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行驶到了许都城外之后,方才就此停下。
陈逢等到马车停稳,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只有几辆空马车之后,这才放心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之后,他随意地登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同时向之前的车夫发出了信号,早就约定好的口哨声。
“砰砰!”
车夫听到口哨,用力地在车上敲了几下,看到远处有人影慢慢靠近,他便举起一把匕首,在脖子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刹那之间,鲜血喷涌而出。
不过片刻,车夫就已不再动了。
“这就是封建时代,明明受到了压迫,但偏偏还为了什么忠义……算了,我也是身在封建。”
陈逢虽然不算太过震撼,但也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之后,他就听到了那些车夫开始上车的声音。
在这期间,那些车夫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只是默默地上了车,默默地开始驾车。
与此同时,陈逢就感受到马车动了起来。
“先生请下车。”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陈逢感觉自己快要被颠的受不了之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同时外面也传来了一道柔和的声音。
陈逢当然不会就此下车,他如之前一样,先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确定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怎么也不可能埋伏三百刀斧手之后,方才就此下车。
“先生随我来。”
他刚一下车,那个年轻人就直接转过身当起了引路人。
“好。”
陈逢答应一声,这就要跟上。
但也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不由得便转过身看了一眼。
于是,之前所看到的场景,再一次上演了。
是的,接他的车夫又自尽了,几乎就跟之前的那个车夫一样,全然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就割开了喉咙。
“先生放心,他的家人早已被安置好了,几个孩子也都会得到应有的教导。”
年轻人没有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转过头,便看到了陈逢正皱着的眉头,他连忙解释了一句。
“哦。”
陈逢随口应了一声,接着就转过身跟了上去。
说实话,哪怕他已经上过很多次战场了,可对于这样的场景,却终归有些不能忍受。
如果敌对也就算了。
可很显然的是,这个车夫属于自己人范畴。
但他最终却是为了隐秘,直接选择了自戕。
“我本以为先生心如铁石,没想到先生竟也有如此之时。”
这话当然不是年轻人说的,而是一个差不多六十岁的老人所说。
他虽然显得很是虚弱,但眼神里却时时刻刻闪烁着精芒。
不用说都知道,这人一定很聪明,或许还是整个天下都排名前列的那几个。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者来说我还年轻,终归也有心软的时候。”
陈逢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直接转移话题道:“不知,阁下是谁?”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眼神也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那么现在,他就直接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怎么说呢。
大概就像是纵横战场,无有败绩的儒帅一般。
“这大概才是你陈子吉的真正面目吧?”
那老人眼前一亮,点着头道:“怪不得你能帮着玄德公一路走到今天。”
陈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老人看。
他还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荀攸。”
荀攸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同时摇头道:“其实,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陈子吉能不能走出去……不过算了,既然是你询问,我自然是要说的。”
“……”
陈逢愣了。
“没想到?”
荀攸淡淡一笑,道:“也确实是想不到,毕竟以我的身份来说,做这些事,确实是有些不应该,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叔父当今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这里,陈逢来了兴趣,忙问道:“荀令君怎么了?”
“叔父他虽然暂时没事没事,但也快了。”
荀攸感慨着摇头道:“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叔父居然会对汉室还保持着那样一份……有点不应该,但也不算出乎意料。”
“所以,你让我来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把我带出去吧?”
陈逢猛然醒悟过来。
“当然,如果只是要放你走的话,其实很简单,根本就用不着拉拢一个将军,不过……”
荀攸倒是没有隐瞒,点着头道:“不过有了我那叔父之后,一切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陈逢心中大震,但表面上却依旧平静:“这么来说,荀令君会跟我一起走?”
“是。”
荀攸点头道:“说起来的话,若不是因为叔父,我还不至于这么做。”
“为什么?”
陈逢对其他的问题,全然没有想法,他只对荀攸为什么要帮荀彧逃走有疑惑。
毕竟,按照道理来说,荀彧是不应该走的。
因为一旦他走了,荀彧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孙子,甚至包括他的家人,可能都会出现问题。
更为关键的是,曹操一旦知道了,恐怕就更是不会放过了。
那可是荀彧,帮着曹操奠定今日基础的荀令君,不是什么臭狗屎。
但凡是曹操有点脑子,他就应该知道,放走这么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必然会前往对头那里,自己该怎么做。
一句话,一个字,杀。
因为荀彧真的太重要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如今曹魏朝堂上的那些人,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他推荐而来的。
这样的身份,如果再结合刘备……简直不亚于核弹。
所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荀攸要这么做。
“你是想听实话,还是……”
荀攸有些犹豫。
“当然是实话。”
陈逢直接道。
“好,那我就和你说实话。”
荀攸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实话就是,叔父不应该这么死去,他应该看到汉室重建的那一天……很显然,曹操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而这天下间,其他人也不太可能做到。”
“只有玄德公。”
“他还没有称帝,或者就算称帝了,也照样还是汉室,起码也能安抚……”
“我觉得不能。”
陈逢打断了荀攸,摇头道:“虽然我对荀令君不是那么了解,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荀令君忠诚的并非汉室,而是天子刘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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