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太太一听要杀人,便颤声道:“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姐姐可想好了。”

    郑太太冷冷看了一眼贾太太道:“怕什么,一切有我。我们女人家不会拿刀扛剑的,我这几日已四处打听配得一剂药,喝下去一个时辰内毙命,到时让他喝了,死了就在那山野处挖个坑埋了。回来再找那贱人把你我的钱财弄回来,从此一心念佛再不与尘世有任何沾染。”

    贾太太看郑纤芸坚持,又不放心地问道:“平空人就没了,到时闹出来可如何是好?”

    郑芊芸冷笑道:“你放心,他本来就是远游和尚,从端木家庙里搬出来怕惹人闲话没说住在我府里的庄子上,现由他从我那里再搬到你那里,除了咱们别人一概不知,谁闹去。”

    贾太太看郑芊芸坚持且志在必得,便不再劝,遂说道:就听姐姐的,我这就回去赶紧收拾好,到时陪姐姐过去。”

    郑太太听贾太太如此说,方语气和缓了下来说道:“正是这话,我们办大事要紧,仇必须得报,否则那祸害留着终生难安,咱们平白吃了这个亏,若不报了此仇,一辈子都瞧“”不起自己。别怕,一切有我,你只管按我说的办就好。”

    话说郑芊芸将贾太太送出府,回到屋里也不出门,几日无话。

    过了五六天,贾太太派人送了信来,说庄子上已经收拾好了,可随时过去住。

    次日郑太太在屋里正着急等消息,丫头翠墨进来回道:“太太,我回来了。”

    郑纤芸忙问道:“可查到什么没有?”

    翠墨忙道:“太太猜的果然不错,这几日我和无念把全城的牙所基本跑了个遍,菩提果然在城北买了一处宅院,还买了三个下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好像还盘下了一个铺子。”

    郑纤芸恨声问道:“看来她打算过使奴唤婢的日子,那秃驴是不是与她在一处?”

    翠墨正在想使奴唤婢究竟是怎样的排场,听郑芊芸的问话,忙道:“倒是没看到了然,会不会冤枉大师了?”

    郑纤芸抬眼瞅了翠墨一眼道:“你心疼他了。那秃驴要是没参与,我把名字倒着写。那日是贾太太把当时情形说了一遍,这事一个人做不成,他两个计划了不是一天两天,想来我也是被他们算计其中的,可能贾太太那里倒是临时起意顺手做的,不知菩提那贱人给他下了什么蛊,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跟她这样的一个下贱坯子搞在一块。你给我听好了,他既背叛了咱们,留着不但添堵,太过心慈最终还会害了自己。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留着也是祸害。等过两年我就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只要死心塌地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翠墨一听忙跪下道:“好太太,我知道你对我极好,这点我要看不清楚还是个人嘛,自打跟了太太,吃穿用度与太太基本无二,我还有什么所求的,只求能跟着太太生生世世才好,那秃秃驴既然背叛了太太,就是咱们郑府的敌人,也是我翠墨的敌人,我一切听太太的。”

    郑芊芸听了方点点头道:“好了,起来吧,这会子也不需要你表什么忠心,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离了我再过这样的日子怕是也不能够,可恨那菩提竟胆大包天,敢打我的主意,可见是个没福的,还异想天开想自己独门立户,我看她是在找死。”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墨道:“你可不要走她的老路,这路不好走。自古富贵贫贱自有分论,想翻身没那么容易,龙生龙,凤生凤,你看她家祖上三代有没有富贵之人就知道,天生贱货命,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你起来吧,人要知足认命方可平安一世,否则害人害已,无尽烦恼,终不得善果。菩提那里安排人给我盯死了,且让她自在两天,只看住别让她跑了就行。”

    翠墨听郑太太让自己起来,便爬起来道:“太太说的正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进莫强求。好好的日子不好生过,连累着太太也添出烦恼,真正该死。”

    郑芊芸道:“还是你懂事,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好了。跟着我还嫌不好,难道非要闹出人命来才干休。”

    翠墨一听闹出人命来,便不敢吭声,只听郑纤芸又说道:“你收拾随身用的东西,够三五日就好,你出去把仇妈叫来,我有事吩咐。”翠墨答应着出去。

    且说了然这几日没找到菩提心有不甘,仍每日在郑府外等她现身,这日正在心中乱想没个抓挠时,就见郑府里门上的小厮无念进了茶坊。

    无念一进门就看到了然坐着吃茶,也不相认,也不言语,只要了茶,坐着快快喝完便走了。

    了然一看连小厮待自己都这般模样,心中更不耐烦,茶也没心思喝。便从茶坊出来,远远的看郑太太的车就在门外停着,刚才那小厮正凑着车轿在向轿内人说着什么。

    了然看见愈发慌了,忙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就听有人唤他,回头一看仍是才刚那个小厮,少不得站住听他说道:“太太这会子出门去,大师先在府里禅房中等着,太太办完事回来有话与大师说。”

