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慢吞吞的把睡袍脱下来一点,已经露出白皙细嫩的肌肤,才发现腋下这个位置,想要上药,还真的有点尴尬。

    她僵了三秒,小声问:“那个,您能先不看我吗?我调整下衣服。”

    谢徊看着她,眼睛里露出了那么点疑惑的意味。

    然后在隋知以为他会转身的时候,看见他阖上了双眼。

    ……

    你清高!你了不起!

    您懒得动身,合着就我一个人尴尬呗!

    隋知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快速把浴袍解下来,反系在胸上。

    谢徊睁眼,细心的给她在伤口上涂药。

    他垂着眼,光线从头顶打下来,柔软的头发遮住那双运筹帷幄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形成锋利的阴影,英俊得让她移不开眼。

    所以,当谢徊给她抹完左边,准备换到右边,一抬眼,便与她四目相对。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一边继续给她上药,一边问:“看什么?”

    “其实,是我在想,”火辣辣的伤,被他手里清润的药膏一抹,舒服下来不少,精神也松散着,如实说,“您真正的太太,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他头也不抬,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不会。”

    隋知脱口而出:“她可真大方。”

    右边的伤口稍浅一点,说话间谢徊已经涂好了,他坐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隋知被他这么一看,立刻发觉自己说的这话有点绿茶婊的味道,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太太对您可真是十分信任!”

    谢徊拧上药膏,拿手里的药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语气不自觉带着一丝宠溺:“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他转身出门,顺便帮她把门带上了。

    听到门锁“咔哒”一声,隋知慢慢抬手,怔怔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敲过的额头,发出了一长串痴/汉般的嘿嘿嘿声。

    他要她别多想欸!

    嘿嘿嘿嘿嘿嘿嘿。

    -

    周五在家休息了一天养伤,到周六晚上隋知打扮了一下,跟谢徊一起出席赌拍。

    拍卖会在国画展馆举行,平日里清新淡雅的展馆,有钱人一多,也就显得有几分醉生梦死的味道。

    燕城虽然大,但是顶尖的圈子也还是一样小,即便这种赌拍常有从其他地方专门赶过来的人,可还是有几位相熟的人。

    比如赵谨,和他身边那几个鞍前马后的狐朋狗友。

    隋知是离开座位,去取红酒的时候看见他们的。

    之前闹得那样尴尬,她本有意避开他们,已经刻意往角落走,却还是被眼尖的陈桦看见。陈桦递给赵谨一支烟,悄声说:“谨哥,你前未婚妻。”

    他们周围几双眼睛立刻一起盯过来,连带着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也都被他们带动的好奇,一起回头看。

    赵谨扔下李庭念,三步并两步跑到隋知面前。今时不同往日,她对他已经无所求,他亦没了昔日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而是腼腆的跟她打招呼:“之之,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他的语气,好像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隋知听着觉得好笑,怎么他能邀请她来,她就不能跟别人来呢?

    “你不是也给我发……”

    “之之,你跟谢先生一起来的吗!”李庭念忽然冲过来,亲昵地挽住赵谨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

    毕竟之前赵谨因为惧怕赵父,而在长辈面前隐瞒了他跟李庭念的关系,眼下她唐突出现,赵谨在隋知面前难免尴尬,有意识挣脱了一下。

    隋知把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可笑,她从路过的服务生那里取了两杯红酒,笑着说:“是的,是跟我先生一起来的。”

    赵谨听到“先生”两个字,皱了眉头,语气中颇有语重心长的意思:“之前是我做的不好,如果你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也可以退婚让我没脸,甚至跟我父亲告状,但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隋知挑眉,心说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傻逼呢?因果关系都搞不明白。她退婚当然是因为集团更需要谢徊,而不是为了让他没脸,不然她干嘛不早退婚?

    “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祝福了嘛。”李庭念不死心,再度挽起了赵谨的胳膊,这次赵谨没躲,于是她喜笑颜开地看向隋知,“我们未来也会结婚的,而且是真心相爱,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隋知:“……”

    一句祝福没什么的,但是李庭念非要加一句真心相爱在前面,这事多少就有点微妙了。

    “之之你怎么不说话呀?”李庭念是真的开心起来了,半个身子都倚在赵谨身上,她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用震惊的语气说,“该不会,你跟谢先生不是真心的吧?”

