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没有再减员了,但是王忘中招了,他像之前的邱如夏那样,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种子,微微凸起着,生命力很蓬勃。
显然,他昨晚还是去把邱如夏的尸体丢到花丛里了,脸上这些,大概是蹭到了邱如夏身上的汁液,被传染了。
王忘的精神绷到了极限,如今顶着这么张脸,反而冷静下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还主动跟大家说,“你们放心,我不是邱如夏那样的人,不会抠破这些东西去传染你们的。”
唐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看着都不害怕啊?”
王忘说,“今晚不就是最后的时限了吗?要么通关,离开游戏,我就没事了,要么失败,那大家都要死,我脸上这些东西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好像也不算可怕。”
顿了顿,王忘看向季莺时,“倒是你,你又瘦了一些,能撑到晚上吗?”
季莺时苦笑着看了眼自己的手,说,“我不知道,我努力撑一下吧。”
一整个早上都哼着小调满面春风的辛九斤这时开口了,“你们都甭瞎担心了,能杀死怪物的法阵啊,我找到了,今儿白天咱布置一下,晚上就能通关各回各家了!”
唐酥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激动的“嗷”了一嗓子,人都原地蹦起来了,“天哪天哪,可算找到了!这么多天了,终于——”
季莺时本来就没什么胃口,闻言,对辛九斤道,“我看看那法阵。”
辛九斤摇了摇头,“那不行,我谁都信不过,我得自己拿着,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布置法阵就行了。”
孟云衍问,“怎么布置?”
“用到的东西还挺杂的,”辛九斤说,“等下我列个单子,你们去找,比如什么狗血啊、羊尾巴啊、牛角啊……晚宴前,找齐东西,我放在该放的方位,等伯爵出现,我会开启法阵。”
王忘问,“还要开启法阵?那怎么开启?如果到时候打起来,总得有人去开,所以这个得告诉我们吧?”
辛九斤犹豫了下,说,“等布置好了,我再告诉你们。”
王忘不乐意,语气也不怎么好了,“说句难听的,万一白天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人没了,那法阵怎么弄、怎么开启,也随着你一起没了,你这不是要我们给你陪葬吗?”
辛九斤扬了扬眉,一拍桌子,“那怎么了?东西是我找到的,就得听我的!我要真有个万一,那就是上天注定让你们也死在这里!”
王忘还想说什么,唐酥喊道,“都别吵啦,就先按辛九斤说的去做吧,反正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在管家的帮助下,一整天,几个人都在到处收集法阵需要的材料。
只不过季莺时和孟云衍,暗地里又去找了困住怪物的法阵所需要的东西。
在厨房的时候,王忘还撞见了季莺时在那数豆子,他疑惑地问,“这豆子……好像不需要啊?”
季莺时捻着一颗豆在桌上滚了滚,冲他笑了笑,“我数着玩儿呢。”
这一整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着,终于等来了从一开始,伯爵就安排好的晚宴。
长长的桌子上铺了新的桌布,颜色浓烈暗沉的像是干涸的鲜血一般,仆人们来来回回的,在桌子上摆满了诱人的佳肴,一阵微风吹过,烛火微微跳动,把人的影子扭曲的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季莺时凑过去,悄声对身旁的唐酥说,“传话给其他人,等下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去开启那什么杀死怪物的阵法。”
唐酥点了点头,一脸郑重,有样学样的凑向身旁的王忘,传话给他,王忘听了,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季莺时,但仍旧照样传话给了辛九斤。
在仆人纷纷退下后,伯爵出现了,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如既往的在伯爵即将落座的时候,帮伯爵拉开椅子。
伯爵噙着笑,目光看向几个玩家,说,“几位很幸运,能活到参加晚宴这一刻,这丰盛的筵席,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还请客人们品尝。”
“鸿门宴,不太敢吃,”季莺时笑了笑,说,“伯爵,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都到这种时候了,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了,是吧?”
“我本想让各位客人能够好好吃这一顿最后的晚餐,可现在看来你们并不领情啊,”伯爵说,“既然如此,那这就……上路吧。”
伯爵抬手,拿起叉子,将自己中指捅破,并将血液滴在了燃烧的烛火上。
烛火没有熄灭,淋上伯爵的血后,火光变了个颜色!从暖黄色变成了幽蓝色,一下下的跳跃着,像是阴间的鬼火!
