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下了好大的雨,而夜晚,已是星辰漫天,月光清冽。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只偶尔闻听几声犬吠。
张家的木制窗户被人重重敲了两声,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声响,因在夜里,这声音显的十分突兀。
“来了。”李玉轻声回应,点上蜡烛后,她先是下床看望了两位妹妹,许是要确认什么,她还用手重重推了一把李秀,见她没有丝毫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至于里床的文静,她醒不醒,迷不迷,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李玉出了门,见孙安平在外面候着,心里一暖,好一番相拥亲昵,还是孙安宁做贼心虚,好声哄道:“乖,正事要紧,他们,都迷晕了?”
“有一个机灵的,喝了一口,还吐了。不过没事,到时候打晕就是了,一个拖油瓶,亲妈都站在我这边,有什么好在意的。她醒着正好,于我更是有利。”李玉一脸冷漠的将新计划告知孙安平。
这些日子,李玉左思右想,总算琢磨清楚了文静为何变化这么大。想必她从徐凤霞那儿得到了点消息,不想顺从吧?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再者说了,能嫁给张帅,也是她的服气。不然,凭她的模样性情,只怕四五十的老光棍也不稀罕,瘦巴巴,黑不溜秋的,哪里有一点儿女人的特质?
只是一想到文静还敢反逆她,李玉就格外窝火,一个拖油瓶,丫鬟命,也敢生出别的小心思。待事成之后,她还有的是法子惩治她。
说来,李玉与文静也是一起长大的,刚到李家时,文静生的是雪□□嫩,反之李玉,因为没有亲娘照顾,黑黑瘦瘦,鼻涕巴在脸上,十分邋遢。
二人初见,李玉就嫉恨上了文静,在后面的岁月中,她想方设法的排挤文静,让她变成了李家奴仆一般的存在。
往事暂且不提,只说现在,李玉牵着孙安平走进屋子,就见文静站在竹床边,沉默的看着她。
“二妹,怎么醒了?可是天太热?”李玉柔声问话,手牵着孙安平,并没松开。如此大胆,自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将文静玩弄在鼓掌之中。
之前,文静是个傻子,玩弄她,总有些无趣,也就是心情不好了,发泄发泄。
如今察觉文静也是个聪慧的,很多事情看的明明白白,还知道反抗,李玉就更加兴奋了。
玩弄傻子多没意思。
她啊,就喜欢看聪明人挣扎。
就跟当年一样,白嫩的皮肤晒成黑色,灿烂的笑容变成落寞自卑的眼神。
挣扎,妥协,觉醒,反抗,无力,认命,这个过程,太美妙了。
“大姐,你太自信了,你猜中我防备你,不肯喝汤,那你怎么不想想,我还有后手?”文静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
李玉还未回话,孙安平却有些不自在的松开了手。
“这个文静,并不似李玉说的那般好糊弄。一个人,能忍这么些年,此时此刻才肯撕破脸,是真聪明,还是有底气?若是底气,又是如何来的?莫非?”想到此处,孙安平心下一跳。
若真如此,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成。
“文静,你果然一直在装傻。只可惜,这么些年,你装过头了。现如今,除了你自己,你身边还有谁?连你亲妈都不将你当回事。徐凤霞,那个傻子,恨不得把我当亲女儿,手里有一分钱,恨不得花两分给我。你说,你逃过了今日,能逃过明日?我劝你,别挣扎了,乖乖的,这样,我还能保你后半辈子顺遂。再者说了,张帅也不差,当年,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么?”此时时刻,李玉也算是撕破了脸,更是卸下了她所有的伪装。
不过这本就是李玉的嘴脸,在外人面前装的和善大度,可私底下,却尖酸刻薄。只是这不好的一面,通通都丢给她罢了。就算后来她嫁入孙家,当了豪门阔太太,她的本性,一直没有变过。
“张帅为何喜欢你,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喜欢过张帅,因为读书时,这个人曾给她零星一点儿善意。
“奥,你是想说,当年张帅被毒蛇咬,明明是你救了他,却被我抢了功?抢了人么?只可惜,你想错了,这件事情,我可没瞒着他。你知道张帅说什么吗?他说,早知道沾了你的口水,还不如死了得了。”李玉慢吞吞的说,反复这样,就能一刀一刀凌迟文静。
至于文静说的后手,李玉压根不信,她若真有本事,能这么些年都不敢翻身?
