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遇到过这种突发火灾的情况,明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整个人缓不过神。
这种下意识的懵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明音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高温将目光所及之处烧到有些变形,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情景这才让她意识到是真的着火了。
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会发生火灾,明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抓起外衣便要往外跑。
窜动的火苗看得人心惊不已,眼看着火势越发大,火烧着木头发出噼啪声,时不时还会炸出火花,再待下去相当危险!
明音咬了咬牙,再犹豫下去可能就来不及了,她用袖子捂住嘴鼻,在跃动的火光中艰难辨认了一番门的位置,确认门边火势不大,这才敢冲过去。
期间纸糊的窗户在明音经过后的一瞬间摔落在地,窗户的掉落仿佛是个信号一般,紧接着整座屋子开始分崩离析。
明音不敢在室内多作停留,窗户边的火苗已经开始往门边蔓延,门框的上半部分已经被烧黑了。
她跑到门边便想拉开门,谁料门已经被烧了些,开关失了灵便,反倒将她困在了门口这处。明音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房上的横梁一直在燃烧,她手上加大了几分力气,四周的火将她蒸得脸都红透了。
好在们还没有彻底被烧坏,明音使劲拉了几下之后,门终于开了,她顾不得许多,立马往外走。
刚往外迈了一步,屋子的梁擦着她的背掉了下来,鼻尖传来头发烧焦的臭味,背后突然而来的灼热吓得明音出了一身冷汗,差点连滚带爬地到了院子里。
刚逃离火堆的明音不敢放松片刻,转头看向父母兄长的屋子。
庆幸的是,两间屋子的火势都没有她的屋子大,她赶忙过去挨个敲门,明父已经醒了,因为带着明母的缘故,出来的速度要慢一些,至于明振奇,明音敲父母门的时候声音又大又急促,他听到声音便马上跑出了房间。
两人焦急地等在父母房外,明音试图撞开门进去,奈何门栓到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阻碍,她刚刚又把力气用得差不多,现在怎么撞都撞不开门。
明振奇见状也想效仿明音的做法将门撞开,刚后退几步准备撞门,门便从内侧打开了。
明音赶紧上前帮忙扶住明母,四人相互搀扶着远离了正在着火的几间房,暂时歇在了院门口。
乍一脱险,明音便靠着院门直直地滑坐在地上,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干不干净的事,死里逃生都是件大好事了。
三人靠在一处坐了一会儿,明父始终沉默着站在一旁,眼里印照着熊熊燃起的大火,他往院里走了几步,累得昏昏欲睡的明音立刻发现了,“爹,你去做什么?”
明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透着明音看不懂的东西,“咱家没了。”
明音被这句话中带着的辛酸和迷茫震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此情此景之下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她的嘴开了又合,最终也只是叫了明父一声。
明父没有回应,只是往前又走了一步,整个人在茫茫大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又无助。
过了一会儿,他在院子里拿了两个木桶,推开门出去了。
等他挑了两桶水回来,明音才明白他想做什么,区区两桶水对这场大火来说算不上敌人,只是浇灭了一个小角落,并不能对局势造成影响。
明音之前忙着叫人根本没工夫救火,现在明白了明父的意图便想上前一起帮忙,但院子里的用具有限,除了两个桶之外只剩下一个盆,是上次用来装田螺的大木盆,根本不方便搬去打水。
“爹,”明音又叫了一声,提议了一句,“不如您把水倒盆里,我和大哥端着盆灭火,您去打水?”
明父略一点头,动作麻利地将水倒了进去,倒完又飞快地出门打水去了。
两人合力端着盆,按明音的指示先去了厨房,浇灭了一部分火之后,明音进去拿了个水瓢出来。
“大哥,这火势单靠我们是灭不了的,你去叫人帮忙吧,我用这个,”她抬了抬拿着水瓢的手,“有了水瓢,就不需要频繁搬动木盆了。”
明振奇见她一个人也灵活,帮忙把木盆搬到了正屋外,便跑出去叫人帮忙了。
大半夜,明振奇一家一家地敲开门,请村民们帮忙灭火,被吵醒的村民丝毫没有怨言,听说了这事家里有桶的带桶,有盆的带盆,急匆匆地跑去了河边打了水,又快步往明音家里赶。
只身在河边打水的明父见了这个场面,强忍了许久的眼眶终于红了,他慎重地朝大伙鞠了一躬,“多谢大家前来相助!”
“这是做什么!”
“明兄弟快别这样。”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扶好,一些人已经打完水,大家一起往明父家里走。
隔得远远的都能瞧见明父家冒头的火光,村民们都摇头直叹气,这屋子烧成这样,灭完火恐怕得推倒重建,这得是多大一笔花销呢!
一直到了后半夜,大家伙才把最后一簇火苗熄灭,送走前来帮忙的村民们,明音关上自己家里最后一扇完整的院门,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片废墟。
这场大火烧得够久,木头搭建的屋子经不起这样的摧残,集众人之力救下来的也就是一片看不出原本构造的残骸,所有的木头都被烧得漆黑,许多都已经烧成了炭,空气中弥漫的尽是大火之后的焦糊味。
明音看着这些,思绪不知发散到了哪儿,感觉身体四处都开始泛起让人无法忽略的疼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干净的手上满是黑色的灰,除此之外,指尖和掌心处起了几个水泡,大概是救火的时候被烫到了。
脸颊两侧还能隐隐感受到火焰的温度,又热又痛,明音不敢碰。
这次可以说是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了,明音苦笑,从镇上带回来的材料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包括她绣了好几天的那只孔雀,这个单子,恐怕是完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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