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机场,林予舒看着脚边陪她在夜色中一路奔波而来的行李箱,如释重负。
在听到纪铖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起,林予舒的心也跟着坠入了谷底,彻彻底底地对他失望了。
朝三暮四的男人,不值得她爱。
林予舒快刀斩乱麻,立即从床上翻身坐起,马不停蹄地拿着手机叫车、订机票。
谁能想到她大费周章特意调休换来的的探班惊喜竟然以如此荒诞的结局落下帷幕。
还好她不是空手而归,至少领悟到了祖先们所总结出的“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旷世真理,林予舒默默安慰着自己。
登机时,空姐拿着林予舒的登机牌面露难色,反复确认后告诉她:“林小姐,不好意思,由于航空公司对本次航线做出了错误预判,导致经济舱超售,您的座位已经被其他旅客占用了。”
刹那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林予舒。她不满地提高了音量,“我是消费者,凭什么要我替你们的失误买单?”
平心而论,林予舒知道这是航空公司的行业准则,她也不该冲空姐发脾气,但还有几十名患者在病床上等着她,她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不公平的待遇。
空姐一脸抱歉地向她鞠躬致歉,“很抱歉给您的出行带来了不便,经过内部的商讨决定,现在可以免费帮您升至头等舱,请问您可以接受吗?”
“头等舱…头等舱当然可以接受了。”
果然运气是守恒的。
她虽然被男友绿了,可是却阴差阳错得到了一次升舱的机会,这次旅途也不算太糟糕。
林予舒从没坐过头等舱,新奇地跟着空姐穿过快捷通道,在夹道机组人员热情的欢迎中,顺利登机。
空姐热情洋溢,“林小姐,您的座位在这里。”
林予舒顺着空姐手臂指向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挨着她座位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纪铖戴着墨镜,慵懒地靠在座椅靠背,微扬头睥睨她,好不嚣张。
林予舒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经典台词——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愣了一秒,林予舒选择无视纪铖,径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还顺手拉上了他们座位之间的挡板。
纪铖恼怒,一把摘掉墨镜,气急败坏地拉开挡板,语气不悦道:“你没看见我?”
林予舒瞥了他一眼,冷着声,“看见了啊,所以呢?”
她不慌不忙地戴上蒸汽眼罩,向后躺在舒服的座椅,“难不成还要我嘘寒问暖,和你一起分享昨晚的见闻?”
“林!予!舒!”纪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喊她的中文全名。
戴着眼罩,林予舒没看见纪铖被气得扭曲的神情,云淡风轻地伸手合上了挡板,“我很累,别吵我。”
纪铖果真不再出声,甚至安静得有点诡异。
直到飞机突发颠簸,乘务长在广播里通知乘客飞机两侧的卫生间暂停关闭时,林予舒才忽然想起她的前男友好像有飞行恐惧症,平日再远的行程都是靠着高铁出行。
她再三纠结,还是不放心,索性打开挡板看了他一眼,“喂,你还好吗…?”
话音未落,光是看着他惨白的脸,林予舒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纪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但为了不发出恐惧的声响,紧咬着下唇。
林予舒看见他就像看见一只淋了场瓢泼大雨的小狗,担心被主人教训身上脏兮兮,所以不敢回家,只能在雨中瑟瑟发抖。
林予舒心疼地握住纪铖的手,忍不住低声埋怨他,“既然这么怕还坐什么飞机,应该把座位让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需要啊”,纪铖深吸一口气,好让声音听起来不发抖,“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林予舒鼻尖发酸,用力握紧他的手,安慰道:“别怕,飞机很快就要降落了。”
纪铖强撑着勾起唇角,语气洒脱,“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落地。只要宝贝你能一直牵着我的手,让我在空中绕着赤道惶恐不安地飞一圈都行。”
“叮咚——”
乘务员通过广播通知大家:“本次航班已顺利穿过云层,两侧卫生间将重新开放,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到达北城国际机场。”
飞机恢复了平稳飞行,纪铖僵硬的面庞也终于有了一点气血。
林予舒见他状态好转,长舒一口气,想要抽回手时,却被纪铖牵着手十指相扣,紧紧捏着不放手。
林予舒使足了劲抽手,可娇小的手掌纹丝不动地躺在他的掌心,只得好声好气,“我要去卫生间。”
纪铖不情不愿地微微松手,恋恋不舍地勾着她的指尖,嘟囔道:“也不是不可以一起去,那里又没有监控摄像头。”
“你想什么呢!”林予舒没好气地踩他脚上的限量球鞋,“快点给我让开!”
