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火燥难耐,徐凤霞却一身喜气,半夜还到文静住的杂货间里摸摸看看,乐呵呵的想屁吃。
文静吃完早饭,万事不管,两手一推,直接跑了出去,徐凤霞张嘴喊她,连人影子都没瞧见。这下,又将她气了个半死,骂道:“小b养的丧门星,老娘早晚打断你的手脚,看你怎么在家里充祖宗。”
李文李秀两兄妹边吃着饭,边添着火,话里话外,将徐凤霞挤兑一通,还是李兵有事要让徐凤霞弄,方才喝止住两孩子。
另一头,文静又去苗婶子家里帮忙,说来,这个苗婶子有儿有女,家里并不缺劳动力。文静给她家帮忙,不过是图她那张嘴。
这人,生了一张大嘴,什么话都往外传。整日里,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一张嘴,能把活人说成死人,又把死人说成活人。她这人,就爱盯着别人家的一点儿小事胡乱宣传,也不管真真假假,偶尔还胡编乱造些黑料,也不图啥,就是爱胡说八道。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自然得小心。好在文静实在可怜,十八岁的大姑娘,黑黑瘦瘦的,跟个柴火棍似的。苗婶子爱瞎说,人却没黑透,之前她见文静可怜,时不时的,还给些山芋馒头啥的。
而文静更是逼不得已,他那个继父面慈心苦,亲妈又是糊涂蛋,若不在舆论上沾些风头,只怕得跟上辈子似的,被人卖去张家当后娘不说,还落了个勾引姐夫的罪名。
上辈子她人软寡言,随亲妈来了葛坝大队后,更是只晓得埋头干活,直到被算计到张家,她也没能把村里人认全。
“文静呀,真是谢谢了,若不是你帮忙,婶子这腰可得受老罪了。对了,我听人说,昨个你姐回来了?她回来,怕是又得带好些吃食给你们吧你跟她虽没血缘关系,可也喊声姐姐,听婶子的劝,脸皮厚点,别太面了。”虽有文静帮着干活,苗婶子自己也没闲着,一边拔着院内的杂草,一边劝道。
“嗯,姐姐人好,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不过昨日真奇怪,竟然什么都没带,而且爸好像有些不高兴。”文静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苗婶子一听,顿时来劲了,也不拔草了,直接跑到文静身边,准备再探听些细节。文静支支吾吾,东一句,西一句,看似没什么关联,却让苗婶子眼睛一亮。
文静的继姐名叫李玉,长的白皙精致,性情也温婉随和,是葛坝大队的尖尖儿。她刚满十五岁,老李家的门槛就被人踏破了,后来左挑右捡,选了工人身份的张帅。
这张帅人如其名,个高人帅,大方开朗,娶了李玉后,真是把她当玉捧着,里里外外都不舍得她弄。每次回李家,张帅更是带烟带酒,对老丈人比对自己亲爹还要孝顺三分。
整个葛坝大队的女人,没有不羡慕李玉的。当年的文静,亦在此列。
只是张帅在村里头拔尖,却比不了北京来的孙安平。
而这位孙安平,正是李玉后嫁的男人。也是因为他,李玉迫切的想要摆脱张帅,摆脱张家,甚至连两个儿子也不要了。
这是李玉的选择,按理,文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李玉不该为了两全其美,将她这个继妹给卖了。
一是卖了她的名声,说她勾引姐夫,坏人婚姻。而后装作可怜模样,讲什么成全不成全。
二是再嫁他人,却仍吊着张家不放,让张帅和两个孩子恨透了她。
上辈子,她背了一辈子的黑锅,给张家当了一辈子的保姆。
今生,她不会让李玉如愿。她自己的锅,且自己好好背着吧。
出了苗婶子的家门,文静也未回家,而是转身去了牛棚。
葛坝大队的牛棚在村东边的一个小林子里头,泥巴垒的墙壁,屋顶还是茅草,夏季还好些,等到了冬天,真的是四处透风,冻人骨髓。
还未走进牛棚,文静就听到几声闷咳之声,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说来,文静落水险些没命,还是牛棚里的周医生救活的。
她上辈子不仅软弱无能,还颇为白眼狼,别人救了她的性命,她连声谢谢都没有。想到此处,文静颇为羞愧,脸也变的黑红黑红的。
今生,她攒了好久,方才弄了些能入眼的吃食过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她自己摘的野果,以及捡的八个野鸡蛋。
文静敲了敲门,不免有些局促喊道:“周医生,我是文静,谢谢您之前救了我的命。”
屋内的人狠松口气,而后拍了拍一旁小年轻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而后高声回道:“姑娘,等等。”
文静用脚尖蹭了蹭地,面对这些有本事的人,她总有些自卑。
不时,木门开了,周医生没出来,倒是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文静悄悄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这是大队里的知青,好像叫许青。
许青一脸阴郁,他眉眼凌厉,嘴巴下抿,显的人十分严肃凶狠。文静瞧了他一眼,有些后怕的退了一步。
这人,可真凶。
见了周医生,文静才松了口气,而后把谢礼送了上去,再三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周医生虽住在牛棚,不过知道的消息也不少,晓得她的身份,亦知她的可怜。
“不过是件小事,怎么好要你的谢礼。姑娘自己拿回去吃吧。”
文静哪好意思拿回去,笑了笑道:“都是白白捡来的,不花钱,就是费些工夫。周医生,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就没了。”
一旁的许青扫了文静两眼,见她没什么危害,这才放松下来,往树上一靠,双手抱胸,嘴里叼了个稻草,眉眼一挑,显的他又凶又痞:“老头子,快拿了吧,再不拿,这黑姑娘怕是要羞成炭了。”
文静小时候生的雪白,只是来葛坝大队后,实在是吃足了苦头,这才变的又黑又瘦。这些日子,她有刻意防晒,来寻周医生的路上,还顶了个荷叶,快到门口的时候,才藏了起来。
只是被许青这么讲,还是有些害臊,不免气道:“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没多白。”
这位许知青虽然也是大城市来的,但也黑黑高高的,不似孙安平那般白净斯文,这人往人堆里一站,跟乡下汉子没两样,非要说出个不同来,也就是他腰背直,气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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