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吻到七荤八素的林予舒额头靠在纪铖起伏的胸口,迷迷糊糊地问他,“出什么事?”
箭在弦上的纪铖克制地喘息,皮肤表面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诉说着对抗欲望的艰辛。
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哑着嗓音隐晦地说:“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命关天”林予舒顿了一下后恍然大悟,涨红着脸虚握着拳头轻捶他的胸口,“谁…谁说要和你闹出人命了。”
她也只是一睁眼就看见他站在床边,激动地想要亲亲而已,没想那么快就和他不明不白地发生性关系。
纪铖仰头舒畅地轻笑一声,反手向后撑着地,偏头望着两腿分开成,跨坐在他腿面的林予舒。
从窗缝溜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林予舒的脸,娇羞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初吻被夺走的那晚,纪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痞笑。
原来幸福是如此简单。放下芥蒂和偏见,不在乎身份和过去,纯粹的情与欲便让他知足了。
他用指腹轻抚她红润的唇,自说自话,“怎么好像有点肿了。”
明知故问!
林予舒睥睨他一眼,没好气地娇嗔,“还不是拜你所赐。”
刚才他吻得毫无章法,唇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疯狂掠夺索取,好似一次性想要把七年来亏欠的亲吻都补上。
纪铖的接吻技术七年来丝毫没有进步,甚至大幅退步,不如过去。林予舒甚至都怀疑他这些年有没有好好交往女友、提升吻技。
被前女友暗自吐槽吻技烂的纪铖也不恼怒,眼角带着细碎的笑意,用手指将她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别至耳后,放缓声调哄道:“一会儿补偿你。”
林予舒天真地以为纪铖的补偿方法是用实践证明他的吻技并不差,于是闭起双眼微嘟起红润光泽的唇瓣,满怀期待地等待一个温柔缠绵的吻落下。
然而,林予舒没等到痴情的亲吻,等到的是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被托着腿根抱起。
纪铖面红燥热,喉结轻滚,下一秒就无情地把她丢在床上,“我去冲个凉冷静一下,你先下楼吃饭吧。”
由于惯性和冲力,林予舒被床垫轻轻反弹起几厘米,侧趴在床上看着纪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
被纪铖这么一搞,别说性/欲了,她连食欲都没了,索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开始工作。
医生这种特殊的工种永远做不到工作和休息时间完全分离,无时无刻不担心着主管病入的病情。
在她还是一名医学生时,医学院的老师都很有原则,从来不在期末考试给学生划考试重点。
被期末周逼疯的医学生们哀嚎着给自己押重点题,和挚友互相交换押的题。
有一年期末考试,诊断学老师出题风格独辟蹊径,整张卷子都是疑难杂症,没有一道关于常见疾病的问题。
从考试的角度来说,这张卷子无疑是失败的,它让全院三分之二的人不及格,面临着重修。
经过学校鉴定,这次考试不合格率过半,算是严重的教学事故,需要老师在全体师生面前做出检讨说明。
诊断学老师笔挺地站在礼堂的中央,不像是检讨自己,更像是郑重告诫学子们。
“你们中的大多数未来是要坐在诊断桌前,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负责。患者不会按照考试重点来患病。也许因为你当初少背了一个疾病的发病特征,那你面前的病入很有可能就会被误诊、错诊,亦或是漏诊。”
诊断学老师的声音振聋发聩,他用一张试卷教育了稚嫩的医学生们。林予舒至今一直铭记着老师的教诲。
患者不会按照考试重点来患病。
同理,患者的病情发展不会因为假期而停滞。
林予舒作为服务于一线的医生,必须时刻关注着患者的病情,就连休息时间都要和值班医生随时沟通联系,为每一条宝贵的生命负责。
她一工作就容易沉迷其中、废寝忘食,直到纪铖神情不悦地站在她面前,敲了敲她笔记本电脑的后壳。
林予舒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瞥了他一眼后重新将视线拉回屏幕,“你怎么不穿衣服?”
纪铖刚洗了快一个小时的冷水澡,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抛却脑中所有少儿不宜的想法。
以为她早就下楼去吃饭了,不在房间,他才图方便没穿上衣。
纪铖合上她的电脑,凭借身高优势放在了衣柜的顶层,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的林予舒,像个结婚多年后太太不再碰的怨夫,唉声叹气道:“我的身体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他的话通俗来讲就是:看见我身上你最爱的部位,你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吸引力嘛,还是有的。
只不过和以前那个一看他脱掉上衣,就爱不释手摩挲他紧致腹肌的自己相比,林予舒现在矜持得很。
林予舒身体向后仰,靠在床头,捏着下巴颏,认真打量纪铖的身材。
也许是因为常年演出消耗体力大的缘故,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肩宽腰细、腹肌紧致有型,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更是让他多了份岁月沉淀后的成熟气息。
成功引起关注的纪铖屏息凝神,微躬身子努力凹出倒三角。
林予舒的目光顺着六块腹肌下滑,落在了他腰腹的两处纹身。
落地灯的暖光打在他身上,更加鲜明地衬托出纹身的独特和悠长。
林予舒刚想问他为什么分手后没洗掉这两处纹身,楼下的门铃突然响了,纪铖随手披了件浴袍去开门。
那两处纹身就像是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两人,他们曾经轰轰烈烈地深爱过一场。
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纪铖打算纹关于她的图案在她最爱的地方——人鱼线。
听闻这个想法后,林予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着眼前满心欢喜的面庞,她脑海中最先想到的不是纪铖有多爱她,而是他们以后分手了该怎么办?
