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格格仰着头看向对面的床，无比憧憬地说道：“我在高中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人。”
季月走到冰箱那边拿了一瓶果汁，问：“你要不要喝？”
“橙汁，谢谢。”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喝果汁，聊天。
季月问：“你对季风感兴趣？”
潘格格愣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嗐，我又不是恋爱脑，这种事，总得想清楚。”
“哇！”季月惊呼了一声，“格格，你高中有暗恋的男生吗？”
潘格格摇头，喝了一口果汁后说：“我妈说高中生根本不懂爱情。你呢，你高中有喜欢的男生吗？”
季月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短发，一脸苦大仇深地说道：“我们学校不分男女，我看谁都脸盲。我们头发长度都在耳朵以上，超过耳朵，班主任就会提醒我们该剪头了。直到毕业，我都不知道班上有多少男生，多少女生。”
“噗——啊哈哈……”潘格格忍不住笑了起来，乐了半天指着季月，“你，你冷幽默你。”
季月喝了一口果汁后继续说：“哪里像你，还能留及腰长发，居然还烫头。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在我们大碗老李面前，立刻拿剪刀给你剪成毛寸。”
“啊哈哈，我这是假期烫的，哈哈哈……”潘格格刚要缓过来被季月这么一说，又乐到不能自已，还差点乐到失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小脸成了鸡肝红色，弄得季月一口果汁喷了出来。
等两个人乐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潘格格问了句：“大碗老李是谁？”
季月回想着自己的班主任，一脸郑重地说道：“老李头是我们班主任，他是教语文的，从高一一直跟着我们到了高三。他的水杯有点特殊，是个大碗一样的搪瓷缸子，也不知道是我们班谁给取的外号，叫大碗老李。反正老李那一缸子水，从上课铃声响起到下课铃声结束，准时喝光。前排的同学只要看着水不多，就知道要下课了。”
潘格格笑眯眯地听着：“我觉得你们高中挺有趣的。”
“懂什么呀，特别枯燥。”季月继续说，“就说老李，他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士，头发已经少得不行了，头顶见亮，每天骑个电动车，还戴个头盔上班，一年四季都不摘头盔。若是在上学路上遇见他了，我们一打招呼，老李就摆出一副自以为很酷的样子在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算是打招呼了……”
“哈哈哈……”潘格格同学的笑点有点低呢。
季月挤眉弄眼地，又拉住潘格格的手：“这有什么可笑的。我都纳闷儿，老李肚子都带游泳圈了，装什么帅气呢。还经常在课间和我们吹牛，说他上师范那会儿多少小姑娘追他，还说别看老师一米六五，但魅力爆棚……”
“哈哈哈……”潘格格再次笑得蹲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季月拉起潘格格：“你笑好了没有啊？”
潘格格喝口水，摩挲自己的心口：“太逗了。”
季月摇摇头：“算了，高三有什么乐趣，苦中作乐罢了，再没点幽默感都挺不过去。但说实话，我们最后特别感激老李，毕业时给他送了一面大锦旗，上面写着你是我青春最好的记忆。”
“哇，你们好会，老李哭了没有？眼睛红了没有？”潘格格问。
季月说：“那倒没有。老李拿着锦旗看了看，用手指着全班同学说，少给我扯那个，男儿有泪不轻弹，明年我再看见你们谁出现在我班上，我活吃了他。”
潘格格有点小感动，眼睛更加闪亮：“这班主任不错哦。”
“可不是，我爸也这样说。后来我们毕业礼物全班集资给老李换了个最新款的酷帅电动车，还给他买了一身的装备，老李乐得合不拢嘴呢。”
潘格格说：“我上的高中是私立贵族学校，里面的人都特别实际，连老师都特别实际。”
季月问：“有多实际啊？”
“我们不仅要学习，还要接受一些礼仪上的教导，若是哪天谁的穿戴不整齐，头发松散，都会被老师当众一顿批评。”潘格格说。
季月：“这和我们学校不一样，我们学校是宽大校服，小短头，越丑越安全，杜绝早恋。”