望着林予舒的背影,纪铖目光柔和,宠溺地勾唇轻笑,全然以忘自己正在穿越虚无缥缈的云层。
两天一夜几乎没怎么睡,林予舒一回到彼岸的公寓,连澡都没来得及洗,沾床就睡,压根没意识到作为前女友的她已经没资格占用这里的床位了。
她今早离开得干净利落,就是不想和纪铖再有任何瓜葛。可林予舒不得不承认,她和纪铖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活中,根本做不到一夜之间就和对方断得干干净净。
唉!林予舒为自己的优柔寡断长叹一口气。
要是被408的姐妹们知道她分手后还和前男友藕断丝连,一定会合起来唾弃她拎不清、自掉身价。
可是没办法呀,她太爱纪铖了。
即使纪铖犯下了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但看着他那么坚强好胜的一个人在飞机上颤栗发抖,她怎么能忍心不管不顾。
就当是在这张舒服的大床上睡最后一晚,和它好好告别。明早她一定打包收拾行李,头也不回地火速搬走。
鹅绒枕头蓬松舒适,正当林予舒意识迷蒙就要坠入梦乡时,忽地感受到身后不远处的床垫陷进去一块,腰间也忽然多出一只健壮的长臂。
纪铖紧贴着林予舒的后背,手指理清她飘逸的秀发后,俯身亲吻她圆润的耳垂,“宝贝,我想变成你的味道。”
“我还没洗澡呢!”林予舒迷迷糊糊地听到身后的男人轻笑,直白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后颈,“那我们一起去洗。”
感受到修长的指尖滑过她的腿面,顺势钻进宽大的衣服下摆,林予舒全身开始燥热,猛然清醒,惊呼道:“我不要!”
纪铖失笑,一本正经地问她:“林医生,请问嘴硬是不是需要接吻治疗?”
“嗯?”
纪铖咬着她的耳朵,“宝贝,你全身上下都在说:我要,很想要。”
林予舒抗拒地推开他的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是在强/奸!”
“强…奸?”纪铖怔住,神情瞬间扭曲,“youan□□?”
林予舒正色提醒他:“我们昨天分手了。”
纪铖难以置信她单方面的说法,“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了?”
林予舒冷声:“恋爱可以单方面终止,只有离婚才需要双方同意。”
“bullshit”,纪铖最近被林予舒气到忍不住在她面前飙出脏话,“你穿着我的衣服、睡在我的床上告诉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碰你的身体就属于强/奸。你自己不觉得这样很荒谬吗?”
林予舒仰着下巴颏,不甘示弱道:“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hollyshit,”纪铖扶额,“你居然还在计较这些!?unbelievable(难以置信)”
林予舒咄咄逼人,“我怎么可能不计较?!她都抱你了。
纪铖好声好气地握着她的肩膀解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相信我。”
林予舒冷呵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咯?”
纪铖叹了一口气,“是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我怎么知道她会这样。”
林予舒:“那你没长腿,不会闪开?”
纪铖:“我就愣了一秒,之后立即推开她了。你还想让我怎么证明给你看,难道去调酒店的监控摄像头吗?”
林予舒:“不用证明,我的眼睛都看到了。”
解释一大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纪铖咬着后槽牙,“你简直不可理喻。”
林予舒:“你凭什么用指责的语气和我讲话?难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不都是你的错吗?”
纪铖冷笑,“我是有错,但主要怪你小题大做,斤斤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予舒牙尖嘴利地反驳,“我计较这些是因为我在乎你。如果…”
“够了”纪铖沉声,“我受够了。从我们交往的那一天起,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你误会我,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按照自己的猜测把我想象成最不堪的样子。我不仅要翻来覆去地和你解释,还要顾及你的情绪,迁就你的性子,我真的太累了。”
林予舒的眸中划过一丝受伤的情绪,“我在你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你居然抱怨爱我很累。”
“god”,纪铖无奈,“你又曲解我的意思,那我无话可说。”
林予舒满腹委屈,“爱我到底累在哪里?”
“随便你怎么想”,纪铖冷声:“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吵架。”
林予舒眼眶红润,看着纪铖拍门而出,留下一个愤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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