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冬天第一场大雪的来临,整个京城处处可见裹得厚厚实实的人群,大家看着这一场大雪,脸上尽是喜悦。

    瑞雪赵丰年,来年一定有个好丰收啊。

    而此时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却是另一幅画面。

    只见里面很是华贵,所有装饰均是精品,这让人不禁有点疑惑,为何如此偏僻的院落里面的装饰却是这么好。

    说这个院子里的人不受宠吧,但是偏偏里面的花盆都是千金难求,可要是受宠吧,这个院子却又是永宁王府最为偏僻的地方,离住院最远。

    可偏偏就是永宁王妃的院子。

    院子里的寒梅正在怒放,很是鲜艳美丽。

    而此刻室内的一个女子躺在软塌上,脸色很是苍白,身上盖着毛绒绒的毯子,房间内点着炭,而这炭是竹芯炭,很是贵重,烧出来的味道具有竹子的清香。

    哪怕勋贵之家恐怕也得计算着数量,但是此刻房间四角纷纷点着一个炉子,加上女子脚下的一共五个。

    即使开着窗户,冷空气不断飘进窗内,但是房间内仍然很是温暖。

    女子容貌秀丽,即使此刻脸色苍白,但是依然遮不住她的美貌,她看着外面的寒梅,眼神慢慢游离,仿佛很是痛苦。

    “又是一年了啊。”

    女子轻轻眨了眨睫毛,看着外面的飘雪笑了笑。

    “王妃,休息会吧,大夫说您不能在受凉了,奴婢把窗户关上吧。”

    永宁王妃颜姝没有接话。

    “俏兰,待我走后,你便回琅琊吧,大哥会妥善照顾你的。”

    “不,奴婢哪都不走,就陪着小姐。”

    俏兰再也忍不住了,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颜姝想安慰她,却发现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生命逝去的尽头,她唯一安慰的便是跟着她的人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说琅琊是不是也是这么大的雪啊。”

    “等小姐身体好了,奴婢陪小姐回去看看。”

    俏兰响想了想便上前准备关上窗户,只是待窗户关上的那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转过身,径直跪了下来,整个人颤抖的上前,却最终只能无声的哭泣出来。

    而软榻上的女子早已平静的闭上了眼神,只是脸上带着微笑,仿佛解脱一般。

    书房中,一个英俊俊美的男子,正在看奏折,毕竟朝中事务繁忙,作为当今天启帝的亲弟弟,自然需要帮他分担一点。

    看着眼前的奏折,思索半晌,便开始下笔。

    只是刚写到一半,就有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推门而入,这一下让永宁王盛冀笔下的字也多了一个墨点,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只是那人的一句话却让他直接惊住了。

    “王爷,王妃殁了。”

    盛冀听着这个消息,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呢,三天前那个女人还那么。。。忽然盛冀有一阵恍惚,她好像是身体不好,只是那个时候她怎么说的。

    “妾身不过是偶染风寒罢了,怎么王爷担心了。”

    “哼,颜姝,这辈子,本王也不会担心你。”

    思及那日,不是风寒吗,怎么会死了呢。

    永宁王妃颜姝,琅琊颜氏长女,于天启一年嫁入永宁王府,天启四年离世。

    永宁王妃的离世仿佛只是飘落大海的一滴水那么平静,甚至远不及众人对永宁王妃位置空出来的兴趣多,毕竟先王妃可是未留下一子半女。

    说起她,众人只是叹息一声,这人一声的福气是有数的,她终究是前半生用了所有的福气,撑不住后半生的荣耀啊。

    冬去春来。路边的柳枝正在发芽,花朵也慢慢露出了娇羞的容颜,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绿色的生命再一次复苏,仿佛也在见证着生命的再一次循环往复。就如同,有的人生命消失了,却又以着另一种形式重新绽放她的生机。

    边关的一条宁静悠远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在道路上平稳的行使着。

    马车上是两个大汉在悠闲的驾着马车,仿佛游山玩水一般。

    二人不时交谈着,脸上尽是对生活的期待和热爱,眼睛时不时看向马车,眼神更是火热,就仿佛里面是能够帮助他们开启新生活的天梯。

    过往的马车交错而行,一切显得如此平常却又朴实。

    只是马车里面的场景却截然不同。

    里面装着五六个少女,各个被绑着,嘴巴上也被绑了步条,她们拥挤的倒在马车上,昏迷着。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女,额前是厚厚的头发,看着就很是朴实无华,她忽然眉头皱了皱,不安的动了下,然后悠悠转醒。