    能故意的再明显一点吗?

    谁不知道他俩从认识到结婚总共不到一个月?

    隋知半眯着眼睛,打量她这个小堂姐,尽管已经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恨意和报复的快/感,她却仍然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她。

    可李庭念不用她故意招惹,隋知活着,对她来说就是阻碍。

    如果这世上没有隋知,她早就该名正言顺地嫁给赵谨了,怎么至于到了今天还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她不仅仅想要以女朋友的身份陪赵谨出席大小宴会,而是想要嫁给赵谨,让上流社会对她真正接受。

    她过不上想要的生活,隋知也别想过好!

    “我是真心的。”

    隋知的腰被环住,紧接着她手上那杯很想泼出去的红酒,也被说话的男人接过去。

    谢徊眼含笑意,与错愕的她对视,一脸这辈子非她不可的深情,缓声问:“难道宝贝不是真心的?”

    余光里,赵谨跟李庭念,还有他们的朋友,全都僵在原地。

    当然,也包括隋知自己。

    “哦,对了。”谢徊慢悠悠地晃了晃红酒杯,冷声道,“既然你们真心相爱,那你怎么不知道,她用你的手机,给我太太发消息呢?”

    ……

    隋知真的服了。

    谢徊这个人,说话不指名点姓,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鄙夷,就好像说别人的名字会脏了他的嘴一样。

    被谢徊揽着腰带回到座位之前,她最后看见的,是不解的赵谨,和面如死灰的李庭念。

    “那是隋知?怎么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你见过的是照片吧?她照片比真人差远了。”

    “还真是,那皮肤,真比磨皮过的还嫩,光这点儿就比过多少美女了。”

    “完了完了,我怎么觉得谨哥亏了啊。”

    “……”

    男人的手一直没松开,像一块滚烫的烙铁,贴着她的后腰,吸引了她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

    以至于连后面赵谨那些朋友不大不小的讨论声,隋知听得都不真切。

    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谢徊才把手拿开,从容地等待拍卖会开始。

    隋知小口地抿着红酒,震惊于他刚才说的话,不但震惊于那句“真心”,也震惊于他说那条消息是李庭念发的。

    看赵谨和李庭念的表情,说明还真被他说对了。

    而且,他刚才分明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把她带走,但他不仅说了,还四两拨千斤,把杀人的刀递给赵谨。

    李庭念那么在意赵谨,结果可想而知。

    ……可怕,太可怕了。

    以后万万不能招惹谢徊,不然被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隋知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她又抿了几口红酒后,灯光逐渐暗下来,拍卖会正式开始。

    这时侧门有人跌跌撞撞进来,隋知转头看见面色铁青的赵谨,和被他扯拽着的李庭念。

    啊。

    看来是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嘿嘿。

    活该。

    隋知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们,重新将视线集中到拍卖台,此时本场的第一个拍品已经展出。

    是一副古画,北宋郭熙早春图。

    画轴纵1583厘米,横1081厘米,绢本双拼成幅,水墨浅设色,极为惊艳震撼,场上人蠢蠢欲动,价格很快叫到四百万。

    “好看吗?”谢徊气定神闲地问,那个语气淡然的好像只要隋知说好看,他一定能拍下来。

    她摇头,凑近他小声说:“假的。”

    谢徊双腿交叠,他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你还学过鉴赏?”

    “没学过。”隋知如实说,“但这件的正品,保存在故宫,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赵谨的声音直接叫到了六百万。

    隋知诧异地看过去,没想到又对上了李庭念投来的目光。她眼圈还是红的,但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眼神。

    因为李庭念听到隋知说的话,并且知道,隋知错了。

    故宫是明、清两代的皇宫,其文物收藏主要来源于清代宫中旧藏,北宋的东西不会出现在故宫,所以这件拍品有很大概率,是真的。

    赵谨这样一叫,凭空抬高了价格,但最后还是他以一千一百万的价格,将拍品收入囊中。

    首件拍品被人拍走,谢徊仍旧波澜不惊,平淡寻常地说:“故宫也有北宋的藏品么?”

    “我刚刚忘了说……”隋知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对赵谨的怜悯,“是台/北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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