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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舒和所有吃瓜群众一样,抱着手机翘首以盼等到晚上九点,不停划着屏幕刷新微博,手指都划到隐隐生痛冒烟,终于顺利划出了钟烈上传的一段视频。
钟烈v:【我就不说什么了,有视频为证,大家自己看看这对狗男女当初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林予舒木讷地点击视频中间的播放按钮,只见有人忽然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铺满音轨的电脑显示器。
视频中的人反反复复拉着音轨,一句句地混响调音,耐心十足,像是在用心地拍vlog有心记录这一切。
林予舒从断断续续的旋律中依稀辨别出了这首歌正是纪铖的成名曲,也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的代表作——《edenland》。
林予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视频右下角,日期显示当天正是她和纪铖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
原来他真的忙着在写歌,还是在写关于她的情歌,想到这里,林予舒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洋,仿佛那天她挨着冻在冰天雪地里等纪铖等了一个小时都不算什么,只要他在那一天想着她,过去的埋怨都可以一笔勾销。
“咚咚咚——”
远处敲门声响起,视频中拿着手机的人立即反扣手机至桌面,急切地去开门。
镜头被压在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话筒附近阵阵悉悉碎碎的声音,好像是衣物在摩擦,又好像是在用手掌在摩挲后脑的发丝。
正当林予舒感到诡异,想拉进度条时,视频忽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宝贝,你今晚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好想你。”
霎时间,像是被飞来的陨石砸中了脑袋,林予舒指尖停在屏幕上方1c,呆若木鸡。
宝贝?他在叫谁宝贝?
男人的声线和语调太过于熟悉,就算是八十年后再听,昏聩无能的林予舒也能立即分辨出这正是纪铖的声音。
“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真不乖”,纪铖低声嗔怪。
林予舒浑身颤栗,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眼前立即浮现出了纪铖调情时的放荡模样。
“吧唧——”
新来的女人应该是亲了他一口,娇滴滴地回应道:“我男朋友管我很严,不让我私下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铖失笑,把头埋在她的锁骨闷哼,“那我们快点开始。”
动作激烈的两人带来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林予舒仿佛都能看到他们两人是如何交缠亲热。
纪铖忘了关电脑,播放器循环播放着《edenland》,烘托着躁动的气氛,林予舒听后瞬时耳鸣,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愣在原地听着。
过了半晌,纵情的欢愉集中在大脑中枢,纪铖大约是不想错过这一瞬间,拿起了被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镜头直勾勾地对准了身前女人的背。
evan趴在录音台上,后背上的蝴蝶纹身栩栩如生,纪铖拿着手机透过镜头欣赏,情不自禁地弓腰吻在纹身上。
刚看到这儿,还没看完这整段视频,就显示视频已被和谐,无法正常观看。
林予舒如鲠在喉,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虽然她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知道他们曾经分手了七年,这七年里纪铖一定换过不少女朋友,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可她唯独接受不了纪铖在和她交往期间出轨。
偏偏他出轨的那天是他们一周年的纪念日,是他放她鸽子害她冻了一晚的日子。
哪怕他们这些日子闹得不可开交,感情不得已走到了尽头,每逢深夜,只要林予舒一想到他们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就不觉得遗憾失落。
可事到如今,就连最珍贵的回忆都被毁了,林予舒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地想干呕。
林予舒像是回到了等纪铖出现的那晚,虽然身子被冻得忍不住发抖打颤,可却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畅想一会儿见面后一定要扑进他温厚的怀里,没好气地质问他为什么来这么晚。
可任由她焦急地踱步,不时拿起手机确认,都不见纪铖出现的踪影。
手机忽然冒出接连不断的提示音,林予舒迟疑地打开手机,发现成千上万的网友攻陷了她的微博。
评论区里有讨伐纪铖,有意/淫evan的,还有咒骂她的,好不热闹。
【大姐昨天不是还很硬气么,今天怎么安静如鸡不说话了,快点出来给钟烈道歉。】
【让子弹飞一会儿准没错,果然又一个被打脸了。】
【无语,被绿了还信誓旦旦替渣男说话,尊重、祝福!】
这些看客仿佛忘了林予舒才是这出戏的受害者,义愤填膺地责怪她。
林予舒一把丢开手机,埋在枕头里低声啜泣。
d-day
林予舒彻夜未眠,半夜瞥了一眼微博。
钟烈的粉丝们气不过自己的偶像被绿,选择转移仇恨,已经人肉出来了林予舒的证件照、学校、毕业论文、工作地址,甚至曾经在医院收到的患者投诉等等,一个个地张牙舞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纪铖写那么多首情歌我以为eden有多美若天仙呢,结果证件照也就普普通通,真让人失望。】
【小姐姐学历好,工作优秀,可惜就是没长脑子,分不清谁才是好人。】
【被病人投诉过一定不是什么好医生,姐妹们快去医院官网举报她,咱们也算是为名除害了。】
【我宁愿是死在病床上,也不愿意让这个恋爱脑的昏医救我。】
······
林予舒看着这些如尖刀般锋利地恶言,心脏皱缩,火速注销了微博账号。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启东就来敲门叫她起床,“舒儿,快点起床,早点吃完饭后咱们去机场候机。”
“哦”,林予舒应了一声。
林予舒坐在餐桌前面色苍白,面对整桌丰盛的早餐毫无胃口,“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先吃吧,不要等我。”
父母彼此小心翼翼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用手肘撞对方,被林予舒看到了这副场景,解释道:“我就去一趟楼下的美发店,半个小时后就会回来,不会耽误下午去机场候机。”
林启东放心不下,问道:“舒儿,你大清早地去美发店干嘛?”
