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挺宽敞,房间完全足够,夜里唐元和尤霄却还是习惯睡在一处。

    俩人躺在宽阔不少的黄花梨木制大床上,却仍拥着只占一方寸地。

    尤其是唐元自从那屋里出来,不说有多难过沉重,就是看着恹恹的,尤霄更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

    也不必他问,唐元躺下后往他怀里一趴,就将心里的郁闷一股脑说了。

    原来是因为上一辈父母间的恩怨。

    唐川不愿提及的父亲,曾只是一名落魄书生,借了他母亲娘家的势一路扶持,才中了个举子,连在京中安家落户的宅子,也是外祖出钱买的。

    可后来那个男人因为举子身份自恃清高,反倒看不起将他扶持起来的商贾人家,还在发妻身怀有孕期间,勾搭上了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出小姐,也就是那位二少爷生母。

    就连唐元的出生,都是因为那个官老爷办差出了差错,需要银子上下疏通,而他们拿不出钱,便又回头对他母亲呵护备至……

    所以唐元和唐川,年龄才会相差十岁之大。

    由于那次欺骗,他母亲彻底伤了心,孕中一直心情郁郁,然而生产时那个妾室还不让请大夫和稳婆。

    也正因此,唐元才会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唐川则是因为他母亲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不如意,也不想他跟着在这个家受欺负,便找借口送到外祖家养着。

    外祖家生意做的广,黑白道上都有些门路,也认识不少江湖中人,因此唐川接到母亲去世的时候消息时,还在一个白胡子老道手底下站桩。

    两个老人只有那一个女儿,但是与丈夫随去京中之后他们便是有心帮衬,也时常鞭长莫及,何况女儿在来信中从不提及苦处。

    是以他们也是在女儿身后才得知一二内情,不过他们并未将男人三妻四妾视作大错。

    因不知全貌,二老也没对那个男人怎么样,只是应唐川要求,一并将唐元接了回来。

    那时唐柯在家正受宠的很,至于唐川和唐元,自然是随他们爱去哪里。

    何况二老只有那一个女儿,日后家产定是要留给外孙的,且无论养在哪里,两个孩子终归姓唐。

    但唐川什么都知道,那些事极容易查,只要有钱,随便收买几个丫头就能问出来。

    不过他没告诉二老,母亲已去,免得他们再自责愧疚,自己却暗地里给那个男人设套。

    十岁的唐川能力有限,想不了什么好办法,手里也没人可以去查证据,就只能找人拿钱通过他父亲,专找那个官老爷买官,然后举报。

    官员私下卖官授官和捐官可不一样,捐官是过了明路的,银子要入国库,卖官属贪污受贿,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五品虽官职不高,但各有各的门道,但凡出了事,就是被推出来挡灾的那个。

    父亲出事,他自是要回去探望的,趁此机会,唐川让那个男人亲手了结了那个女人,换取求外祖帮他抚养唐柯的条件。

    毕竟那个五品小官获罪更重,一家都被下押流放,已经没人可以收留他的妻儿了。

    那个男人从不将正经岳家放在眼里,大难临头,还能又舔着脸求他们收留唐柯。

    作为父亲,他并非不慈,只是对他们兄弟俩不慈罢了。

    就这些,还是因为唐元看见祠堂没有摆上父亲的牌位,才追着唐川问出来的。

    唐元闷闷道:“听说那个男人被流放三千里,服徭役五年,但是在第四年的时候,死了。”

    尤霄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就听唐元愤愤地补了一句,“真是便宜他了。”

    尤霄附和他,“对,还差一年的苦没受呢,死早了。”

    唐元:“……”

    他憋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尤霄挑着他的发丝柔声道:“就这样开开心心的多好。”

    唐元惆怅道:“我也不是难过,就是没想到自己的出生竟是因为利用,心里有些郁闷。”

    “你爹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人事儿。”尤霄哼哼道。

    唐元又叹了一口气。

    “好啦,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尤霄小声道:“我决定收养以寒和牙牙,不把他们送去安童所了。”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到了以寒的担当,虽然才七岁,但已经跟个小大人似的,完全不用他们操心不说,照顾牙牙也顺手的很。

    如此省心,倒让他没那么害怕小孩子了。

    其次,他本以为在客栈住不了几日,到时候再将两个孩子送去安童所也没什么,可现在来看,还不知道得在这地方耽搁多久。

    而唐元和他们,似乎已经挺有感情了。

    虽然前面他一直有表现出最后会将他们送去别处安置的打算,封以寒心里也定然有数,但真正到那一刻,两个孩子肯定会很受伤。

    若是一开始就将他们送走,尤霄肯定毫无心理负担,但是现在……他就感觉良心貌似有点痛。

    所以也不必等以后了,就这两个现成的孩子养着吧。

    “真的?”唐元一下子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尤霄,  语气莫名有些兴奋,“那我是不是要当爹爹了?”

