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外面的东西被吸引,蠢蠢欲动。

    余清韵打开窗户,风吹起窗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之中尤为明显。

    这让余清韵有些害怕,因为太大声,她总会害怕那个东西听到。

    她又缓慢地把窗帘拉到窗户两边,不让风吹窗帘。

    做好这一切后,她反锁房门,关上了灯,只留微弱的床头灯照着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透露着温馨,其实以往要在这个时间段,她早已经躺在床上陷入熟睡了。

    余清韵把拖鞋停放在窗户旁,赤着脚小心把自己藏入衣柜之中。

    衣柜可以内部上锁,余清韵以前买来时觉得这个设计非人,一直想不通设计师在想些什么。

    但现在的她反而无比的感谢这一设计。

    她把自己锁在了衣柜里。

    衣柜中间没能完全合上,仍然有一条小缝可以让床头灯的光映入衣柜。

    余清韵心慌不安,又扒拉起衣柜的衣服把自己埋进去,确保就算衣柜打开也看不出衣服堆里藏着一个人。

    她透过衣服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衣柜小缝外的一点场景。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余清韵把手机调成静音,亮度调到最低,看了一下时间。

    23:55。

    时间快到了,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她就这么盯着这个时间,盯了足足五分钟。

    00:00。

    余清韵把手机关上。心跳开始加速。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类似于异能的东西,又或者是动物求生的预警。每当要有危险逼近时,她就会心跳加速开始预警。

    就在这同一时间,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两下便没了动静,门外的人在等待回应。

    余清韵不应,她的心随着敲门声砰砰而跳。

    门外的人似乎没听到里面的回应,过了几秒,门外再次响起“扣扣”。

    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扣扣”

    “扣扣”

    “扣扣扣!”

    最后,敲门声消失,好像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余清韵静静听着,没有动。

    她没有掉以轻心,因为敲门声消失并不代表着门外的人离开了。也有可能那人一直站在外面,或许和她一样,静静听着门内的动静。

    “砰”巨大的撞击声突然响起,余清韵猝不及防身子跳了一下,发出声音。

    她心里有些紧张,怕门外的人听见动静。不过幸好房门撞击声掩盖住了她的动静,门外的人似乎没发现。

    ”砰!”

    “砰!!”

    “砰砰!!!”

    余清韵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门一点点被撞的松动,凹陷,变形。

    她的嗓子眼要跳出来了。

    门外的东西一直都进不来,但她知道,今晚的门恐怕拦不住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门外到底究竟是人,还是鬼。

    “啪”

    终于,房门直接被撞开。门被撞开的动静很大,但邻居和家里其他人似乎都没听到。

    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

    那人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来,那是余清韵的视线盲区,她不知道那人撞开门后为什么没了动静。

    或许那人就站在门外观察。

    一段时间过后,脚步声在门口处响起,声音慢慢靠近衣柜。

    脚步声在衣柜前停下,但余清韵没有在小缝中看到人的身影。

    余清韵没有把握那人会不会想要打开衣柜,她在赌,在赌那人以为她早就跳窗离开了。

    所幸那人站了没几秒就走近床铺,正好越过衣柜,一道身影从小缝中划过,带来了点点腥味。

    余清韵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她咽下了自己的尖叫。

    那是一个的只剩下血肉的人形,似乎全身的皮都被割了下来,走动姿势僵硬扭曲。

    人的皮全没了还能活下来吗?余清韵不敢多想。

    那人只在小缝中闪过一次就看不见了,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就像死人被拖在地上,尸体划过地面留下的血迹,在微弱的光线里血液颜色模糊到暗黑。