    只是睁开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迷茫和不解。

    她不是死了吗。

    少女的眼神中有着不符年纪的沧桑还有平静,只是下一秒眼中出现了惊愕,而那双眼睛中的狡黠灵动中透露出的灿烂星光,仿佛幽深的旋涡只将人吸引进去,耀眼的让人移不开双眼。

    少女习惯性想翻个身,只是稍一动弹,后脑勺的疼痛就让她忍不住瑟缩,眉眼间忍不住瑟缩起来,若不是此刻嘴巴被绑着,恐怕都要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但即使如此少女的面部表情也难得生动了起来,有了少年人的气息。

    是啊,即使前世,她死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三岁罢了,也是一个少年人,只是远不及如今十八岁罢了。

    疼痛让她来不及想其他,只能无力的倒在马车上,眼前厚厚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此时却也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同时也敛住了她复杂的情绪。

    这具身体是西城下面一个村子沈家村的农家女,如今还有一个弟弟,父亲生前是一个私塾先生,只是可惜因痨病去世,后来母亲一个人照顾着他们姐弟,只是也在三年前去世了,上月刚刚除孝。

    这三年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弟弟在村子里的族学读书,功课很好,很受夫子器重,甚至推荐他去镇上求学,毕竟早在父孝守完那一年就直接中了童生,只是之后又赶上母孝,而村里的先生不过是一个童生,而镇上才有更好的学生。

    此次姐弟二人本来是准备前去镇上求学的,虽然弟弟一直不说,但是自幼姐弟感情就深厚,又怎么能不知道弟弟的心思呢,她知道弟弟是担心家里的经济条件,因为父亲生病去世再到母亲,家中早已清贫如洗,若不是族学是免费的,恐怕他也早就不愿意上了,更何况是镇上,只是姐姐没有告诉弟弟的是,其实家里早就备好了求学的钱财,毕竟原身父亲当年可是秀才,只是后来未能精进一步,一直是他的遗憾,所以早在儿子展示出读书天赋便开始攒钱,当然也同时为沈书攒嫁妆,只是后来母亲生病,花费了一些,但是至少一年的钱财还是够得,至于之后,不是可以再赚嘛。

    而原身这次出事也是因为嫁到隔壁村的姑姑托人喊她,说是有事找她,原身想到马上就要和弟弟离开这里前去镇上,而这个村子距西城的距离还是十分遥远的,此次一别恐怕也很难相见,结果就是她去了,然后出现在了这个马车上。

    因为她被被这具身体的姑姑给卖掉了,后脑勺的伤就是被姑姑用棒子打的。

    这下手真狠。

    少女心里嘀咕着,这哪是姑姑,明明是仇人。

    但是她的确是姑姑,嫡嫡亲的姑姑,说起来这个姑姑也是个极品,这个姑姑是被原身的父母养大的,但是却是十足的白眼狼,只是伪装的很好,至少他父亲去世的时候都以为这个妹妹本性是好的,还想着让他们母子三人和妹妹多多照应呢,只是谁知道她父亲一去世就才翻脸,甚至父亲还没下葬,就吵着要分父亲的财产,毕竟原身父亲之前可是私塾先生,很是受人尊敬,生活上也算是比较好的一类了,只是没想到这人刚死,这妹妹就翻脸,只将颜母气的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最后为了清净,舍了不少钱财。

    说到这个姑姑,也是个极品,自己的亲哥哥是秀才,自己却大字不识,从小便又娇又懒,让她识字就偷懒,到了最后竟一个字都不识,不过每次面对自己的哥哥都是泪眼汪汪的说自己笨,到了最后竟真的把原身父亲糊弄过去了,只一个劲的安慰她。

    等到大了。也是心比天高,想嫁一个读书人,只是可惜人家看不上她,最后直接挑了一个隔壁村的人,只因为那个人很会哄她,但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二人成亲后更是三天一吵,甚至大打出手,不过很快又和好,连带着劝架的人也吃力不讨好,至少原身父亲就经常被气得半死,只是下一次看着妹妹的惨样又忍不住心软。等原身父亲一朝身死,她就立马变了脸色,生怕他们母子三人赖上她,这次也是她儿子要成亲,所以才动了卖掉她的心思,不然平时管都不管,这次怎么会忽然找她,只是少女心善,即使姑姑之前对他们不管不问,但是毕竟是亲人,此次离开终究有点感伤,想着和亲人告别,结果却害了自己。

    想到这里少女眼神很是复杂。

    只是想到原身的的弟弟,心中又有点担心,毕竟她能感受到少女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每次一想起弟弟,她的心就跳的非常快,那股涌动的心悸让她无法忽视。

    少女闭上了眼睛,默念了好几遍,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这股心悸才慢慢平息。

    了解了这具身体的来历,少女只得叹息了一声,从今以后她就是沈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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