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铖会亲自来见我。”

    这句话成了小杰在手术时坚持下来的信念。

    手术花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但好在有惊无险,林予舒沉着冷静地化解了危机。

    晚上十点手术才结束,小杰的父母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踱步,在听林予舒说明了手术期间发生的各种突发状况后,相拥哭成了泪人。

    “林医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小杰的后半辈子就毁了。之前我们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一家对你是感恩戴德的。”

    小杰父母在得知林予舒是小杰的主治医生后,曾闹着让医院换一个更有经验、年级大的医生做主治医生,不然就要转院。

    起初林予舒也气愤过,她学医十余年,一直兢兢业业、问心无愧。但病人家属却不看自己的医术,仅凭年龄就否定了自己,是对她的不尊重。

    乔清禾亦师亦友,劝她换位思考。

    “对你来说,小杰是你从医期间一名普通的病患;但对小杰的父母来说,小杰就是他们的全部。

    我知道你会不遗余力地救治小杰,小杰的父母也相信,但是他们赌不起。他们的儿子遭遇飞来横祸已经伤心欲绝,再承受不起手术出任何差错。”

    听完这番话后林予舒也释然了,主动和小杰父母还有主任商量换主治医生的事宜。

    小杰这个孩子重情重义,说是林医生教会了他在接受现实的同时不放弃希望,如果不让林医生给他做手术,他就不治了,直接回家等死就行了。”

    小杰父母拗不过他,也只好选择了接受。

    疲惫的林予舒强撑着对家属挤出了一个温情的微笑,“感谢你们的信任,在手术途中我能感受到小杰强烈活下去的意志力,现在就等着他苏醒后的各项生命指标恢复正常。你们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夜晚的医院走廊,一片虚假的平静祥和。

    有的患者在寂静的夜晚悄然离世,也有的患者重获生机,迎接他们的是崭新的人生。林予舒相信,小杰属于后者。

    林予舒换下手术服后回办公室拿东西,点开手机,发现了十几通来自父母的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来自纪铖和其他人的消息。

    纪铖:不好意思,刚才在录歌没接到,有事吗?

    一个小时后又发来了一条。

    在忙吗?

    此后每过半个小时,纪铖都要发一条消息。

    打错了吗?

    孙傲怎么样了?他说你今天没有去看他。

    是故意不理我还是在忙?

    好吧,你继续忙。

    晚安。

    林予舒抬眼看表,指针已走向了十点四十,随手回复:

    刚下手术,没看到。

    她又想起了答应小杰的事情,于是又打下:

    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纪铖秒回。

    什么忙?

    累到虚脱的林予舒没多解释,用最简短的话语说明。

    有空的话可以来趟医院吗?

    这次对方没有回复。

    林予舒接着给林妈妈舒华回拨电话。

    “妈妈,我刚下手术,你和爸爸还没休息吗?”

    “舒儿,你还没回来爸爸妈妈怎么睡得着。这么晚了,你今天还回家吗?”

    林予舒因为医院事情多一直住在医生宿舍,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家了。好不容易能休个完整的周末,早早就和家人约定今天会回家,但因为手术耽误了时间,天色已晚,父母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会回去的,等我先整理好医院的事情。”

    “那我让你爸爸去接你。”

    “不麻烦爸爸了,我等会打车回去,你们在家等我就行。”

    林予舒先去值班医生室了解完自己主管病人的状况,又去护士站嘱咐值班护士重点关注几位患者后,才匆匆走出医院。

    已至深夜,医院门口除了穿梭不息的救护车外,已鲜少有私家车进入。

    林予舒在门口碰碰运气,等待出租车路过的同时拿出手机打顺风车。

    半天不见出租车的身影,只看到远处一辆奔驰大g缓缓向她驶来。

    经典流畅的车身在夜晚也丝毫没被掩盖住光彩。

    林予舒记得纪铖很喜欢这款车,曾称为他的“梦中情车”。

    那个时候陷入爱情的自己十分做作矫情,非不让纪铖在做梦的时候想一辆越野车,只能想自己。纪铖也惯着她,承诺自己从今往后只有“梦中情人”,绝没有“梦中情车”。

    凭借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应该早已买下“梦中情车”了,不知道现在他的梦里都是些什么呢?

    梦中情人成了哪个人呢?

    闪着双闪的大g越驶越近,最终停在了林予舒面前。

    不会吧?

    是他吗?

    林予舒的心跳乱了一拍。

    这么晚了他怎么突然会来医院?

