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尔任斯基被深深的触动了,如果说刚才他还对某仙人的话有那么一点疑问,很怀疑在此事中列宁是否扮演了某种不光彩的角色,是的,捷尔任斯基虽然没有读过《左传》,但是郑庄公克段于鄢的手段还是很清楚的。

    刚才他就非常怀疑这是列宁欲擒故纵的手段,故意纵容季诺维也夫,故意让他犯错,等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一举拿下。从事情的发展中捷尔任斯基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不过在李晓峰大大咧咧的点出了请示过列宁,并就此事进行过深入的交流之后,他开始相信列宁同志跟他一样被季诺维也夫的小花招蒙蔽了!

    回过头来,捷尔任斯基审视着那一天党委会通过这项提案的经过,一切都狠正常,虽然当时列宁看上去不太高兴,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季诺维也夫的提案在他们看来,就是花李晓峰的钱,为他自己攒声望,再怎么说李晓峰都是列宁的人,季诺维也夫的做相当的不厚道。

    可是现在,捷尔任斯基已经不仅仅认为季诺维也夫是不厚道了,哪怕他的出发点就是阴李晓峰,这也很可耻。一个年轻的小同志,已经为党、为革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不遗余力为党排忧解难。在这种时刻,我们的同志没有想过关心帮助,反而很可耻的去占便宜,去增加人家的负担,而且这么做的时候还是打着党的牌子。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就像李晓峰刚才说的。这确实是太可耻了!捷尔任斯基甚至为自己的不作为感到羞耻,他满怀歉意的说道:“安德烈同志,我必须向你道歉。在这件事情中思想上有问题的是我,使我们这些领导同志思想上懈怠了滑坡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切实困难和感情……是说话,这很不应该,也很羞耻……”

    李晓峰心里那个爽就别提了,能让捷尔任斯基低头可不容易,当然表面上这厮还得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臭德行:“费利克斯同志,你这话就太严重了。为了革命事业我受一点点委屈算不了什么。在这件事中,真正让我感到忧心的是格里高利同志的所作所为对革命产生的破坏作用。现在,暂时我和列宁同志是抑制住了他的冒动,但是我们担心的是。在即将到来的全国代表大会之前,他可能会继续做一些危害革命的行为,对此我们十分的忧虑!”

    捷尔任斯基眉头紧锁,实际上他也想到了,虽然采购任务的皮球被踢回了季诺维也夫那一边,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哪怕是某人可以用极高的价格拿捏他一把,但是万一季诺维也夫不管不顾的答应了,那事情才叫一个难办。

    想到这,捷尔任斯基叹了口气:“事情发生之后。你应该及早的通知我,如果能在党委会上否定这个提案,一切都好办多了!”

    李晓峰心里吐槽了一句,算了吧,老费利克斯,就算你和列宁都不同意,党委会一样也能通过这个提案,而且季诺维也夫恐怕很高兴你们两投反对票,那时候事情更糟糕。

    当然,这种事自己心里知道了。也就成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也没意义。他只能说:“费利克斯同志,事情发生的当天我就亲自去你的办公室,通告了您。当时格里高利同志也在,我们还闹得十分不愉快……”

    这么一说。捷尔任斯基也想起来了,当时某仙人确实提醒了他,但是当时季诺维也夫只是通知某仙人早做准备,并没有下死命令,而且党委会也还没通过,他就觉得也许季诺维也夫是一番好意,提前打招呼通知总比突然袭击的好。

    可是,现在捷尔任斯基回想起来,怎么都觉得别扭,似乎季诺维也夫提前通知也是包藏祸心的……混政坛的就没有智商不够的,前一段捷尔任斯基是心思不在这上面,没有仔细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真的回味过来了——你大爷的季诺维也夫,敢情从头到尾你都在算计,整件事就是你的阴谋!

    捷尔任斯基出奇的愤怒了,倒不是觉得被季诺维也夫利用了,真正让他愤怒的是季诺维也夫的手段,太阴险、在邪恶,从头到尾就没有安一点儿好心,而且根本就没把党和集体的利益当一回事。这就完全不可接受了!

    当即捷尔任斯基愤怒的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看样子是打算找季诺维也夫当面对质,好好的算一算账了。

    李晓峰虽然很想看看捷尔任斯基是怎么收拾季诺维也夫的,但是这么搞似乎不太恰当,反正现在季诺维也夫已经吃了哑巴亏了,等他完不成任务的时候列宁自然会放手抽他,如果让捷尔任斯基提前出手,固然是能早一点儿解气,但这岂不是抢了列宁同志的风头?

    再往深里想,捷尔任斯基现在去揭露季诺维也夫的阴谋,最大的政治收益完全都被铁面人劫胡了。等事情真相被公之于众的时候,下面的党员会怎么看党委的这个决议?

