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20
那夜后面乱糟糟的,我喝多了,但是并没有醉,说话走路都轻飘飘地。先是林子豪打电话过来,后面陆生希也来了,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我想是因为开了他的车所以有定位吧。
许飞很少喝这么多,嘴里一直在说些“老天待我不公”、“我不服气”、“没办法”这类断断续续的词。我也是喝多了没力气,大概是林子豪和陆生希一起把他抬车里的。
我晕晕乎乎继续喝酒,衣衣和香橙他们又叫来几个人,都是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我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们聊天,陆生希就坐在我旁边不喝酒也不说话。
“走吧,我们回去。”陆生希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喝的精神有些涣散,但是很快乐,一直听他们聊各自的感情经历,瞪着眼望着天台发呆,脑袋空空的,很快乐。
“好。”我也平静的回到。
我向他们道了别,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有点头晕,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陆生希就在我旁边,他没有扶我,也没有说话。
“我去开车来。”
“好。”我站在车库门口等他。关台冬天的风里有海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清醒,我站在黄昏的灯光下脑袋空空,突然觉得好舒服。
一路上我都在看如幻影一般的灯光和形形色色的人们,陆生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明他刚才在见到我们一起在酒吧玩的朋友时,脸上是温和又敛藏锋芒的微笑,很客气的给我的朋友们打招呼,那种客气寒暄和冷淡疏离是说不出来的伪装,我能看出那是伪装。此刻在我面前,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神态有些疲惫,我能感觉到他有点累了。
也许是酒劲的缘故,我还在兴头上,非常想溜溜弯,反正现在也没工作了。
回到他家,他把车停进去时我才想起来那辆红不溜秋的玛莎还在酒吧附近的停车场里,正要开口说,他却像有预感似的:“那辆车我已经叫人明天开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那真是麻烦你了。”我有点尴尬。
他没再说什么,把车库锁好后,他向家里走去,示意我跟上来。我突然意识到他有点瘦。
“你先回去吧,我想转转。”
“走吧,我陪你。”
此时我穿着羽绒服还套着秋裤,很暖和,可他依旧是大衣,我一般只是秋天穿穿这玩意,觉得非常不顶事。
“你不冷吗?”我随口问道,喝完酒后一向比较话多,今晚风好轻,很寂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摇摇头,就在我身旁跟着我溜达。
“你工作很忙吗,感觉你一直都挺疲惫的。”
“是啊,事情很多。”他也是有点叹息。
我抬头看看天和树感觉压力少很多,深呼吸两口觉得更轻松,但是这压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和许飞聊的怎么样?”他鲜少主动发问。
“就那么回事,成功难,守功更难,说到底哪里有什么成功?哪里有什么公平?”许飞只是太相信友情了,但是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失败,或许魔音被收购这件事能带给他很多启发。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也不算成功,也不算公平?”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些情绪的。
“我?哈哈哈,垃圾一个,唯一庆幸的可能就是父母开明一点吧。”我突然想起来不能在陆生希面前谈这个话题,想马上转开。
可他没有给我转开话题的机会立马接话道:“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在瑞丽的时候业绩就很优秀,还能自己开店。”
“业绩优秀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排挤,表面上看起来是我自己辞职,实际上是用你时候就给好脸色,不用你的时候就一脚踹开。这年头要的是人脉,要的是你要做一条狗,要会巴结。”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是他们不配。”陆生希说了这么一句。
我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是他们不配。
“老陆,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呢?”我突然长呼出一口气,我好像很少叫他的名字,一般只称呼为“你”。
“朋友也不像朋友,情人也不像情人。”我继续说道,他好像被这样的直球打的有点措手不及,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这样的神态,非常像小时候我们一起被打后,被我妈带到医院包扎伤口的神态,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已经忘记了,没想到那个重影还会那么清晰。
“那件事,是我不对”他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耳朵都红了。
我们溜着溜着又溜回了家,他紧张的找不到开门的钥匙,我淡定地从包里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竟然有一种快感。是那种撕破他温文尔雅、淡定自若伪装的快感。
我甚至过分的在两个人准备进门的那一刻,很坏很坏地去寻找他的眼神,在他的耳边说:“有时候我不明白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又不是无处可去,住在这里你觉得为什么?”
然后潇洒离去。
感觉他今晚应该会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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