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来告诉她,面前这人是怎么回事吗?
“不是说画画最好的人吗?”江槐指着面前的司云实,“他不是总司?”
她无法想象,一个平时拿惯了武器的人握紧画笔是什么样子。
司云实有些迷茫,他眉心紧蹙,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江槐?”
在授课时间结束后,老师是不会留下记忆的。所以江槐也没藏着掖着,礼貌回应道:“总司您好,我们开始上课吧?”
“上课?”
“我想学画画。”
司云实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虫洞之中,为何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一个什么都没有,却处处充满奇怪的地方。
还有,“你不是会画画吗?”
江槐摸了摸后脑勺,凭空生造了一张画板以及一处讲台出来:“以前学,后来不会了。”
也就是仗着他醒来后会忘记任何事,她现在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
司云实望着凭空出现的东西,第一次感到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
“这里是……”他问。
到底是星球最高总司,司云实很快恢复了淡定。
江槐有些诧异,立马敲响了系统:“怎么回事?他怎么这次问题这么多?”
上次他来,可是全程梦游一般的模样。
系统:[或许是bug吧,不过您不用担心,反正他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说得也是。
江槐随口扯了个理由:“这里是我的梦境,所以一切都受我控制。好了,先不纠结这个,您能先教我学画画吗?”
画画这种事情,没点底子根本不好上手。
察觉到江槐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司云实暂且压下了心底的疑问:“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漫画!”江槐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标准的三次元清冷美女,但平时很喜欢看漫画,“可以吗?我想学那种少女漫,马猴烧酒谁不喜欢啊。”
司云实点头应下:“你先画一幅基础的给我瞧瞧。”
十分钟后,江槐交出了自己的第一幅画作。
粗糙的线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女孩,她的手里高举着一根……鸡爪?周边的胖大海围绕在女孩身边,女孩的十几根长发飘飘,看起来除了怪异,还有种缺失脑干的美。
能言善辩、骁勇善战的司云实,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无措是什么滋味。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江槐有些着急,小声催促道:“司老师,您尽管点评,只有一小时,我们得抓紧时间。”
司云实长叹道:“我先从基本的地方教起吧。”
比种田更花费心思的,是学画画。
比学画画更让人精疲力尽的,是教江槐画画。
“这里的线条直一些比较好看。”
“可以试试擦掉重新画?”
“你看,这部分是这样的。”
司云实站在江槐身后,从她手中拿过笔,然后演示了一遍。
温热的气息似乎轻抚着耳垂,酥酥麻麻的痒。明明是在梦中,那股淡淡的草木香却真实萦绕在鼻尖。
江槐不禁战栗,也不知道是被痒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笔尖扫过纸面,发出刷刷的声音,流畅的线条从纸上延伸,笔直地撞进江槐心里。
好厉害!她想。
“看清楚了吗?”司云实落下最后一笔,原本的小人儿被他添了n笔,换成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女子。那女子站在一幢房子前,身旁是高大茂盛的树木,面前还有开得极为灿烂的花朵。
不怪她自恋,但这人的确跟自己有八分相似,剩下的两份不同,是因为司云实在自己基础上修改的头发,只能画成大波浪卷。
司云实昏沉的脑袋在落笔的瞬间奇异的清醒起来,他嗅见了女孩身上的花香,立刻拉远了距离。
“抱歉,是我冒犯了。”虽然知道这里很奇怪,但他还是第一次忘记礼貌。
江槐倒是觉得还好,虽然方才两人凑得很近,但绝对没有肢体接触。除了导致她心跳加速以外,并无其他损失。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没关系,司老师讲得很好。”
竟是叫老师叫得如此顺口。
不过在见过司云实的画画功力后,她有了新的想法。
“司老师,”江槐笑眯眯地问,“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有一种植物,它能结出不同的果实。比如说,早上它结的是水果,中午是蔬菜,下午是肉,晚上是其他什么。你觉得这种植物会长什么样子呢?”
