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理论记忆是需要实践来证明的。
她还记得,之前看到的消息里有,温雅消失在小树林里。
在小树林里转了足足两圈,文瑾觉得很离谱。
这里别说是鬼了,她连一只蚊子都没有看到,甚至还能闻到很清淡的花香。
完全没有半点闹鬼的物质基础啊。
思考了一下,文瑾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万一那温雅不是正经鬼,也不想害人的话那她不是错过关键线索了吗?
还是要试试的。
“温雅,我听班上的学生说,你被秦川分尸埋在这里,不要怕,老师会帮你主持公道。”
文瑾把今天下午从那些学生口中听到的事情复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口才的问题,文瑾简直是把‘秦川’描述成了一个罪不可赦的疯子。
小李他们描述的秦川只是一个内心阴暗,有些疯狂的家伙,她描述起来直接把可怕程度翻了十倍。
还顺便跟人科普了一下社会主义价值观,顺利的把自己这所谓政治老师的身份给实锤。
“作为老师,我决不允许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你有冤屈,一定要告诉我。”
“哪怕不是老师,作为一个人,我也不能允许学校里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存在,这种混蛋完全不符合人道主义!”
文瑾舔了舔嘴巴,说的她都有点口干舌燥了,这咋还没反应?
沉思两秒,文瑾还在纠结到底是继续还是换个地方,她就听到了一声怯生生的反驳。
悠远又飘忽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着,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是的,秦川不是这样的人。”
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一阵阴寒,文瑾缓慢转身对上了一双满是怨毒的眸子。
那是一个被肢解了的女孩头颅,漆黑的长发飘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哪怕只有一颗脑袋也展现出了群魔乱舞的架势。
少女的瞳孔被黑色占据,她只能从那隐约可以看到瞳孔轮廓的眼睛里读出无穷的恶意。
漆黑的发在空中凝聚成一股股尖锐的发鞭,直接冲向文瑾,似乎要她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文瑾低声惊呼,低头看去,一只断手在她的脚底疯狂的摇摆,跟得了羊癫疯一样颤抖着。
“呀,这是你的手吗?不好意思啊,老师不是故意的。”这么说着,文瑾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可那颗头颅感觉到了又一阵钻心的疼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不小心’的在那只被踩住的断手上又用力的拧了一下,文瑾这才紧张的又退了一步,将那只断手捧起,小心的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全然没有在意那被血污和灰尘沾染了洁白的衬衣。
“抱歉,温雅,我是真的想要帮你。”
文瑾的声音诚挚,她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捧着那只断手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那头颅的面前。
“作为老师,我有保护每一个学生的职责,既然你说秦川不是这样的人,那么是谁害了你,又是谁在说谎。”
“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诚意。”
少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原本还带着无边怒意的温雅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的癫狂稍稍减退。
她看着眼前的人,身材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手腕甚至比她的还要细上一圈。
白色的衬衣上沾染着脏污和血渍,精致的脸上却带着不容质疑的表情。
要、相信她吗?
不,这些家伙都不值得相信!
生前的她不就是……
“温雅,我不求你相信我。”
“我也没有体会过你的痛苦,你自然无法相信我这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是,请你让我帮你一次好吗?”
这么说着,文瑾的手已经覆盖上了女鬼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那温热的手指略有颤抖,但眼前人却依旧带着那坚定的眼神。
“我想要知道真相。”平淡的声音,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郑重。
原本还处于癫狂状态的温雅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变得冷静了,她漫天飞舞的头发都落了下来。
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就像是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样。
温雅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想了许久才想出了形容。
眼前的这个老师,就像是父亲一样,以她并不宽厚的身躯带给了她无穷的安全感。
“我……”温雅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的,漆黑的黑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编织成了一个个文字。
[他们在撒谎!]
[他们逼死了秦川,要他来抵罪!]
文瑾对上那由头发编织而成的文字时,眼前恍惚的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温雅正抱着书走在路上,微风吹拂,少女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飞鸟,阳光透过树荫洒下了点点光斑。
然而很快,那平静就被人打破。
一群人嬉笑着从旁边跑过,有人在说着些什么。
声音扭曲,面容扭曲,只能看出,他们在笑。
笑的张扬,笑的让人厌恶。
画面恍惚了一下,少女根本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人抓住了自己精心呵护着的长发,直接拖拽到了树林。
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看不清面目,但是都嘴角咧开似乎在说着些很有趣的事情。
穿着校服的魔鬼释放出了自己的恶,他们在享受着这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远处,瘦小的男孩似乎正在奔跑过来,可惜,少女的视野已经看不清那跑过来的人了。
“……”
文瑾的眼睛微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冷漠。
不过很快的,她就露出怜惜的模样,捧着女鬼的头颅,“有多少人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我帮你把他们带过来如何?”