像他们这种背景、经历和爱好都完全不同的人要是能走到最后才是奇迹。
林予舒好心劝他,“算了吧,你下一任女友肯定会介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新女友不介意,妈妈也一定不希望十月怀胎的儿子在身上纹上关于其他女人的东西。
就像是篮球比赛还没开始就被教练喝倒彩,纪铖不满她的乌鸦嘴,阴阳怪气道:“你放心,我们分手后我就会立刻洗掉,纹上新女友的名字。”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题,林予舒被惹得狂吃飞醋,怪声怪气地回应他:“那你纹我的英文名吧,比较短,洗起来会容易点。”
纪铖偏要和她对着干,将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转换成一长串的摩斯密码纹在人鱼线上。
林予舒掀起他的衣摆,看见纹身几乎覆盖了一边的人鱼线后两眼一黑,咬牙切齿地讥讽,“怎么没给下一任女朋友留点地方?”
正高兴的时候又来煞风景。纪铖成功被激起逆反的情绪,又去纹了林予舒某一次体检的心电图,占据了另一边的人鱼线。
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来他们真的分手了。
纪铖言而无信,至今还留着腰腹处的纹身,甚至还在手臂内侧新添了一处她英文名的纹身。
在林予舒还沉浸于猜想他为什么不洗纹身时,眼睛忽然闯入一片明黄的风景。
林予舒愣了一下,惊喜地抬起头对上纪铖的目光,听到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很久没送过了,但愿你还喜欢。”
她愣了愣,“也很久都没有人送给我这种花了。”
林予舒从他手里接过鲜亮的花束,“只有你还记得我喜欢奶油黄心。”
什么?!
乔清禾居然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她竟然还愿意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真是不可理喻!
纪铖想了半天都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安慰,干脆绕开话题,装作不在意地转身去衣柜找衣服。
林予舒承认,当纪铖抱着一束奶油黄心的向日葵出现时,她久违地心动了。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她的喜好,愿意不经意间带给她惊喜和感动。
这种历经沧桑,发现故人依旧拿着你最爱的花,等候在原地的情感,复杂又猛烈。
她很想要顺手触碰他的真心,又怕到头来是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
林予舒看着纪铖脱下睡袍,光着上半身从衣柜里找衣服。
他的纹身随着身体的摆动,若隐若现地闯进她眼底。
林予舒鼻头酸涩,问他:“为什么不洗那两个纹身?”
纪铖瞬时怔在原地,站直身子用手指着人鱼线,“这两个?”
林予舒乖张地点了点头。
纪铖将手里拿着的白色t恤换上,满不在乎地反问她:“为什么要洗?”
林予舒顿了顿,鼓足勇气问他,“你不是说一分手就会洗掉吗?”
纪铖失笑,“当初我还说过我们绝不会分手呢,你怎么不信这个?”
看林予舒默不作声,纪铖沉声认真解释,“这是我的过去,就算洗掉了,也忘不掉。”
林予舒低头不安地用手捏包花的牛皮纸,“那…你不怕喜欢你的人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纪铖坦坦荡荡,“连我的过去都接受不了的人,他们的喜欢该多廉价啊。”
林予舒抱着向日葵眼眶发热,矫情地想:如果此刻纪铖像antony一样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求婚,她应该也会像白念一样头脑发热,冲动地嫁给他。
她强装镇定,压低声音,“既然都分手了,你为什么又要在手臂上纹上我的名字。”
纪铖故作轻松地打趣,“我写了那么多关于你的歌,光是版权费的收入就高得惊人,要是不纹你的名字在身上心里都过意不去。”
“哦”,林予舒失落难掩,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果然还是为了立深情男的人设赚钱,就不该对他这种浪子抱有任何期待。
纪铖没继续看她,背对着她把刚翻乱的衣服一一叠好。
迟来的坦诚总比刻意隐瞒好。
纪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声,“腰上的纹身是纹给你看的,而手臂上的纹身齐平心脏,是给我的心看的。”
林予舒不解,“什么意思?”
他不敢转身看她的眼睛,长呼一口气背对着她坦白,“让我的心看看它当初不珍惜你,现在活该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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