同时,几人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绳索给绑在了座位上,他们连动动指头都做不到!
伯爵站起身,幽幽道,“你们的鲜血,即将染红这片土地,你们的灵魂与肉躯,将供我享用!”
说着,他举起吃饭用的刀,捅向离他最近的王忘的脖子!
而这时,一直仿佛不存在一般沉默的站在后头的管家动了,他扑上前,一手握住伯爵的手腕,没让他捅下去,另一只手,则一把将桌子上的烛台推翻在地!
那种无形的束缚消失了!
辛九斤立刻弯腰从桌布掩盖着的桌底下,拿出一面镜子,他抬手,狠狠将镜子砸碎。
季莺时连忙喊道,“先别开启——”
可是晚了,辛九斤割破手腕,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的,那所谓能杀死怪物的法阵,被他开启了。
辛九斤得意的笑着看着伯爵,“想不到吧?我们早就识破了你的计划,并且布置好了针对你的法阵,你就要死了。”
伯爵却丝毫不慌张,他笑的古怪,看向辛九斤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是吗?”
辛九斤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可是法阵开启,没有办法中断。
这时,传来一阵奇怪的怪叫声,紧接着,怪物模样的伯爵夫人出现了,顶着那样的样貌,她姿态优雅的走到了伯爵身边,挽住了伯爵的手。
辛九斤惶然的看向管家,“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我们当然不会有事,有事的啊,是你。”伯爵夫人怪笑着,款款走到了辛九斤面前,辛九斤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伯爵夫人正在逐渐褪去怪物的模样,恢复成一个优雅的、面容姣好的贵妇人!
而他自己,则正在快速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被骗了……我们被骗了……”辛九斤目眦欲裂,质问管家,“你骗了我们!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那什么书,什么除掉怪物的阵法,都是早布置好的!”
“真是抱歉,”管家颔首致歉,“可是没办法,我是伯爵的管家,我忠于伯爵,忠于伯爵夫人。”
伯爵看向一直沉默的坐在原处的季莺时,“你很聪明,可惜,聪明得有限。”
伯爵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喝了一口,神态微醺,“你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我可以说了。”
从他们开始寻找对付怪物的法阵,就已经落入了伯爵的圈套。
先前他们找到的伯爵的手记,也是半真半假的。
真的是,伯爵确实在巫师的指点下,创造他的吸血鬼军队,夫人被咬,变成了怪物,假的是,伯爵其实也早已变成了怪物,是因为他控制不了他的吸血鬼们,遭到了强烈的反噬,可他想要的,从始至终是和夫人一起做回人。
那根本不是什么能够对付怪物的法阵。
而是自愿当祭品,代替伯爵和夫人、承受被吸血鬼反噬的法阵。
伯爵期待着能够从季莺时的脸上看到惊恐、慌张。
可惜季莺时始终很平静。
辛九斤倒在了地上,他承受了反噬,但又没有饱腹,所以现在看着和之前的伯爵夫人一般,是一具尸体。
或许永远只是一具尸体了。
伯爵忍不住问,“你是在强装镇定吗?”
季莺时没有回答,而是也问道,“你的管家只是你的管家吗?一个单纯的忠仆?”
伯爵愣了愣,很快说,“自然。”
孟云衍笑了笑,接着问,“你知不知道之前教你那所谓的培养吸血鬼军队的巫师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顿了顿,伯爵反应过来,嗤笑道,“你们不会是想说,我的管家,就是巫师吧?”
伯爵自信满满的,可没想到,身后的管家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伯爵骇然,猛地扭头,看到脸色惨白的像是死了十几年的管家,他微微笑着,露出尖锐的牙齿,像极了传说中的吸血鬼。
王忘失声喊道,“原来任务里的怪物是你!我们应该杀死的是你!”
季莺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没有理会管家的问题,而是开启了跟四楼如出一辙的、能够困住怪物的法阵。
“总有人会死于话多,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季莺时手一挥,指向管家,“他现在不能动了,都愣着干嘛?快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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