    余清韵只能全身心投入到听那人的脚步声,通过脚步声来判断那人的位置。

    脚步声停止,那人在床铺那里停了下来,离衣柜有四五步远,似乎对衣柜没了兴趣,这让余清韵有了些许喘口气的感觉。

    下一秒,小缝的亮光被黑暗笼罩,一双带着红色血丝的眼睛透过小缝,观察着衣柜里面的情况。

    那双眼睛包含了疯狂邪恶,眼白全是血丝,仿佛有层厚厚青灰色的污垢覆盖着,像是死去一段时间的尸体。

    腥味逐渐浓郁,那人堵住了小缝,余清韵赶紧放慢呼吸,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强烈呼吸,气温逐渐升高,那人就会知道衣柜里有活物。

    余清韵差点就被吓震了,不过她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不清楚那个眼睛的主人到底能不能看到她,那双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好几次和余清韵对上了眼。

    在心脏狂跳呼吸急促的情况下,要调整放慢自己的心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生死关头,余清韵做到了。

    她放慢呼吸,几近乎没有。

    最后那人的身影又消失了,脚步声一直没有出现,余清韵彻底失去了对那人位置的掌握。

    看来有时候脚步声也不能够代表那人真正的位置,而且余清韵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离开了,还是一直站在她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守着她。

    她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不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在衣柜里呆上了一整晚,直到白天天亮以后,妈妈的敲门声响起:“清韵,吃早餐了。”

    余清韵睁开眼,小缝外面一片光明,她贴近小缝,看见自己的房门完好如初。

    “清韵,别睡懒觉了,快起床。”门外的妈妈在催促。

    余清韵解锁,出了衣柜,应声说:“马上就来。”

    她知道,这个家不能再呆了。

    -

    县城虽小,但人口基数大,客站更是热闹,许多商贩开着小摊在周边吆喝贩售。

    “冰棍!冰棍!两元一根,五元三根!”

    “新鲜好吃的西瓜!又大又甜,不甜不要钱!”

    “卖冰沙喽,有草莓味,牛奶味!”

    公交车驶回客站,司机按下按钮,车门打开。

    这是远程车,车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拿着大大小小的包。人潮拥挤,客站来来往往的巨大客流量给商贩带来了收益。

    有个人被人流裹挟着下了公交车,烈日当头的大夏天,只有这人背着一个深黑色的布包,穿着长袖连帽外套,兜头戴帽,带着口罩。

    高挑纤细,是个女生。

    “小妹,要买西瓜吗?”商贩看到她的头往这边瞥了眼,赶紧招呼,“我这西瓜大的呀,给你打保票,绝对甜,这大热天的,不来个西瓜解解馋去去热?”

    他的西瓜都堆在旁边的三轮车后面,旁边一个折叠桌上摆着水果刀方便帮客人切西瓜。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不过多停留,看不清神色,抬脚便走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热吗?

    真是个怪人。

    商贩见没生意可做,又继续招呼其他人。

    余清韵热吗?她当然热了,但是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浑身不外露会让人有安全感。

    她左看右看,最后进入一家五金店。

    店主睡得有些昏沉,隐约被叫醒,眼前的客人持手拿刀,穿着可疑,而刀锋正正对着店主。

    店主吓得一激灵,清醒了。

    “你们店里还有其他的刀吗?”余清韵扬起刚看中的菜刀,“除了菜刀,我还想看看其他的。”

    “有,有,”店主连忙起身,“我给你找找。”

    店主翻出剔骨刀,砍骨刀:“应该就这两个了。”

    “还有其他的吗?”

    “额,”店主琢磨了一下,“有。”

    他拿出一个小小美工刀,然后见到客人沉默。

    客人自动排除了美工刀,问:“这三把刀哪把最硬?”