想炸她,没门!
然而文静仍旧冷漠对应,对于张帅的那些微末感激,早他妈几百年前就没了。
孙安平有些腻烦女人间打嘴仗,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棒槌,准备直接将人敲晕,然后扔到张帅床上得了。
弄完之后,李玉再把剩下的迷药喝了,到时候,整个张家,只有文静没中迷药,还被人发现躺在张帅床上,就是长十张嘴,她就能说清楚了?
“玉儿,跟她没什么好说的,速战速决。”说着,孙安平就冲了过来。
只可惜他还没近文静的身,就被人一脚踹在地上,李玉吓了半死,刚准备叫,就被人一把敲在脖子上,然后人就晕了过去。
孙安平想跑,可惜,也被人单手敲晕。
只可惜屋内太黑,李玉晕倒时还将蜡烛掉落在了地上,若不然,孙安平拼死也要看清打他之人的脸。
“小黑兔,聪明啊,晓得给我争取时间。”许青乐呵呵夸道。
原来刚才李玉跟孙安平腻歪的时候,许青也悄悄从窗户钻了进来。
“说真的,小黑兔,如果我没来,你准备怎么弄?害,我还是要问你,你怎么不跑?留这儿,等这一出?还是,你舍不得你的好姐夫?”说她笨吧,她晓得不喝加了药的汤,说她聪明吧,明明知道有危险,也不晓得跑,还留在张家等人算计。
文静原先还有些感激,可听许青越说越不像话,不由翻了个白眼道:“要能跑,我早跑了。等过几年形势好了,我保证谁也找不到我。再者说了,我还没报仇,跑哪儿去?”
“呵,报仇?你觉得,你刚才报仇了?来,我告诉你什么叫报仇。”说着,对着孙安平的下身狠狠就是一脚。
昏迷中的孙安平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昏了过去。
“小黑兔,报仇,可不是打嘴炮。看到没,不让别人身体痛,你心里能痛快对,走过去,狠狠的打。”许青一脸兴奋的挑唆着。
听了这话,文静却仿佛着了魔。
打,为什么不打呢?
本就撕破脸了,不是么?
你忍了一辈子,还要再忍么?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又有什么用?这个人,她根本不在乎。更何况,她比你擅长舆论,她背后站的人也多,比这个,怎么比?
这辈子,你还要怎么忍?
难道,你真以为,沉默的反抗,就有用了?没用的!
沉默的羔羊,仍旧逃脱不了被宰的命运。
只有变成长了獠牙的老虎,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文静拿了块抹布塞在李玉的嘴里,对着脸,就想扇下去。
“害,你傻呀,打什么脸?打隐秘的地方。对,别打,你掐,重重的掐,掐成那种暧昧的红印子。”许青连忙拦住文静,好心建议道。
文静想想也对,就改打为掐。
“这一掐,是因为你撕坏了我爸爸给我买的裙子。”
“这一掐,是你污蔑我偷东西。”
“这一掐,是你扔掉了我的书本。”
“这些掐,是因为你不高兴,就打我,骂我,踹我。”
“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算计我?为什么?”
一边掐着,一边轻声说着,文静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哽咽起来。最后连掐人的力气都没有。可饶是如此,压在她心里的那股子气,散了许多。
此时此刻,文静才感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了。
许青站在一边,越听越不痛快,一张脸也变的阴沉沉的,他对着孙安平的屁股,狠狠又是一脚,然后道:“你慢慢哭,哭好了,再弄下一步。”
这哭声,听了就让人憋屈,比他妈的见了孙安平这个龊货还要憋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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