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余波彻底散去时,已是几个月后,天高气爽。三天前痛痛快快地下了场秋雨,雨水降下洗尽七月阴霾。
一日后,秋雨停歇。
京师各地的人们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由于手册的出现使人们在地动中得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及利益,再加上朝廷救济的及时更好的减少了人们的财产损失,清政府在全国各地百姓中心中的地位进一步增强,民心也得了加强。
十月,康熙命人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并亲笔赐名毓庆二字,作为皇太子日后所居的东宫。
胤礽盘腿坐在昭仁殿内,咬下口酥香的糕点再搭配上温热的银耳莲子羹,胤礽自觉整个身心都舒畅不少。
因着地动发生时胤礽及时救下被压在假山下的三公主,倒是让他与钟粹宫的关系好上不少,连带着荣嫔膝下的三阿哥,每次去钟粹宫都会被这只会咿呀咿呀的小团子糊满身口水。
对于钟粹宫的示好与感激,胤礽毫不亏心的悉数收下。虽说他出手相助是出于本心,但若因此能得些好处,他自也是却之不恭。
胤礽挺直脊背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把小芳喊了出来,开门见山道。
“先前说的玻璃该提上议程了。你知道怎么制作玻璃吗?”
作为一名□□裸的文科生,若问他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那胤礽还可以说上一说;但若问他理化生这些,那胤礽只能上两眼一抹黑了。
小芳扇扇翅膀,胤礽眼前就出现了一个led大屏幕,播放列表已排队列好了几个视频。小芳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开口:
“请宿主观看视频,即可获得玻璃的制作方法。”
“请宿主知悉,观看视频过程中禁止跳过、快进,否则将无法获得奖励。”
“若是有意外,可以中止视频吗?”胤礽拧眉发问,看这视频量就不是他短时间内能看完的。
“可以。”小芳点头,“宿主可以随时选择中止。”
胤礽:“那开始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视频自动开始播放。开篇黑白的质地让胤礽梦回老电影,他顺着旁白的讲解慢慢进入状态,看着电影中的研究者们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在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后终于制造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玻璃。
但很快,新的问题出现了。
制造出的玻璃的承重力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受不住人类轻轻的一个弹指或是按压。于是,研究者们又开始新一轮的研究。
胤礽眯着眼看着屏幕中列出一个又一个宛如天书的公式,所有的字符都是他高中时见过的。但很可惜:它们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它们。
本着求甚解的研习态度,胤礽点击了公式旁边的“进一步详解”的按钮,播放中的画面暂停,屏幕的内容进入了另一个类似于网络课堂的界面,里面是专业的名师为胤礽进一步讲解。
名师的讲解很有趣,许是体量胤礽的知识储备,于是他从基础的内容开始讲起,一步一摸清胤礽的能力,再由浅入深慢慢深入,直到胤礽完全明白才继续下一个课题。
胤礽一边听名师讲解,一边用电容笔认真在小芳提供的电子本子上记下笔记。等到第一次的讲解进入尾声,他舒出口气低眼看着写满笔记的本子,揉了揉眉心选择中止学习。
托着腮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符,无言叹了口气。抬起眼又看了看待播列表剩余未看的视频数,胤礽顿觉压力山大。
“殿下,梁公公来了。”
何玉柱躬身走进,伏在胤礽耳边小声禀告。胤礽抬起头,梁九功进入殿内,笑眯眯道:“殿下,皇上传你去御书房。”
御书房?胤礽眨眨眼,“梁公公,汗阿玛有何事找孤?”
胤礽把这些时日自己的表现仔细回想了遍,应该没有什么过失。
梁九功只笑不语,“殿下只管跟奴才去就是了。”他抬起眼看着胤礽磨磨蹭蹭穿靴整衣的模样,垂下头偷笑,又抿去笑意抬头望着胤礽,意有所指道:“殿下,皇上心情好得很呢。”
闻言,胤礽顿时放心了。
到了御书房,胤礽才发现御书房内除了他与康熙,还有一个身穿仙鹤补服、头带红宝石帽顶的官员。
“儿臣胤礽叩见汗阿玛。”
胤礽见完礼后便站在一旁。
康熙看向立在下首的官员,笑道:“索额图,还不见过太子。”
“奴才索额图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胤礽一怔,下意识看向上首的的康熙,得到的上康熙鼓励支持的目光,旋即明白过来,康熙这是有意再增添自己这位太子的势力。
他转目看向因未得允许扔跪伏在地的索额图,心下一阵怅然。
脑中蓦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头发花白面色枯黄的索额图枯坐在牢房角落,细碎的日光透过牢房的监窗洒下,幽黑的监牢四四方方都得了阳光的眷顾,唯独他的四周连寸缕日光也寻摸不到。
他伸出手了,艰难地去够离他指尖半寸之地的光线,最后只抓到把泥土,丝丝缕缕的阳光从他指尖溜走。索额图艰难出声,胤礽隐隐约约从他口型辩出是“太子”二字,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索尔图咽下最后一口气。
胤礽想起来了,历史上这位曾协助康熙撤三藩后又权倾朝野的索相索大人,最后被康熙圈禁宗人府中,活活饿死。
“太子?太子?太子?”