    了然听了这话,只得跟着小厮进了府里,坐在禅房里等着。

    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郑太太方回来。入了禅房屏退下人,坐下方对了然道:“我这身上有一阵没来月信了,今日在城外找大夫瞧,已经把过脉说是有孕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了然一听脑子嗡的一声,只听郑太太仍在说着什么,耳朵却一句听不到,摇了摇头,方听到郑太太的声音象从远处传来的。

    只听郑太太道:“我才刚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了然一脸茫然看着郑太太道:“才刚耳朵失聪,竟一句没听到,烦你再说一遍吧!”

    郑太太狠狠瞪了了然一眼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就再说一遍,你可记好了,我这有孕跟别人没法交代,现在只对外说要去西边找大师讲经解惑去。将来在外面生下孩子,就说在外面捡到的,到时寄养在家庙里,由你看着他,孩子大些找个好人家将他过继了,以后也有个好出路。你看行不行?”

    了然道:“这样也可,只是你到哪里去?”

    郑纤芸道:“我能到哪里,少不得在乡下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再绕道西边,到时就说从西边回来的。”

    了然道:“这样也可,只是谁陪你一块去?”

    郑纤芸道:“我想好了,在城外远些无人的地方新买个庄子,就在那里,没人认识,在那里修个院子和佛堂,你与我再带上翠墨、仇妈还有无念几个住着把孩子生下来。”

    了然一听要带他,心中便不乐意,但又怕郑太太瞧出来不高兴,也不敢十分露出本意,只得点头称是。

    郑纤芸看了然点头,又接着说道:“宫里娘娘那里还得去辞行,你今日且回去,我这里好些事要做准备,等出发时过去接你。”

    这仇妈是和菩提一起服侍郑芊芸的,说起来也算是端木府里的下人,因当时郑纤芸被皇上赐婚,身边没有一下可用之人,府里有府里规矩,所以端木华就把府里原来服侍过自己母亲,后来嫁与家中下人的仇妈和新买的菩提送给了郑纤芸。

    这仇妈嫁人后一直不生养,她男人便三天两头与人勾三搭四,惹得府里人指指点点,仇妈生气不愿意,吵闹了几回,两人便和离了。

    和离后仇妈就到叶晨霜院子里当差,平时只管叶晨霜出门的事,其他诸事并不与她相干。

    后来叶成霜死后,仇妈便一直闲着。直到郑芊芸被赐了婚,才被端木华送过这府里当差。

    因她也是过来人且因不生孩子,男人又招三惹四的,所以在人前一直抬不起头来。

    前一阵郑太太和了然的事情仇妈是知情的,但她是聪明人,知道也假装不知,一时院子里的婆子闲话这事,她听话不对味便各自走开,并不多言词。

    郑太太看她持重话不多,府里正需要这样的人做事。遂叫她做了自己的贴身管事,家中除管家外,郑芊芸百事尽都归仇妈管着。她虽话不多,倒也为人和善,能主持公道,家下人皆信服。

    仇妈听太太召唤,便进了屋子。看郑纤芸坐在妆台前掉眼泪,便忙上前问道:“太太怎么了,从不见你掉眼泪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郑纤芸听仇妈问话,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抽泣了一会,方道:“仇妈,你是过来人,要是被人负了心该当如何?”

    仇妈道:“这要看被负之人的本事如何?”

    郑纤芸:“这话怎么说?”

    仇妈:“如果被负之人是有能耐的,定要报这负心之仇。若被负之人是没能耐的,只好忍一步海阔天空了。”

    郑纤芸:“怎么算是有能耐,怎么算是没能耐?”

    仇妈:“似太太这般,宫里有娘娘的疼爱,府里自己做得主的应该是有能耐的,若被人负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去。如似我这般老货,无人疼无人爱,有气也只能咽下去,能跟谁说,只能淌眼抹眼罢了。”

    郑芊芸:“仇妈真是敞亮人,看得清,说得透。才刚我哭,仇妈既看到了,我也不瞒你,就这几日我得把仇报了,谁也不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仇妈:“太太是好人,不是逼急也,也到不了这份上,我孤身一人,既服侍了太太,生是太太的人,死是府里的鬼,太太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郑芊芸道:“你收拾东西,跟我去外面庄子上住几日,等办了大事回来我自有重赏。”

    仇妈也不多问,答应着便去了。

    过了两日翠墨来回话,说道:“太太,东西都收拾妥了,几时出门,定下了好去安排车马。”

    郑芊芸听了只略想了想便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出门,你现去门房给无念说一声,明日他随我们一块去。别说得太多,不必事事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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