    大家都会说党委的领导,包括列宁同志都被季诺维也夫蒙蔽了,只有捷尔任斯基同志明察秋毫仗义持言……这种流言蜚语经过那别有用心的小人乱嚼舌头,保不定就变成列宁同志纵容季诺维也夫胡作非为,惹得党内怨声载道,后来还是捷尔任斯基揭露了这桩丑闻,列宁同志这是用人不明啊!

    无论是哪一种传言,李晓峰都不愿意听到,正经的在这件事中,在最危急的时刻,也只有列宁和他在一起对抗季诺维也夫,最后胜利的果实被捷尔任斯基摘了,无论怎么样,李晓峰都觉得怪怪的。

    “费利克斯同志。你不要冲动!”李晓峰赶紧拉住了暴走的捷尔任斯基。劝道:“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了,但是如今革命形势异常微妙,格里高利同志的小汽车事件还没有完全平息,再将这件事曝光,那么对党内的士气,对党的形象将是极大的打击。从大局出发,这件事都不宜扩大!”

    其实捷尔任斯基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愤怒,更多他是想看看李晓峰会不会拉住他,如果某仙人拉住了他,就说明事情应该是真的。反之,任由他去找季诺维也夫的麻烦,恐怕说明列宁和某人是别有用心了。

    李晓峰的苦苦哀劝算是打消了捷尔任斯基最后的一点怀疑,所以他才放心的跟某人谈一谈事后处置。探讨一下怎么应对季诺维也夫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格里高利不管不顾的答应了你报出的价格,一门心思的要采购这批scr300,你和列宁同志有什么对策吗?”

    这个问题,李晓峰跟列宁还真是详细的讨论过,几种应对措施都做好了详细的规划,对此他是侃侃而谈:“针对这种情况,列宁同志觉得我们首先还是让格里高利同志无法接受报价为宜,对此,我已经跟我的哥哥商量过了,他会让我的父亲极大提高价格。尽可能的拉长谈判时间,让这件事在全国代表大会闭幕之前无限期的拖延。只要等大会闭幕了,这项采购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相信那时候格里高利同志会自己放弃的。”

    捷尔任斯基点点头,对这种应对方案表示满意,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安德烈同志,你必须注意,虽然拖延是个好办法,但是也必须防备格里高利同志狗急跳墙,如果不管什么价格他都一口答应。那么最后陷入被动的将是你!”

    “我们也防备到了这种可能,”李晓峰解释道,“解决的方法是比较容易,万一什么价格他都接受,那么我会责成我的父亲在合同中注明。将款项一次性付清,然后才交货!”

    捷尔任斯基笑了:“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价格够高,党是绝对拿不出这笔钱的。”顿了顿他忽然问道:“你就不怕他又跟你打秋风?”

    “不怕!”李晓峰笑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会离开彼得格勒,出国一趟,他上哪找我要钱去?”

    捷尔任斯基收起了笑容,问:“你要出国?去哪?”

    李晓峰笑得更开心了:“其实也不远,就是去趟芬兰,实际上离彼得格勒也就是三四十公里,避一避风头而已。”

    “是去华工在芬兰的营地吧?”捷尔任斯基也笑了,“当初你把营地选在芬兰倒是做对了,不过你就这么走还不太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恐怕格里高利同志是会好好的编排你的!”

    李晓峰本来是想说出自己构思已久的借口,不过见捷尔任斯基微笑不语,仿佛是高深莫测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动,问道:“这一点我还真没有想好,要不,您给我出个好主意?”

    “你这小子!”

    捷尔任斯基当然不相信某仙人没有想好借口,哪怕他没有想好,列宁也会帮他想好,老谋深算的导师同志踩不会犯这种错误。捷尔任斯基更加相信,一切的一切列宁都已经盘算好了,甚至在采购任务没有完成之后,收拾季诺维也夫的借口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就算如此,捷尔任斯基还是打算为某仙人出主意,甚至希望某仙人能接受自己的意见。

    捷尔任斯基稍作沉吟,然后很严肃的说道:“我给你的理由很简单,列宁同志不是让你负责特科的工作吗?今天找你开会本来就是要谈这个,我的意见是,特科的同志们都没有工作经验,仓促的走上岗位恐怕无法很好的开展工作。我认为专业的培训是很有必要的,而eo公司作为我国唯一一家专业的保安公司,在这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让我们特科的同志去eo公司进行培训就非常有必要!”

    李晓峰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得不说捷尔任斯基找的这个理由非常的好,换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谁敢说特科就不需要专业培训?列宁同志可是说了。特科的主要工作就是保卫全国代表大会顺利召开。防备敌特份子的渗透跟破坏。这么艰巨的工作能赶鸭子上架?

