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上腊八蒜之后,耿宁舒每天起床都要去看一眼,随着白胖胖的蒜瓣一点点变绿,新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对于过年她本来没有特别大的期待,不过由于福晋太忙取消了这个月的请安,她希望天天都能过年。
府里眼见着忙碌起来,连着几天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的大扫除之后,又开始装点年味,太监宫女们走路都带跑的。
小花园也重新修整了一番,梅花林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果薅得太严重,剪下来一大堆枝条,耿宁舒要了过来让袁有余做了梅花木烤鸭吃。
核桃和白果也没闲着,归整东西打扫屋里院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剩下她一个人守着炭盆烤火喝茶,核桃怕她闷,还抓了一小盘葵花籽给她。
磕着瓜子,耿宁舒思绪漂浮,想起了自己上一次过年的光景。长大以后过年就变得没什么意思了,那次她更是一路加班直接加到了除夕夜,除开网购了一套新衣服,根本没有为过年做任何准备。
她转过头看向外面,屋檐底下挂着八角宫灯,微风一吹晃荡转圈,上头吉祥如意的图案不停变换,廊角摆上了结满黄灿灿金桔的小盆景,连树梢上都挂着喜庆的小灯笼,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耿宁舒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喜意,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氛围嘛。
可惜没法出去亲自采买年货,听说这阵子街上天天都有赶集的,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她还挺想去看看。
核桃把屋里收拾停当,本就素净简单的房间显得更加空荡荡了,“格格,咱们要不要也多摆些东西热闹些?”
耿宁舒看着博古架上供着的那套碗筷,赶紧摇头,“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她本来就喜欢极简风格,再说摆的东西多了容易积灰,不是白白给她们俩增加工作量么。吃过社畜的苦,她格外能体恤下属。
白果插嘴,“那春联和窗花总是要的。”
这个耿宁舒点头同意了,可等白果去正院领了春联回来,她脸都绿了。
“这是春联?”
看着面前白底黑字跟挽联似的两条,她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案之后,耿宁舒说什么都不肯用,拜托,过年往门上贴这样的也太不吉利了吧,她过不了心里这关。
还好春联是腊月二十六那天才贴,趁着这段时间,她让白果找来红纸裁好,自己动手写了一幅。
剪窗花这样细致的手艺活,手工课还停留在小学水平的耿宁舒肯定是参与不了,跟白果两个一道看核桃发挥。
只见她把正方形的红纸左扭右绕地叠起来,咔嚓嚓几剪子下去,再展开,一幅精美的图案就跃然眼前。刚开始还是雪花、梅花这种简单的,到了后面出来喜鹊登枝、双鱼戏珠、福寿双全,看得耿宁舒一愣一愣的。
核桃见她眼睛都放光了,笑着问:“奴才还会剪人像呢,要不要给格格剪个?”
耿宁舒瞬间梦回某某传,吓死了,“别别别,千万别。”她只想苟住咸鱼,没有发展其他剧情的想法。
等她们把春联窗花并着福字贴上,除夕就来了。
这么大的日子,贝勒府里必定是要摆宴的,只不过四爷带着福晋和李侧福晋进宫去了,剩下三个格格领着一帮侍妾吃。
耿宁舒到的时候,宋格格正跟坐在旁边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子聊着,见那人跟自己行的是平礼,她立马晓得了,是那个病了许久的苏格格。
不管真病假病,过年这样的日子总是得好的,要不然被打上个不吉利的标签,以后还怎么出头。
耿宁舒特意打量了她两眼,跟自己完全是两个风格的,一个靠脸吃饭,一个走弱柳扶风楚楚可怜路线,都是紧贴着男人的需求找的,德妃还真是用心良苦。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待她落座人就全部到齐了,宋格格吩咐,“开宴。”
在座的这些人里,属她的资历最深,这桩大事自然就落在了她肩上,也由她举杯领着众人一齐敬酒祝祷。
没了四爷这个主角在,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耿宁舒倒是挺自在的,不过看着席面上都是大鱼大肉这种看着豪气实则味道一般的硬菜,兴趣也不大。
她挑了一筷子三鲜豆皮放进嘴里,嚼了两口直接就着茶水囫囵咽下去,她这张嘴已经被袁有余养刁,膳房普通出品的菜色已经没法引起她的兴趣了。
七八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废话,吃足了半个来时辰,终于散了,核桃扶着耿宁舒迫不及待地往回走,一进院子就闻到浓郁的香辣味道。
守家的白果激动地跳起来,“格格你可终于回来了,奴才都快忍不住了。”
耿宁舒脱了大氅往里走,只见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铜锅,里头诱人的红油麻辣汤不断翻滚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色堆得要叠起来。
她知道宴席上肯定吃不好,早早让袁有余准备好了后手。
“今天过年,你们得跟我一道坐下吃,”耿宁舒这回很强硬,“要不我也不吃了。”
核桃和白果推拒两下,见她来真的,只能应下,不过都只敢虚虚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不过到后来吃得实在火热,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过年像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语,能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三个岁数相近的女孩子像一家人似的围在锅边,筷子夹着菜在火热的汤里上下起伏,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回荡。
这边吃得开心热闹,四爷在宫里却并不怎么高兴。
大宴席上的吃食为了好看,都是提前摆好造型临时在蒸笼里加热了端上来的,所有菜都是软趴趴泛着潮气,毫无滋味可言。鸡鸭肉类的菜上更是结着厚厚一层或黄或白的浮油,看着就倒胃口。
他吃了两口素馅小笼包垫了垫肚子,就放下了筷子,旁边的福晋和李侧福晋见状立刻也不吃了,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更让他烦躁,偏偏在宫里又不能发火,只能憋着。
四爷不由想起了耿宁舒,借着更衣的空档问苏培盛,“耿氏现下在府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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