司云实刚刚清明起来的大脑又变得混沌起来。
纵然他博览群书,也从未听闻有人敢这般想象。但如果用现有的理论知识来假设……
“或许它会长得很大,得有足够的空间来支撑这些果实。”司云实沉吟道,“既然体型大,那么必然它的根是足够深的。”
江槐恭敬的将笔递了过去:“笔给您,你来画。”
种子盲盒的描述是可以开出来任何种子,哪怕它只存在于想象中。当然,植物的生长总得符合生物的一般规律,不然即便生根发芽也无法成熟结果。
所以……
司云实握着笔,在江槐随手变出来的崭新纸张上落下笔墨。
“或许我觉得这里的树干应该再矮一点?”江槐指着一处地方,“因为结的果很重,所以必须矮一些,否则容易压垮枝干。”
她好歹也是农学高材生,一些司云实意识不到的地方她作为旁观者很快便能指出来。
方才他教自己画画,现在风水轮流转。
不多时,一个小时便临近尾声。
仅剩的三五分钟里,江槐惊喜地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画:“这也太漂亮了吧?”
“还需要完善。”或许是考虑到时间不够,司云实很多地方做了简化,“下次我再给你画详细的。”
说罢,江槐愣住了。
司云实在脱离梦境后就会忘记一切,下次他还能记得这次的画吗?
并且梦中的东西也无法带出去,她也无法拿出去。
江槐忽然有些沮丧。
察觉到情绪瞬间低落的小姑娘,司云实略加思考,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他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硬生生收住了动作,转为指在画上。
“我再给你讲一下我的思路吧……”
从第一笔从哪儿起,到颜色最后该如何调,甚至需要细化的部分,司云实都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江槐似懂非懂。
她成绩好,但听这些还是有些吃力。
[叮咚,下课啦,老师可以回去休息啦。]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江槐耳旁响起熟悉的闹铃声——那是她午睡前定下的闹钟。
她睁开了眼,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方才的经历太过真实,她闭上眼甚至还能嗅见残留的草木香。明明午觉不过一小时,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槐盯着窗外看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阳光不似正午那么晒人,得开始干活了。
因为手里已经没有种子盲盒了,江槐只好将便利贴上的“搬家”列为了首要目标。
她坐在床上,大脑放空。如果说要搬家,这些树木肯定是搬不走的,沙漠芦荟也不能吃,所以只能搬房子。
房子……
江槐无光的目光停在桌上的星球仪上,逐渐聚焦。
对啊,可以用这个东西来搬家啊!
她当即敲了系统:“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说,搬家可以免费试用是吧?”
[是的。]
“那么携带物品的话,我装在身上的东西,不叫携带吧?”江槐似乎找到了bug,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总不能我人过去了,衣服没过去吧?”
系统:[……是的。]
“那这就好办了。”江槐没有拖延症,蹭蹭蹭抱着星球仪跑了出去。
直播间里的人不愿意看风景,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闲来无事又恰好挂在这里的观众,见她出来,弹幕零零散散地滚动。
【主播终于上线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别是在回味和总司的那顿饭吧?】
【开黄·腔不得好】
江槐兴冲冲地掏出了星球仪,然后对准了房子。
直播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
【不至于吧,就开个玩笑,直接怒关直播了?】
江槐不知道弹幕在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泉眼里欢快游动着的鱼儿,笑眯眯道:“等会儿我来接你们。”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肉类来源,当然得一并带走。
若不是因为房子里带着活物无法收进星球仪,她高低得先抓进厨房里喂养。
想着,江槐安静地用自己的衣服把星球仪包裹起来。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她重新换上了防护服。
系统:[亲,抱着的东西可不算在衣物里面哦。]
“没关系。”防护服的空间足够大,她一把将裹住星球仪的衣服塞进了肚子里。
看起来像是怀胎十月一般。
“换个思路,这衣服我是用来穿在肚子上的。”江槐轻笑着,“你总不能只送我人,不送我穿的衣服吧?”
站在系统的角度上,听起来有一点欠打。
系统默了几秒:[请您做好准备,即将开启免费传送,请确认目的地。]
凭借上午司云实报的坐标,她能估算到大概的距离。
系统:[正在传送。]
江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像是被桎梏了一般,宛若陷入泥浆无法动弹。
好在这样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光亮便骤然出现,大片的绿意呈现在眼前。这里空气湿润、气候宜人,仿佛回到了地球的古老景区一般。
“这才叫宜居嘛。”
江槐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颇好的想要拿出星球仪。
但因为防护服的构造比较复杂,她摸索了半天,也只是将星球仪取了出来,而原本包裹住的衣服被勾住了一个角,卡在肚子里扯不动。
她干脆先把衣服重新塞了回去,打算把房子放出来进屋换衣服。
直播间打了一圈麻将里的网友终于重见光明。
但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黄沙,而是仿佛会流动的苍翠绿意。
以及,一个小腹隆起,满脸光辉看着镜头的江槐。
弹幕:
【?十分钟不见,主播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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