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
大景律,若是无子女的妇人,在抄没家财的时候和离,可以收回嫁妆单子上的财物。
这却是怕有子女的妇人,哪怕和离了,那些财物也会周济子女。这样就达不到惩罚的目的了。
当然,这个律法也是看实际情况的。
像那种谋逆,叛乱之类的大罪,就不会同意临时和离。
而像容府这种,只是抄没家财,人命都没事的情况下,自然是可以的。
如今,容府大奶奶要和离。不多久,容府已出嫁的姑奶奶或者姑太太就有被休弃的。
因此,头领随意的挥了挥手,那侍卫就明白了。
“你的东西暂且不动。不过要等见到和离书,才能拉走。”那侍卫对着大奶奶说道。
大奶奶自然是连连点头道谢,放心的回去清点自己的嫁妆了。
容大老爷下狱的那天,大奶奶的娘家就在观望了。
毕竟,当时容大老爷不过是私德问题。即便是私纳罪眷,那影响的可能也只是大老爷一个人。
容知明这个状元郎,还是挺有看头的。
再说了,这处置都没下来,就急乎乎的和离,实在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因此,大奶奶的娘家一直在观望中。
今日得了明确的旨意,大奶奶的娘家自然是赶紧过来办理和离的事情了。
容知明正在往自己身上藏小额的银票,听得大奶奶说要和离也不在意。
自从他父亲下狱那天开始,府里就被看管起来了。
除了必要的采买,其他的人都没法走动,更不用说偷偷转运财物了。
这些小额的银票,是册子上没有的,所以能藏多少是多少。
大奶奶回了房里,冷眼看着容知明以及那几个通房藏东西。
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先是因为言语之间得罪了小姑子,所以小姑子对她不亲。
后来,她娘家母亲过世,为着守孝一直未曾有孕,所以婆母对她不喜。
再后来,她与容知明也是越来越无话可说。
除了初一、十五的时候,按照惯例来她房里,其他的时候,容知明都很少过来。
所以,她为何要因为好色的公爹惹出的祸事,去跟着受罪?
五代之内不能科举,不能离开沭州。
那就是,不只是她回不了娘家,她的孩子都无法见到外祖家啊。
没有娘家人撑腰,这些凉薄的容府人,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
大奶奶的娘家人,很快就带着和离书来了。
容知明快速的签了字,大奶奶也签了字,然后大奶奶的娘家人就赶紧去衙门里办理手续了。
一刻的时辰一到,羽翎军的侍卫就开始让容府的人出府了。
出府之前,自然要搜身。侍卫却是先搜了下人们。
下人们都被充为官奴了,所以这些侍卫也毫不在意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搜捡起他们来。
有那贪心的下人,偷偷私藏了许多的首饰和银票,自然是被搜捡出来。
东西被没收了不说,人也被拉着当场打了几棍子。
这杀鸡儆猴的姿态一做,众人立时就害怕起来。
那侍卫头领皱着眉头,看了看此时都胖了一大圈的容家众人,以及地上那大包小包的包裹。
“容老太爷,圣上仁慈,许抄家之人收拾一些衣物。但是,您也要怀有感恩之心啊。这,众目睽睽之下,太过了,在下也不好收场。”
侍卫头领的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侍卫们。
容老太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些贪心的人,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女眷不会仔细搜,不代表不搜,更不用说男丁了。
“想来是他们都想着多收拾一些衣物,我们这就精简一下。”容老太爷赔笑道。
“嗯,一人一个包裹足以。在下再给您一盏茶的工夫。也不必去后院了,就在这大厅里吧。”
侍卫头领说完,当真带着侍卫都退到了院子里,还贴心的关上门。
“一个包裹能装什么啊?”二夫人小梁氏率先抱怨起来。
“能装什么?装的能够生活就行。你们还打算锦衣玉食吗?到了沭州,可是在沭州知府的眼皮子底下。”容老太爷厉声训斥道。
众人听得这话,顿时一愣,随即眼圈都红了。
在被人监管圈禁的情况下,如何能大手大脚的过富足日子啊?
“这明明是长房引出的祸事,为什么要牵累到我们身上?”
小梁氏率先撑不住了,忍不住口出怨言。
易氏听得这话,正要回应几句,结果却是被容老太爷打断了。
“这个时候了,还要说这些吗?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可只有一盏茶时间了。你们精简一下,带的。。。。不要太多。”
容老太爷仿佛苍老了许多,却勉强威压着说道。
众人听了,也明白时间珍贵,于是赶紧的精简起来。
一盏茶很快就到了。
不等侍卫头领把门推开,容府的人就自动出来了。
这次,每个人都只拿了一个包裹,身上也没有胖的那么明显了。
侍卫头领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就有人粗粗的去搜了容府的包裹,大多数都是衣物。
至于身上藏得,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等待侍卫搜查过之后,容老太爷就带着众人走出了街门。
才出街门,就看到了被从牢狱里放出来的胡子拉碴的容博瑾。
他的旁边站着衙役,跟侍卫交接完毕之后,就走了。
“老太爷,圣上有令,尔等即刻出京。所以,您还是出了京城再雇马车吧。”
那侍卫看着这拉拉杂杂的一群人,还有那带着帷帽的妇人和小姐,不由得嗤笑。
这都成寻常百姓家了,还穷讲究呢。
“是。”容老太爷颤巍巍的行了一礼,最后看了看,被侍卫拆下来扔在地上的容府牌匾。
他强压着胸口上涌的血气,带着众人一起往京城南门走去。
等出了那些侍卫的视线,昔日养尊处优的梁太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顾不得在后面远远送他们出城的侍卫,直接捶着容博瑾的背,恨恨的骂道:“你这个孽障,你这个孽障啊。全家都被你害惨了。”
梁氏开了头,其他人自然也是忍不住了。
小辈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发泄不满,可是二老爷容博瑜和二太太小梁氏却是敢的。
他们忍不住当街责问起来。
“够了。”被众人骂的狗血淋头的容博瑾终于忍不住了。
“其他人不知,父亲也不知吗?容府落罪,当真是因为我一人所为吗?容府的罪行,圣上可是着人在我面前都宣读过了。”容博瑾狼狈却又恨恨的说道。
他也是个读书人呢。如今却是在小辈面前,就被弟弟和弟妹骂的狗血淋头,如何甘心?
“可,却是你的事情,起的因。”容老太爷冷冷的说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他自然是知道,容府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不只是容博瑾一人的缘故。
可是,容博瑾却是那个蚂蚁穴,最先被发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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