林予舒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波澜,“剪头发。”
“剪多短?”一头黄毛卷发的tony老师问她,“还是老样子,修一下发尾?”
坐在美发椅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予舒沉着地冷声,“剪到耳后根这么短。”
tony吃惊地咂舌,“这七八年里你每次来都只修发尾,怎么突发奇想要剪这么短?”
林予舒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顿了顿说:“我想从头开始,谋求一个好寓意。”
tony捧着她柔顺的长发,拿着剪刀却怎么都下去手,“别一次性就剪这么短了,万一你后悔了还得来找我接发。”
林予舒苦笑,“你剪吧,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为了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tony边挥舞剪刀边回忆道:“听我爸说以前好多小女孩被家长用一根棒棒糖就骗来了,被他剪完头发后又哭又闹,死活都要他把头发接回去。”
这家美发店开在小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熟客,tony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这家小店。
林予舒笑了笑,听出他的揶揄,“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哭不会闹。”
她年纪已经大到不会为了多情的男孩而冲昏头脑,放弃梦寐以求的名校,更不会为了区区三千烦恼丝而伤心惆怅。
现在她想要的,只有事业和自由。
“咔嚓——”
一剪刀下去,齐腰的长发干脆利落地落地,林予舒的心底隐隐作痛。
剪刀剪断的不只是头发,更是他们的羁绊。
从此以后,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只算得上形同陌路的旧友了。
尽管在来加纳前做足了功课,但林予舒一落地加纳,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作为英国的殖民地,加纳富饶的物产被掠夺,这片黄金土地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极少数的上层社会享受着大多数的资源,而大部分普通人贫困匮乏,保守疟疾的折磨。
林予舒既来之则安之,迅速调整心态,投入到援非中去。
由于当地情况特殊,大多数孩子没接受过性教育,导致很多妙龄的少女怀孕辍学,更有甚者感染了严重的性病,接生时和胎儿一尸两命。
看着揪心的现状,林予舒和妇产科的方医生一拍即合,联合驻扎在当地的世界卫生组织,一同前往当地的村庄为孩子们科普性知识。
去之前林予舒特意拿了压箱底的糖果,奖励认真听讲的小朋友。
一个小时的性教育课程结束,孩子们围在他们身前不愿离去,世界卫生组织的allen索性放下教学器具,拿出手机讲音量调至最大,放了一首热情的桑巴舞曲。
孩子们一听音乐声响起,立即兴奋地手舞足蹈,随着音乐尽情摆动身体。
allen见状,冲林予舒和方医生眨了眨眼,“你们也去跳舞吧。”
方医生被现场的氛围鼓动,跃跃欲试地想去跳舞,林予舒摆了摆手,“我肢体不协调,就不去了。”
“eon”,allen和方医生分别拉着林予舒的手冲向人群之间,“林医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动作是否滑稽可笑,此时此刻享受音乐就足够了。”
林予舒很久没有放松下来,和孩子们手拉着手,随着音乐尽情摇摆,抛却了一切杂念,尽情享受音乐和舞蹈的魅力。
晚上回到驻扎医院,林予舒心情舒畅,难得主动给舒华打了个电话。
“舒老师,你最近还好吗?”
舒华埋怨,“我以为你手机丢了,连我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了。”
林予舒来到加纳的第一天就和路边的行人撞了个满怀,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当时她急着去酒店入住,没注意少了什么东西,等她回酒店后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allen作为who的志愿者,已在加纳工作了半年之久,早已熟悉了当地的公共设施和商场,热心肠地提出要带林予舒去买手机。
allen没有带林予舒去商场买她丢掉的智能机,而是推荐她买了续航持久,还支持双卡双待的神机。
林予舒从allen那里得知这款手机由国内出海,凭借性价比风靡非洲市场,她当机立断也买了这部手机。
反正她只用得上接打电话这一个功能,没必要花大价钱买一部智能手机。
舒华迫不及待和林予舒分享,“纪铖前些日子来我们家了。”
“纪铖?”
猛然提起这个名字,林予舒稍感陌生。这几个月来她从不刻意想起,仿佛早已把这个人忘记,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但一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像被扯了一下。
林予舒愣了愣,“他为什么要去我们家?”
舒华:“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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