    尤霄:“……”可他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小汤圆,你才比以寒大八岁……”尤霄无语道:“你让他叫你爹爹?”

    唐元失落地眨了眨眼,“不行吗?”

    尤霄忍俊不禁,  “还是就叫哥哥吧,多两个弟弟也挺好的,不一定非得是儿子。”

    唐元又趴进他怀里,“那好吧。”

    然而趴了没一会儿,唐元再次坐起来,表情颇有些纠结道:“那以后我们成婚了,他们还叫哥哥吗?”

    唐元指着尤霄,“大哥?”又指着自己,“二哥?”

    尤霄一把将人拉下来,贴在他耳边说:“你要是想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叫你嫂嫂,也不是不行。”

    唐元缩着脖子直笑,“还是叫哥哥吧。”

    经过几日熟悉,唐元和唐川的关系越发亲近,一家人相处和睦,自然有人看了不快。

    唐柯虽是二少爷,在府里却并不多受待见,住的也是偏院,其他地方倒是没拘着,唐川和洛临的院子就不能随便进了。

    这几日他已经几次让人请示唐川,可都没有得到准许,在外面翘首以盼许久,可惜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正巧这日闪闪巡领地巡到他附近,身后跟着牙牙和封以寒,唐柯心下一喜,暗道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哎,小孩儿。”唐柯笑着上前,“大冷的天儿,你们也不怕冻病了,出来闲逛什么?”

    别看牙牙小,他可还记得进门那日这人对他们的冷嘲热讽,还被他尤霄哥哥给教训了,眼下来套近乎,想必也没安好心,当即甩脸子道:“关你什么事?你走开,我才不要跟你说话。”

    唐柯嘴角抽搐,耐着性子道:“玫园地方大,我是好心怕你们迷路。你们想去哪儿玩?我可以为你们引路,稍后再送你们回去。”

    “不劳关心。”封以寒牵住牙牙调头就走。

    唐柯瞬间脸沉下来,他想追上去拽住人,谁知才靠近两步,面前就不知从哪儿忽然钻出一条蛇来,吐着信子冲他虎视眈眈地“哈”了一声。

    他们此时正处花园假山,边上还有一片莲池,有蛇出没不奇怪,但是这个时节蛇早该冬眠了。

    唐柯再看封以寒和牙牙回身看着这一幕的表情,便猜到眼前这条小红蛇不过是条宠物蛇。

    既是宠物蛇,一般危险性不大,何况还那么小。

    于是唐柯丝毫不见惧怕,随手捡了根树杈子挥舞着想吓退闪闪。

    “别动它。”牙牙凶巴巴上前将闪闪捉回来。

    然而唐柯手中的树杈子已经收不回来了,啪一下就扫到了牙牙脸上。

    “啊……”牙牙顿时捂着脸哭了起来。

    “牙牙!”封以寒连忙上前,拉开牙牙的手就看见白嫩嫩的脸颊多了一道渗血的伤口,霎时心脏也跟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牙牙哭着喊,“寒哥哥,牙牙痛!”

    可是越哭,眼睛沾到伤口就越痛,越痛就越忍不住哭。

    闪闪见自己人被欺负气不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上唐柯肩膀也在他脸上剌了一口。

    唐柯惊叫一声,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脸上狠狠一痛,接着就摸到一脸血。

    封以寒却没心思关注唐柯的动静,他现在连生气都分不出精力和心神,从心到肺只剩下疼,钻心的疼。

    “牙牙乖,哥哥带你回去。”封以寒擦掉牙牙的眼泪,背上他飞快地跑回院子里找尤霄。

    “怎么了?”唐元只见一个着急忙慌的身影从门口跑进来,同时还有牙牙呜呜地哭声。

    “哥,快给牙牙请个大夫吧,他脸被划伤了!”封以寒将牙牙放到椅子里坐好,又忙用袖子小心地给他擦眼泪,嘴里还不住地哄,“牙牙不疼,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侯在外院儿伺候的丫头已经飞快地跑去请大夫了,尤霄和唐元细细检查一遍牙牙的伤势。

    小孩子时有磕磕碰碰,尤霄倒不觉这伤有什么大碍,就是擦伤,口子有点细长,血流的不多。

    男孩子谁小时候没摔破点皮?

    但是看牙牙疼的直哭,他多少还是有点心疼。

    然而在封以寒急得恨不得替他疼,唐元也又拿帕子又倒水,忙活的手忙脚乱的对比下,他就觉得自己那点心疼太寒碜。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冷漠的不像个正常人,他带入了一下唐元,然后小心脏霎时间揪成一团,疼得他鼻子都开始酸了。

    谁知安抚好牙牙后,唐元抽空在他耳边小声调侃一句,“哥哥,你刚才心疼牙牙的表情跟以寒一样一样的,原来你对他们也不是没感情的嘛。”

    尤霄:“???”跟以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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