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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却是深深看了眼白文羽:“还不走?”他以前有多看中这两位小辈,如今就有多不喜。
没想到他老了老了,竟然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一直最看好的小辈是个黑白不分优柔寡断的懦夫, 觉得性子单纯善良温和的孩子却有着一副黑心肠。
来了, 他是真的老了啊,看人竟然这么不准。
白文羽生怕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赶紧替厉子铮答应下来,拉他起来的时候压低声音:“你如果不想在白承寒面前丢人的话尽管拒绝, 看他是会在意还是更讨厌你。”
厉子铮的心口抽痛一下, 到底更讨厌他几个字让厉子铮还是起了身,他不愿意娶白文羽,从先前亲眼看到白文羽的真面目他就不想, 但有些话的确不便当着人说, 他咬牙, 决定私下里说服白文羽。
两人离开之后, 管家拿着一堆的合同恭恭敬敬退下了,将包厢留给白承寒三人。
老爷子目光重新落在白承寒身上,想到面前这位即将成为老五的丈夫,眉眼愈发慈祥:“虽说只是协议, 但如今既然白先生即将要成为一家人, 日后若是有人再欺负白先生,尽管来找我们给你做主。”
白承寒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但他也只是笑笑没打算真的麻烦二老, 但也没直接拒绝两位老人的好意:“厉先生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老爷子和老夫人对视一眼, 老夫人原本放松的神情又绷紧, 叹息一声:“不太好, 自从上次白先生来过家里后,老五再也没能醒来,但不久前老五听到了白先生弹琴,却是有了些反应,所以我们这次才这般着急……”
老夫人也没打算瞒着白承寒,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虽然只是合约,但她也是感激对方的,真的将对方当成了家里小辈看待。
白承寒一愣,没想到让二老下定决心的竟然是他弹琴?可厉誉确定能认出那是他的琴声吗?毕竟大家弹出来的都差不多。
白承寒只当是凑巧,并未多想,抬眼看到二老对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主动开口问道:“两位刚刚提到有话单独要说,不知是……?”
老夫人咬牙,愧疚道:“我们来之前想着如果这次能谈妥的话,就想着尽快选个合适的时间,毕竟老五这情况……”他们是真的怕老五哪天突然病重,到时候怕冲喜也来不及了,所以干脆联系到大师,根据二人是生辰八字选了个黄道吉日。
但这事毕竟太过着急,老夫人饶是再迫切想让二人结婚,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老爷子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是这样的,我们来之前让大师选了几个适合白先生和老五结婚的黄道吉日,最远的是半年后,稍微近一些是三个月后,还有一个……是七天后。”
白承寒闻言倒是不意外,毕竟上辈子已经发生过一次,因为那时候老夫人以为他是为了钱自愿嫁进来的,所以为了厉誉早日冲喜醒来,所以选的是最近的日子,也就是七天后的那个日子。
但此刻却是不一样,老夫人自然是更想早些冲喜怕耽误久了出问题,但偏偏最近的时间太快,她担心若是选了这个,显得他们厉家不太重视白先生。
白承寒自然也是更偏向早日让厉誉醒来,更何况,厉誉醒来有一段时间还不能走路,他还需要让反气运空间升级治好他的腿。
但这话不能直接直白的说,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那就选七天后最近的日子吧。”
二老一愣:“这、这是不是太快了……当然我们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快对白先生不公平……”
白承寒面上显得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二老放心,我没什么的,毕竟我们的目的都是想尽快让厉先生醒来。更何况,这也不是真的结婚,只是协议,加上厉先生如今还昏迷着不能办婚礼,只需要领证即可。”
二老却被白承寒的贴心好意感动:“白先生放心,如果老五真的能醒来,白先生以后就是我们厉家的恩人。到时候白先生若是想离开,那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厚着脸皮收白先生为义子,如果、如果日后白先生觉得老五还可以,这婚约若是能继续,到时候定会重新给你们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白承寒没想到二老会想的这么深远,收他为义子显然也不是单纯只是收养,代表着日后会有继承权。
怕是白文羽若是知道更是要气死,但白承寒显然不打算接受,更不要说补办婚礼……
他难得露出一丝不自在,低咳一声:“这些以后再说吧,只是我接下来可能还要参加比赛,所以领证的事宜,我这边怕是不方便。”
二老连声道:“无妨,这些我们这边能搞定,白先生尽管安心比赛即可。”他们已经是对不住白先生,哪里还好意思让对方操心这事。
白承寒一直等送走两位老人还有些恍惚,他站在那里身形笔直修长,即使戴着口罩帽子也引得经过的人频频往这边看,他一直等看不到车才缓缓转过身,仰起头,头顶炙热的光照在身上,他却仿佛没觉得热,只觉得浑身放松。
他终于再次要嫁进厉家,上辈子是厉誉保护他,这次……换他来保护对方。
而另一边厉子铮和白文羽却是谈得并不怎么样,厉子铮压根不愿意娶白文羽,皱着眉头:“你如果是想从嫁给我从而得到什么,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你没必要嫁给我。”
“子铮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白文羽放在
厉子铮偏过头,如果是以前他看到白文羽这幅模样他肯定心疼坏了上前哄人,但他此刻脑海里却想起当初在酒吧白文羽拿起烟灰缸要砸白承寒的模样:“这话你自己信吗?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什么要收金盛的传家宝?你确定你对我跟对金盛有区别?”