    “你问的是哪把刀最好用吗?我这些刀都是市面上最新的不锈钢,都很好用。做菜什么的你就买菜刀吧,如果是砍骨头什么的可以买剔骨刀砍骨刀这两把。”

    一听到“砍骨头”这个字眼,客人把头看向剔骨刀和砍骨刀。

    店主心里发毛。

    那个客人把两把刀各自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最后选了剔骨刀,因为它比砍骨刀轻一点,灵活性更高。

    付好钱,余清韵走了。

    “真是恐怖,”店主莫名被搞得发毛,“怎么感觉像是要行凶。”

    算了,也有可能人家要做排骨汤。

    余清韵又去其他店里买了换洗的贴身衣物,香皂之类的,最后订了张去往小灵山空相寺的车票。

    据说是一家非常灵验的寺庙,香火旺盛,只是寺庙在山里头,水迢迢路遥遥,所以只能坐公交车去。

    到了上车时间,她前面走着一对情侣。

    潘妮挽着柳南风,笑颜如花:“听说寺庙挺灵的,到时候我们去求个姻缘签!”

    “带好换洗衣物了吗?寺庙有点远,我们要在那里住上一晚,等到第二天的班车到了才能离开。”

    “早就好了,我记得着呢。”潘妮说。

    忽然身后的背包被碰了碰,一道女声说:“你的东西掉了。”

    潘妮转头,看到一个戴着帽兜的蒙面女人,女人伸出手,双手修长,指甲莹润光泽。

    手上是一包纸巾。

    潘妮摸了摸口袋,果然没了,她赶紧接过纸巾:“谢谢啊。”

    女人没再说话,点头认了潘妮的谢意后先上了巴士。

    潘妮拉着柳南风随后进去,看到女人坐在了巴士最后一排的里面。

    潘妮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个女人坐的位置很巧妙,可以把上下巴士的人都尽收眼底。

    余清韵坐好,车上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有抱着小孩的中年女人,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还有刚才那对情侣,陆陆续续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个人。

    她心跳微鼓,感觉到一丝凉意,寒毛竖起。

    这是她预警的征兆。

    车上每个人看起来都正常极了,刚才那对情侣坐在她左前方,女生在余清韵入座时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看她?那个女生就是她要防备的对象吗?女生是人是鬼?

    有个红毛青年上了车,还没走几步,烟味弥漫,余清韵看了他一眼。

    又或者是这个混混?

    这个混混是个未成年,上车很匆忙,面容凶恶又憔悴,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青紫红肿,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划伤,能看出结痂了。

    双眼有血丝,手指夹香烟。

    看来烟味来源于此。

    一看就是前些日子刚打架不久的街头混混,不像个好人。

    没等司机提醒,他又和司机打了声招呼,下车把香烟丢了,然后再上来。竟然意外的好素质。

    余清韵坐在最后面最右边的座位,他坐在余清韵的最左边,看起来魂不守舍又有些瑟缩。

    检票员检票结束后,司机启动车子。

    公交车顶上的电风扇呼呼吹动着,许久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冒出来,余清韵渐渐放松下来。车内人都因为这长途的时间而陷入睡眠。

    等到余清韵睡饱,睁着眼睛瞧着窗外景色。

    公交车此刻已经上了山,道路两旁的树枝叶茂密,阳光洒下来却被硬生生地遮住大半,看不清树林深处。

    公交车的行驶声占据了她的耳朵,余清韵并没有听到山野间的鸟声。

    “呜呜呜”一道尖利的婴儿啼哭声在车内响起。

    “别哭别哭,睡觉觉,呼呼呼,乖。”母亲轻声哄着婴儿。

    就像一个开关似的,车内的人们全部醒了。

    “啊啊啊”婴儿声音越发大声,似乎要把自己的喉咙给喊撕裂。

    破碎的哭喊声,人们熟视无睹,只有少部分人向母亲投去不满的眼光。

    余清韵也朝那位母亲和婴儿看去,车子中间有个过道,那位母亲就在过道的另一边座位,她坐的比余清韵前面一点。

    余清韵看不到婴儿,只能看见母亲低头地轻哄婴儿,脸庞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

    婴儿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余清韵收回目光,望着窗外昏暗隐秘的树林,不知为何,心头渐渐不安。

    那股不安盘旋在心中,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大声,几乎都要盖过车子行驶的声音。

    这不正常。余清韵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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