康熙看着胤礽望着索额图出神,不悦的蹙起眉头。
胤礽回过神,伸手虚扶,“索大人请起。”
索额图起身看着站在面前长身玉立的胤礽,若非顾着康熙面前,否则他定要热泪盈眶地抱着胤礽好好亲热一番。
这是大清朝的太子,也是他赫舍里家的太子,他的体内流着他赫舍里家族的血脉。
康熙坐在上首,把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索额图所想自也瞒不过他的双眼,冷哼一声视作警告,他现今虽有意让保成与母族亲近,但若索额图试图带坏他的保成,或是教他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断然是不会应允的。
胤礽把康熙老父亲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扬起头朝他露出甜甜的笑,肉眼可见康熙面上的冷色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是老父亲般温和的笑容。
“索额图是姓赫舍里的,是你皇额娘的三舅,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
胤礽眨眨眼,“那儿臣应唤索大人一声三叔公?”
索额图喜笑颜开。
“你若是愿意,私下里没人时候这么喊便喊吧。”康熙没好气道,瞪了下首的索额图一眼,又看向胤礽,“太子,你陪着索额图去御花园转转。”
有外人在的时候,康熙从来都是喊胤礽太子的。
胤礽躬声应是,领着索额图行礼后退下。
“太子,奴才终于见到您了。”
这话倒是实话,依辈分来说索额图确是胤礽的母族亲人,但这些情份在皇家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故而,他虽担了太子的三叔公名头,但从太子出生到现在,他确实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胤礽笑笑,对于索额图,他知道的很多,有说他玩弄权术的,也有说他劳苦功高的,还有说他□□的
关于他的评价历史上不一而足,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索额图,胤礽心中有略微不忍,想到多年后他的结局,便忍不住替他可惜。
不管索额图是否真的做了许许多多坏事,但胤礽相信对于太子索额图是从未有过半分坏心的,哪怕这份心也添杂了许多的利益,但对于阖宫中除了康熙便是独自一人的太子来说,这份情意也是弥足珍贵的。
“太子,奴才是有哪里不对的吗?”索额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太子的目光仍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这让他略微不安。
太子虽也是他赫舍里家的孩子,但更是皇家的人,是大清朝的太子,他赫舍里家按严格来说也是皇家的奴才,太子的奴才。
胤礽摇摇头,温和一笑,“三叔公不必多礼,孤无事。”
一声三叔公把索额图喊得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笑,胤礽暗暗发笑,引着索额图在御花园的某处凉亭内坐下。
索额图给胤礽奉了杯茶,转而与他说起赫舍里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胤礽认真听着,既然决意要保下索额图,那么他太子的地位必须无可撼动。若有朝一日他太子地位若有时失,那赫舍里一族必受他的牵连。
既如此,母族势力几何他必须清楚明白。
“对了,三叔公。”胤礽放下茶杯,转目看向索额图,试探道,“赫舍里家可有自己的工坊啊?”
索额图点头,“太子可是需要什么?不若告诉奴才,奴才来办必然办得漂漂亮亮的,让殿下满意。”
虽然太子未明说具体的事务,但这到底也是太子第一次朝他这个三叔公开口,不管太子所说之事有何为难,他索额图必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太子满意,也好让太子能更进一步亲近赫舍里家,拉进他们与太子间的关系。
胤礽仔细想了想,抬手把索额图往身边拉了拉,附在他耳边把自己的想法快速讲了遍。
索额图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胤礽,久久不能言语。
胤礽挑眉一笑:“三叔公觉得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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