正在空中飞舞着的黑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文瑾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了眼前人,那双眼中带着满满的愤怒和心疼似乎在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一般。
[我没有什么需要报仇的人了,秦川帮我结束了一切的痛苦]
头发编织的文字很快消失,那被文瑾捧着的头颅和断手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和痛苦的话,你为什么还会存在呢?”文瑾盯着那头颅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过了许久,那头颅也没有再出现的打算,文瑾这才缓缓的踱步走出小树林。
结合视频和刚才所看到的片段她能够还原出当时发生的事情,那么,现在大概是要去找秦川吧?
不过。
“真是可笑啊。”
文瑾想着那被人欺负的瘦小男孩,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在她看来,没有半点反抗意识的家伙被人欺负,甚至还拉着‘朋友’共沉沦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这不是其他人欺负那男孩的原因。
如果要选择的话,文瑾依旧会选择杀了那些施暴者。
毕竟,有些家伙,可不能够称之为人。
文瑾扭头看向身后的树林。
树影摇曳,依旧没有半点怨气。
“我觉得,你比秦川要坚强也要优秀。”
这么说着,文瑾这才迈步向教学楼那边走去。
虽然还不太清楚秦川会在的地方,但联系之前看到的对方跳楼的新闻以及自己在天台看到的黑影,文瑾有理由怀疑对方在天台上待着。
不过……
文瑾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在她的脑子里,这种存在大概是可以称之为‘地缚灵’之类,不算强大,甚至除了在固定的时间之外根本无法碰触到其他人,更无法离开一个固定的范围。
那么,秦川是怎么杀死一个班伤害过他的学生的?
如果杀了那么多人的话,一定会凝聚很强的怨气。
绝不会是地缚灵这种级别,至少也是怨灵层次。
“还是要等看到了才能知道。”
这么说着,文瑾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缓慢走来,漆黑的影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模糊,只能够听到模糊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响。
躲在树后,文瑾默默的看着黑衣女人走远。
对方去的地方是宿舍。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不管她是去做什么,大概率我晚上不在宿舍睡觉的事情也会很快被发现。”
摇摇头,文瑾继续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她的身姿轻盈,像是一只矫捷的猫,在奔跑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一路跑到楼顶,文瑾在前往天台的门前站定,她是一个用生锈铁链锁住的门。
粗大的锁链一手都握不住,拉扯间还有铁锈扑簌簌的往下落。
文瑾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跟拧毛巾一样的,轻松将这缠绕在门把手上的锁链给拧断。
繁星点缀着天空,夜色下的天空灿烂辉煌,星空仿佛拥抱着大地带来一片宁静。
在那璀璨的夜空下,孤零零的身影坐在天台上双手抱着膝盖。
仿佛这世间只有对方孤独一人,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在独自舔舐着伤口。
听到声音,他微微颤抖了一下,似是下意识的想要抱住自己的头,不过很快的这样的动作倾向就消失了。
他扭头看向文瑾,漆黑的眼眸仿佛毫无波动的深潭,不带任何的情绪。
“你好。”
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文瑾就确定了对方正是秦川,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对方聊天的时候被人打扰。
秦川就像是失去了某种东西一样,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所反应。
文瑾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直接坐在对方身边。
“你是秦川对吗?”
瘦小的男孩没有回答,他像听不到文瑾的话。
“我从温雅那里听说了你的故事。”在说出温雅这个名字的时候,瘦小的男孩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是那么一副呆呆的模样。
文瑾眼睛微眯,她很不喜欢这种闷葫芦,特别还是窝囊的闷葫芦。
想了想,文瑾的声音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从对待温雅时的那种温和清亮转变为稍微有些尖锐的声音。
“你害了她。”
声音有些刺耳,直接就击中了秦川的心脏。
“因为你的懦弱,你的不作为,以及……你靠近她,所以那些人才会注意到她。”
“那纯洁的少女本该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安静且美好,但因为你,她才会落得那个下场。”
哪怕看不清表情,随着那瘦弱少年的颤抖,文瑾依旧可以猜测出许多东西。
“而且,哪怕她死了,也依旧保护了你不是吗?”
文瑾的声音如同一柄利剑,直接戳入了对方的胸膛。
“她死后,那些人想要掩盖事实,但又清楚,作为学生的他们很难做到这一点,毕竟那女孩是失踪,而且她成绩那么好,老师也不会忽视。”
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秦川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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