    车窗落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驾驶位。纪铖侧身探头,不容商量,用命令式的口气说:“上车。”

    后面的车打起了喇叭催促,林予舒只好摸不着头脑地坐上了他的车,反问,“你怎么来了?”

    纪铖瞥她一眼,冷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

    纪铖盯着她瞳孔里的倒影,“我有空,所以需要帮你什么忙?”

    林予舒晕乎乎地翻出手机,聊天记录清晰地显示:

    有空的话可以来趟医院吗?

    没想到自己一句有歧义的话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

    她一五一十地向纪铖说明了小杰的事迹,并表示希望某一天他能够来医院看看小杰。

    看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林予舒也不想道德绑架他,“如果你很忙的话就算了吧。”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拿孙傲答应送给她的亲签专辑送给小杰。

    纪铖听完整段话后,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所以那天你来我演唱会也是因为小杰对吗?”

    林予舒点了点头。

    虽然身旁纪铖的表情并无变化,但她还是感受到了车内气氛微妙的转变。

    纪铖用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你家还是住在那个小区吗?”

    “是。”

    像是约定好的,车内再无人说话,只有巴赫的交响曲填满了车内狭小的空间。

    真是奇怪,明明他做的音乐都吵得要死,怎么平时开车也听古典音乐。

    时间悄悄流逝,心怀鬼胎的人却希望时间停滞。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纪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林予舒。

    他冷笑一声,这个绝情的女人还真是把自己当出租车司机了。在男人的车上还敢睡这么沉,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他一样是正人君子。

    嘴上埋怨归埋怨,纪铖还是默默地调高了空调温度。

    来之前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列举了无数个林予舒找他的理由,又一一否定,不敢抱有任何期待。

    等他回过神来,已开着车驶向了林予舒工作的医院。在路上,他甚至想了几个可以寒暄的话题以免尴尬。

    事实证明,果然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是有求于他,她怎么可能会主动联系他呢。

    车子越驶越远,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纪铖的背上甚至渗出了汗滴,而身旁的林予舒依旧睡得香甜。

    纪铖怀疑男女在感知温度时存在明显的差异。

    以前两人一起挤在小公寓的浴缸里洗澡时,他觉得舒服的温度,林予舒会喊冷;而她舒服的温度,自己又觉得是在蒸桑拿,热得他浑身出汗。

    哪怕是在炎热的盛夏,她都要抱着他睡,而他只觉得抱着的是一个小火炉,每次等她熟睡后才会去浴室冲凉。

    过去不管是洗澡水的温度还是睡觉的方式,纪铖都会迁就她,虽然麻烦但也乐在其中。

    他当时天真地想过一辈子都迁就她的,可惜事到如今也没这个机会了。

    不知睡了多久,林予舒才揉着稀松的眼睛起来。她花了点时间才适应周围的亮光,想起自己的处境。

    空调吹出的热风稳稳送入了她的毛孔,雪松的清香萦绕鼻尖,真想多睡一会儿。但纪铖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有空的时候会联系你。”

    “嗯?”

    “我会去医院看小杰的。”

    “谢谢。”

    纪铖垂眸看她,不耐烦的样子,“还不走?”

    走走走,催什么催。

    臭男人大晚上的急着去哪里鬼混。

    林予舒没一丝留恋就下了车,回到家发现林爸爸和林妈妈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边。

    她感到好笑,“爸爸妈妈,你们在看什么呢”

    难道楼下又有哪家邻居在吵架,值得他们冒着寒风凑热闹。

    两人转头,齐声道:“谁送你回来的啊?”

    “就是…朋友?嗯对,是朋友啊。”

    前男友应该也算朋友吧,林予舒心想。

    林妈妈心存怀疑,“你们在车里半天干嘛呢?我看那辆奔驰至少停在楼下二十分钟了。”

    有二十分钟这么久吗?

    那为什么纪铖没有叫醒她呢?

    林予舒解释,“没什么,就是我睡着了。”

    父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那为什么那辆车还停在楼下不走?你怎么没叫朋友上来坐坐啊?”

    还没走吗?

    林予舒走向窗边往外看,看到了纪铖正靠在车边抽烟。

    烟圈被一个接一个的吐出,说不出来的孤独落寞。

    当然还有点该死的帅气和迷人。

    一棵粗壮盘旋的榕树挡去了男人大半个身子,孤独的身影被寂寥的夜色笼罩着,只有指尖的那一点猩红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

    大抵是相爱过,两人之间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还没有消失。

    纪铖突然回头向她家的方向望,对视的一瞬间,林予舒手忙脚乱地拉上了窗帘。

    既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两颗悸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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