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苏玉音和黄医官走出卧房。
众人一直等在院子里,见到两人出来,便围了过来。
苏文扬问道:“祖父和祖母情况如何?”
黄医官从容答道:“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应当是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损伤了脾胃,加之他们年事已高,这才虚弱至极。待我备上两服药,为二老调理调理,让他们将秽物吐出来,再施以银针治疗,应当就无事了。”
罗秀听了,下意识问道:“听医官的意思,二老只是吃坏了肚子?”
苏玉音瞧了她一眼,道:“怎么,祖父和祖母无事,罗姨娘心有不甘?”
罗秀忙道:“玉音,你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担心两位老人罢了……”
苏文扬有些疑惑,道:“既然只是吃错了东西,那为何其余的大夫都没有查出来?”
黄医官淡淡一笑,道:“想必不是没有查出来,而是查出来了,也不知如何解,两位老人如今昏迷,难进汤药,寻常的大夫怕是束手无策,但老朽待在县衙多年,也时常帮大人们审问犯人,无论何种情形,老朽都有办法,让人醒过来答话。”
众人听了,也放心了不少。
苏玉音的面色也舒缓了不少,道:“如此,那便有劳黄医官了!”
黄医官微微颔首:“顾夫人客气了,只不过,老朽的县衙的公务……”
苏玉音会意,她转头对廖叔道:“廖叔,安排人帮我送一封信回孟县,告诉卢大人,黄医官还需在江州待上几日,就当我帮他告假了。”
廖叔沉声应是。
苏槐也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今日府中知晓了此事,便已经乱成了一团,好几个人上门来找父亲议事,都是我接待的,希望他们快些醒来。”
罗秀听了,连忙出声安慰:“老爷也辛苦了,既要孝顺父母,又要兼顾生意,实属不易,不如让文扬这几日也留在江州帮忙罢?”
苏槐也觉得这主意好,便对苏文扬道:“这几日,你便顾着江州瓷器和酒楼的生意罢!”
苏文扬:“是。”
苏玉音回过头,看了关闭的房门一眼。
苏老太爷无论是对苏家,还是对商会来说,都是泰斗级的人物,若他出了什么事,苏家的生意,乃至江南商会的格局,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荡。
眼下,无论是苏槐还是苏文扬,又或是自己,都无法在短期内,快速接手苏家的全部产业……越在这个时候,外面越不能乱。
苏玉音扫了众人一眼,道:“这几日,生意上的事,就由爹和文扬看着罢,这府中之事,我会与廖叔一起处理。”
苏玉娇听罢,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回到娘家耀武扬威?就算要处理府中事务,我娘和我都在,哪里轮得到你?”
苏玉音冷眼看她,道:“罗氏早已被休,我如今容她在这里,是看在祖父祖母的面子上,不想让场面太难看,至于你……你管过家业么?只怕连府中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罢?”
苏玉娇气得跺脚:“你!”
“够了!”苏文扬不悦地看了苏玉娇一眼,道:“玉娇,眼下最重要的是祖父祖母的病情,还有稳定苏家内外,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
“玉音从前一直跟在祖母身边,如今在孟县也一直打理生意与府中事务,依我看,苏家暂时交给她,也未尝不可。”
苏槐见苏文扬也这么说了,也懒得再辩,道:“行了,那就这么安排罢。”
苏玉音看向苏槐,道:“爹,祖父和祖母病倒一事,还需勒令上下,对外需守口如瓶。”
苏槐沉声道:“如今正值年中,原本这几日,应该有不少人要来苏府拜访、谈生意的……只怕这消息,容易不胫而走……”
苏玉音语气坚定:“既然如此,就闭门谢客,家中之人,如无必要,也不外出,可对外宣称家中盘点,拖延几日再说。”
苏槐仍然有些犹豫:“这……”
一贯不说话的苏文博,突然开了口,道:“爹,我们苏家生意甚广,若是叫有心之人知道,祖父如今身子不好,只怕会趁火打劫……那些叔伯婶娘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直接找上门来……”
苏槐一想起那些人便觉得头疼,忙道:“好好,那便按玉音说的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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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离开之后,苏玉音回到了卧房之中。
在这个家中,她最在意的便是祖父与祖母。
可现如今,两位老人都躺在了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苏玉音握住了苏老夫人的手,心中的自责逐渐涌了上来。
“祖父,祖母……都是玉音不好……我原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让你们被歹人害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心存侥幸……若我留在你们身边,说不定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苏玉音低头,将额角靠在苏老夫人的手上。
苏老夫人的手指冰凉,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度,无力地搭在了自己的手上,苏玉音鼻子发酸。
廖叔站在苏玉音身后,见她双肩微耸,心里也有些难受。
“小姐别自责了,发生这事,谁也不想……眼下,还是先查出幕后之人,为家主和苏老夫人疗伤要紧。”
苏玉音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嗯……刚刚说的信,已经找人送出去了么?”
廖叔低声道:“小姐放心,小人已经派人送出去了,应该今晚子时之前,就会到卢大人手上。”
苏玉音深吸一口气,道:“好,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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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苏玉音宿在了卧房外间的矮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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