    培训,必须得培训!至于eo公司是否专业,那另外再说,反正全俄国恐怕是找不出第二家经营相同业务的公司。而且就算能找出第二家,但eo公司是什么背景?是倾向于党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接受党的领导的,你好意思胳膊肘往外拐?

    当然,李晓峰想得更深,他很清楚的知道,捷尔任斯基还有第二层意思。将特科的工作继续交给某人,就是一种很明确的暗示,表明他已经接受了某仙人和列宁对采购事件的处置,表示拥护这一处置方案。也是对列宁和某仙人的信任。表示将结成统一战线,应对季诺维也夫的后招。

    说白了,也就是一种示好和理解,至少是说明捷尔任斯基已经接受了某仙人的思想检讨,暗示将不会为难他。不过李晓峰还有点不满足,觉得可以乘热打铁:

    “那么,费利克斯同志,我的自我检讨您应该认可了吧?说实话,我真想早一点回到工作中去!”

    捷尔任斯基微微一笑:“基本上算是认可了。”

    李晓峰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什么叫基本上认可?这尼玛就是圈话套话。直白一点就是没用的废话!

    果不其然,捷尔任斯基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你想恢复工作是不可能的!”

    李晓峰顿时就成泄了气的皮球,怏怏道:“果然还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过关!”

    捷尔任斯基听见某人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很明白多出的那一个指的是谁,除了列宁还能有谁?既然列宁也是相同的意思,他就更没有什么负担了。直接拍拍屁股说道:“好了,我们今天的交流还是很有收获的。澄清了一系列的误会,这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将是一个极大的促进。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如果没有,那么你尽快让特科的工作进入正轨!”

    我靠!李晓峰无语了,你们当老大的倒是轻松。随便把任务往下一派就算成功。到最后哥么忙断了腿,结果功劳你们还要占大头——美其名曰领导有方。尼玛。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哥要是不提点要求,那才叫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顿时这货就开始狮子大张嘴了:“费利克斯同志,对于特科的工作,我有几点意见,也有几点要求,希望党能考虑到我的难处,给予我适当的帮助!”

    一听这话,捷尔任斯基就觉得牙疼,对于某仙人折腾的能力他实在是心有余悸,无风都能搅起三尺浪,你要是给这厮一点阳光,立刻他就灿烂了。

    所以他斟酌着回答道:“对于你的建议和要求,党组织会慎重的考虑,合理的我们可以根据党现有的力量去满足!”

    这个话音李晓峰太清楚了,无非是捷尔任斯基告诉他,有意见和要求你只管提,至于答应不答应,完全看党的心情,哪怕就是你的要求再合理,可党力量不够,也只能告诉你没门。

    “其实我也不是找党要钱,我知道党经费紧张!”李晓峰心中暗叹一声——又要做赔本生意了,“我的意思是,党可以不给钱,我先帮忙垫着,但是革命成功之后总要有个说法,这是第一!”

    捷尔任斯基嘬了嘬牙花子,心说你这还第一点,第一点我就不会接受,你小子也太抠了,虽说党跟你打秋风不对,但是力所能及的为党排忧解难也是党员的义务么!

    “你这个要求我倒是能理解,但是我只能告诉党对此暂时没有相关的决议,你的要求我会向党委反应,不过在此之前,所有的费用你还是得自己解决!”

    说了等于没说,李晓峰撇撇嘴,又道:“好吧,我理解党的苦衷。第二点,就是我对特科现在的工作分配很不满意!在我看来让特科干看大门的保安工作完全就是一种浪费!我们的革命和我们的党都需要有一支精兵强将,他们不光能保卫党内领导同志的安全,更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捷尔任斯基愈发的觉得牙疼了,他就怕某仙人来这个,他腹诽道:你小子就是喜欢瞎折腾!不过如今某仙人打着提意见的幌子,他又答应某仙人可以提要求了,所以就算捷尔任斯基觉着再蛋疼,也只能忍了。

    他没好气的问道:“比如呢?”

    李晓峰却显得更加的积极了:“比如情报工作,在革命形势昏暗的情况下,党更需要一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就是特科,我希望特科有积极的收集信息的职能……”

    捷尔任斯基赶紧打断,一针见血的指出:“你所谓的收集信息就是搞特务工作吧!”

    对此,李晓峰也不否定,很坦然承认了:“没错,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特务工作,还是积极的监督工作,只有广泛的获取信息,我们才能知道什么人使我们的朋友,而什么人才是我们的敌人。只有分清敌我,搞清楚了敌人的阴谋诡计,我们的党就能做出有针对性的布置,然后轻松从容的粉碎敌人的阴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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