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位就进了馥郁苑。

    顾凌霜低着头捏捏袖口,想来是公主殿下或者许姑娘早就定了主意要请太子殿下他们过来,那丫头不过是通风报信罢了,所以三位才来的这么快。

    之前是项小将军救了她,还说了那样一些话,虽然她表明了态度,饶是她脸皮厚不在意,这样见了还是有些许尴尬。

    池上有长廊,连通了各个院落,在有景致处留了宽,就是为了方便在此玩耍。早有仆人在廊里搭了桌椅,许芸也招呼着几位姑娘往廊中去。

    众人见了礼按着指引坐在位子上,陈晴与太子坐在正中,左边是许曜,项梓轩坐在另一方,右边依次是许芸、顾傲雪,顾凌霜与项梓萱坐在项梓轩对方。

    顾凌霜继续低着头,可是仍旧能瞧见一点点对面人的墨色衣衫。

    原来那不祥的预感就是这样,可是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侍女送上了清酒,许曜一边亲手为陈熠和项梓轩斟酒,一边介绍道:“这是新出的花酿,由好几种鲜花作为原料酿制,清香怡人且清冽甘甜,最适合这样的时候浅酌,也适合女儿家。”

    另一边侍女斟了五杯花酿,许芸递给陈晴还有顾傲雪,顾凌霜自己取了,还给项梓萱递了递。

    陈晴与顾傲雪先尝了尝,两人扭头去看中间的许芸,她们眼里的惊喜叫许芸很是受用。

    “果真是好,难怪许家是京城首富。”陈晴忍不住赞叹。

    “公主殿下谬赞了,若是公主殿下喜欢,待会叫人为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带上几壶。”许曜语罢想起还有几位客人,又笑着开口,“小将军与几位姑娘也带些回去与家人尝尝鲜,若是喜欢可别忘了光顾许家生意。”

    “那就谢过许公子了。”陈晴饮尽一杯,侯着的锦绣赶紧添上。

    其他人也笑着谢了。

    品赏完了新酒,众人有些无聊了。

    “春来万物展新颜,万紫千红花如焰。”陈熠看着前方的深红色玫瑰低低喃语。

    陈晴猜到自家皇兄有些无聊了,开口问道,“许公子、许姑娘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可别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了。”

    许曜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一屋子的宝贝,还有那新得的古乐谱集。

    他最爱的就是收藏稀世珍品,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歌词赋,乃至古玩玉器他都爱。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兄长前几日新得了一本古乐,抄了几曲奏了奏,不同于如今的曲子,别有几分新意,这会儿闲来无事,不若奏来凑凑趣。”

    陈晴拉着说完话的许芸坐下,“既然是古乐,我倒想听听,皇兄意下如何?”

    陈熠点头。

    许曜起身吩咐了几句,得了令的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那些个曲子单奏了少了甚多意味,想来须得众乐器合奏才显得出古乐的动人。”许曜摸着下巴思考。

    “这有何难,在座的谁不会几样东西,也不必叫人,取了琴笛来,我们自个奏来才有趣。”陈晴最喜欢这样玩了。

    许芸笑道,“哥哥今日可要大方一回。”

    许芸想瞧她兄长的珍品很久了,不过兄长小气得很,瞧都不让瞧,别说碰了,今日搬出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兄长没法拒绝了吧?

    许曜无奈,又招来两个侍女,慎重的嘱咐了好几句,侍女小心应了,也躬身退了出去。

    许芸笑着与陈晴与顾傲雪说了,“兄长是叫人去取他的当心肝似的珍品去了。”

    许曜也笑了笑,“毕竟都是宝物,总得叫人小心着不是。”

    众人都笑他。

    纵然是他的珍品,能得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赏玩也是他们的福气。

    闲聊了好一会儿下人才送来了好几份新抄的谱子,以及许曜的各种珍玩。

    “太子殿下善笛,这只紫竹就交给殿下了。”许曜小心翼翼的送到陈熠跟前。

    “许公子的筝不错啊,”许曜一挪开,陈晴就瞧见了那筝,“我来,正巧几日没碰过了,有些手痒。”

    转着圈瞧了个便,陈晴啧啧称奇,许曜介绍到,“据说是出自制筝第一人的不知道第多少代亲传弟子之手,真假无从辨知,不过这筝的用料做工都是极好的,有劳公主殿下掌掌眼。”

    陈晴兴致冲冲的点头,锦绣赶紧接过侍女手中的义甲细细为公主缠上。

    许曜领了箫,由九节紫竹制成,笔直光亮,也不是凡品。

    许曜询问的目光看向项梓轩,项梓轩摆摆手,这些风雅的东西他是没碰过的,在军中待久了别一不小心给他碰碎了。

    “托了诸位的福,今日倒是有机会碰碰哥哥的珍藏了,”许芸起身抱了一面紫檀琵琶拨了两下,声音清脆,“哥哥的运气与眼光真是好。”

    “瞧你说的,”许曜没好气,“送你那面红木琵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这又瞧上这面了,不给!”

