的行程了若指掌,想要在他的名片夹里下手并不难。”
“无非是推测土屋先生今天的工作上会遇到什么问题,然后在他可能联系的人的名片栏上将氰/化/物涂上去。”
工藤新一还在激情推理,舆水怜现在已经对案件的真相没兴趣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能查到土屋浩一给贝尔摩德的邮箱发的文件内容。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直接登录那个邮箱。
但贝尔摩德肯定会查到有人用了她的账号,这么一来就暴露了。
……要找零问一下情况吗?
联系他之前的那个电话?可他们只交换过在组织里的联系方式,舆水怜怕那个电话号码已经不是降谷零在用了。
他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方式,只能等零来找他。
他正准备阖上手机,却探出一条新的消息来——来自中原中也的,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是两张门票一样的东西。
【同事送了我两张百老汇音乐剧《金苹果》的入场券。】
【如果你有时间,我想邀请你去纽约玩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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