潘格格挑挑眉毛，双手托腮：“我们老师是个年轻靓妹，教历史的。她说，哎呀你们呀，早恋呢我绝对不提倡，但是我允许你们藏着小心思。只要不耽误学习，或者能促进学习，在不过分的情况下，老师还是能装作糊涂的。”
“哈哈。”季月笑了两声，“你班主任好鸡贼啊，这真是不得罪你们也不得罪家长还不耽误学习。”
潘格格马上说：“对呀对呀，一肚子精明心思。毕业那天她还哭红了眼睛和我们每个人拥抱。”
“有点茶哦。”季月说。
“你可算说对了，不过她也对我们说，哎呀，你们女孩子将来走出去，老师是最担心的啦。”
季月：“她担心什么啊？怕你们上当受骗吃亏？”
潘格格摇摇头，一脸不可以思议地说：“高考结束后，我们返校。她说，现在的社会太内卷了，高中不允许你们恋爱怕耽误你们的前程，你们现在成年了也都即将上大学，希望你们遇见喜欢的人能轰轰烈烈爱一场，不负好时光。”
季月歪着头思索了一下：“你们这老师以前不会是干销售的吧，我三舅妈就是干销售的，我学习一没动力，我妈就找她给我打鸡血，听着和你们老师的说词差不多呢。”
潘格格一摆手：“才不是，她就是那种平时爱看心灵鸡汤的人，讲历史课的时候都能把心灵感悟带进去，挺感性的一个人，我们习惯了。”
季月笑着说：“哎呦，你们老师也挺不一般啊。”
潘格格说：“是呐，她还说，要我们大学时就找好男朋友，不要眼高于顶，否则等毕业想下手的时候才发现都被别人下手了。她让我们的人生好好开始，一路畅通无阻呢。”
季月点点头：“她说的很实际，确实如此。我听我姨妈和舅妈他们聊天，也都这么说。我大姨家的姐姐，都三十一了，还没对象，我大姨总催，还埋怨她读书时不抓紧。”
潘格格忽地把话题拉回来：“所以，你那个洛英呢，看起来不错呢，和你很登对。”
季月忽地一本正经起来：“别乱讲，我和他不熟。”
“哎呦呦，我不信捏，不熟的话还能给人家夹菜。”潘格格取笑说。
季月感激反驳：“别没良心啊，我先给你夹菜的，怎么扯到他。再说了，我的志向高远，什么情情爱爱的，在我眼里都是尘埃。”
潘格格忽地绷住小脸，神秘地说：“我们高中，流传一句话，特别适合你。”
“是什么？”
“装，容易受伤；狂，容易死亡。啊哈哈哈哈……”
“唉我可去你的吧。”
两个人在一起打打闹闹了一阵子，都歇下来喘气，潘格格说：“反正我要在美好的四年时光里，跟随着心意走。”
说完大眼睛还布灵布灵地冒着光，充满期待。
季月看着潘格格的样子，觉得很美好，潘格格看着很娇娇女，性格却很真实，一点儿不矫情。那自己呢？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了洛英浅笑的样子，包馄饨的修长手指，还有递给她汽水时的情形……
“喂，想什么呢？”潘格格问。
季月被她拉回现实，潘格格真是个小妖精，她肯定还会继续追问洛英的事，于是便先发制人：“你觉得季风是你的理想型吗？”
潘格格的脸忽然红了。
季月诧异了一下，怎么回事？刚才提到季风她还不是这个反应呢。
潘格格说：“是，是吧。但我不打算主动。”
季月脑袋嗡地一下子，谁说这个了。这潘格格思维也太超前，现在的进度没到什么主动被动的阶段。天知道，就坐在一个桌子上吃了顿饭，还是拼桌，他们都没说过话，不，是季风都没转头看潘格格。什么主动被动，都不认识的好吗？
不过季月当然不能说出这些话，只是问：“为什么？”
“我们班主任说了，女孩子是不可以太主动的，否则会不被重视。”潘格格自信地说，“要让男孩子主动来追求我们。我们老师还说我们要对自己拥有自信，要乐观，积极，阳光，这样才能吸引好的事物到我们身边。”
季月哑然半晌，然后说：“你们老师还挺懂的，她一定是个恋爱专家了？”
潘格格：“她失恋了五次，有一定的心得。”
季月：……
整个晚上，两个个性不同的女孩在见面的第一天就推心置腹，像是分别了很久的好朋友聊个没完没了的。
直到两个人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才慢慢睡着了。
在入睡前，季月觉得潘格格高中班主任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挺对的：女孩子不能太主动，否则是不会被人家重视的。
不能主动，不能主动，不能主动……这内心的碎碎念，卷入了巨大的困意，将开学的第一个夜晚妆点得如此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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