    众人又笑。

    项梓萱最小,就不掺和了,顾凌霜也没兴趣。

    许曜看着剩下的几件,也不知道顾大姑娘喜欢哪个、会哪个,看到绿绮顿时有了主意,“顾大姑娘,这一张绿绮虽不是名琴‘绿绮’,是高人仿制的,音色也极为上乘,不知顾大姑娘可否有兴趣玩一玩?”

    京中女子多多少少都是会着琴的,顾大姑娘回来也一月有余了,应当是会的吧?如若不妥,顾大姑娘懂得婉言拒绝的吧?

    顾傲雪早就按捺不住了,绿绮啊!说是仿品只是因为不是原来那张绿绮而已,高人制的起码也有名琴绿绮的九分!母亲替她寻好琴寻了这么久都没着落,她早就想摸摸那琴了,只是没好开口。

    她强忍着激动,“那就多谢许公子了。”

    顾凌霜见顾傲雪要弹琴,也起了几分兴致。

    众人选好了乐器,又在谱子里挑,最终挑了《芳菲》,曲子里透着勃勃生机,与满园的怒放的花正相配。

    众人捧着自个的乐器,试了试音,心里有了谱就停下等着其他人。几人都试好了,互相使了眼色便齐齐奏了起来。

    刚开始还合不到一处,有的快有得慢,加上不熟悉乐谱,第一遍差些意思了。

    众人再来,慢慢的互相将有了默契就顺利合在一起了。

    婉转动人的音色在廊中散开,馥郁苑里的万紫千红在风中与乐声中翩翩起舞。

    不愧是流传下来的古谱,众乐器合奏出来仿若置身林间花海,叫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许曜是站着的,分了神去瞧坐在对面专心致志抚琴的顾傲雪,眼底闪过惊艳。

    第一遍他就听出来了,琴音是比筝轻的,听闻公主殿下的筝师从高人,可顾傲雪能在筝与众多乐器中稳住琴音,气势丝毫不弱,可见技艺高超。

    虽然他在乐艺上不精通,但他就好这口,听的多了也就能分辨高低了。想必不止他一人听出来了。

    一曲罢了,几人都带着笑,脸上都是放松与惬意,又细细打量了手中的宝贝。

    “许姑娘说的对,许公子真是有眼光,所珍藏的皆非凡品。”陈晴叫锦绣托着手卸了义甲。

    “公主殿下谬赞了,是诸位技艺非凡,这等物什将将配得上各位。”

    “既如此,许公子赠与我等吧。”陈晴也瞧得出许曜十分珍视这些,起了坏心思想逗逗他罢了。

    此话一出有两个人心里都震了震。

    许曜:公主殿下不要啊!

    顾傲雪: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公主殿下……”许曜面色有些为难。

    项梓轩忍住叫自己不要噗嗤笑出声,好心开解道,“许公子不用为难,公主殿下与你玩笑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宝贝不会被抢走的。”

    陈晴见被轩哥哥识破也大笑出声,几人都小心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专门伺候的仆人,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会横刀夺爱。

    顾傲雪趁着收琴的侍女还没到跟前,又抚了抚,这琴真叫她爱不释手,可这是别人的珍藏,终究是无缘再见了。

    也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寻到如此好的琴。

    顾傲雪的不舍落在了有几分关注她的许曜眼中。

    那种喜爱他是明白的,不同的是,他喜爱的是所有的宝物,而顾傲雪喜爱的是琴。不过说来也是,顾大姑娘琴艺非凡,定然是天赋与兴趣吻合了。

    看着仆人小心的将诸多乐器送回去,许曜目光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轩哥哥,奇林苑可有趣?”项梓轩微微点头。

    陈晴的问话叫许曜回了神,“公主殿下好奇,不若再一同去瞧瞧?”

    陈晴一脸想去的样子,陈熠看了一眼项梓轩,起身与许曜先行一步。

    许芸也起身招呼着,“公主殿下、诸位姑娘这边请。”

    见公主走了,项梓萱看着落单的兄长,想着留下与兄长一道,还没开口就叫顾傲雪扯走了。

    被留在最后的顾凌霜:……

    她可算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不踏实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至于为什么,她也能猜到几分。

    ------题外话------

    项梓轩:顾姑娘……

    顾凌霜:小将军有话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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