他甚至都怀疑对方这些年和他这般好,是因为是他这个人,还是因为厉家的身份。
白文羽咬着牙,心虚的同时干脆先发制人:“所以子铮哥你如今就是这么想我的?如果不是在意你,我怎么会因为哥哥的出现因为嫉妒做出那些事?你如今是不喜欢我了,还是……你移情别恋了?”
厉子铮浑身一僵,没吭声。
白文羽嘲讽出声:“可你可不要忘了,他可是要嫁给你小叔了,他宁愿嫁给一个植物人也不愿意搭理你,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够了!”厉子铮站起身,“我不会娶你的,但我会补偿你。”
白文羽要的才不是补偿,他想要的是以后成为厉氏集团继承人的丈夫,他想要一半厉氏集团:“可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得偿所愿呢?”
厉子铮皱眉:“你什么意思?”
白文羽:“你也看到了,我哥他现在完全不搭理你,但如果你和我先订婚,我们好歹是兄弟,到时候他对你不设防,你也就能和他说得上话,等你真的能俘获他的心,到时候我就和你取消婚约,你觉得怎么样?”
白文羽自信这些年能将厉子铮哄的团团转,对厉子铮还算是了解,只要先把婚约定下来,到时候厉子铮还想反悔,他想都别想,但如果真的继续这般对峙他也讨不了好。
所以白文羽干脆从白承寒下手。
厉子铮听到这话果然迟疑了,好半天才望着白文羽:“你说真的?”
白文羽:“比真金还真。”
厉子铮皱眉:“你让我怎么信你?”
白文羽看他这般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了:“我们也可以和老爷子一样签个合同。”
厉子铮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能抵得过白文羽的提议,但他还没这么傻,没见到合同不肯松口,重新和白文羽约了个时间这才恍惚走出咖啡厅。
他这边一走出去远远就看到白承寒站在路边,他忍不住视线一直落在对方身上,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对方转过身,他看到对方仰起头,日光照在对上身上,他心头原本的迟疑忍不住变得坚定。
他和小叔并没有感情,等日后小叔醒了他们肯定会离婚,他也不算是抢小叔的人,毕竟他们只是协议结婚。
想通这一点,厉子铮还是没忍住抬步朝白承寒走去。
白承寒这边本来心情不错,抬眼看到厉子铮眉头一皱,还没说什么,对方就过来了:“白先生。”
白承寒上下看他一眼,却是突然露出一个格外慈祥的笑容:“怎么还喊白先生?”
厉子铮看到他口罩外弯着的眉眼,心脏剧烈一跳: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只是还没等他脑补什么,就听到白承寒继续道:“毕竟以后是一家人了,还喊什么白先生,和喊你小叔一样,以后喊我……白叔就行。”
平白低了一辈的厉子铮:“…………”
他死前无初次都在后悔,恨自己刚回到白家时的软弱,恨自己愚蠢好骗,恨白文羽那张伪善绿茶面下是一副蛇蝎心肠,恨自己识人不清轻信了白文羽,最终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甚至临死前都没能拿回外婆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所以如今这是上天可怜他这辈子浑浑噩噩害人害己,这才临死前让他体验回到悲剧开始这天,让他弥补一下好死得瞑目吗?
白承寒眼底的恨意爆发的太过突然,让别墅客厅对面坐着的三人被唬得愣住。
他们对面瘦弱的少年此刻像是一只小兽,凶狠而又护食,容貌却又昳丽精致,明明自小被养在乡下,却如同上好的瓷器,哪家矜贵的小少爷般鲜活好看。
如今更是因为愤怒愈发模样如同绽开的艳丽花朵惊艳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天吗?你对长辈这是什么态度?不愧是从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不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玉石吗?给你弟弟怎么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教养被狗吃了?”
坐在一侧的夫人也是最开始动手的人,她衣着贵气逼人,尤其是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仿佛要闪瞎眼,嘴上张口闭口看不上白承寒,但眼神明显带着嫉妒瞧着白承寒的脸。
这张脸还真的像极了他那生母!
她偏头去看,果然看到白父正怔怔望着,最开始的不喜似乎也因为这张脸陷入回忆,神色恍惚让她更加冒火,恶毒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白承寒望着眼前真实而又恍若梦境的一幕,十年前他初来白家时他这后母郝宝倩最喜欢拿他从乡下来说事,动不动就提教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当年真相,他刚失去外婆,独自一人来到生父家,自卑而又懦弱,被后母这么说也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结果呢?
她哪里来的脸敢说他没教养?
白承寒一双眼愈发的冷:“要论起来,难道不应该是某位知三当三,仗着自己富家女的身份抢别人丈夫的小三更没教养?二十年前,不知道是谁看上别人老公后,故意跑到原配面前耀武扬威骂原配是个乡下女配不上别人的丈夫不如让给她更上不得台面?”
“来,白太太告诉我,这种人是不是比我更不配提教养二字?还是说某些人的脸皮被狗吃了,才能这么不要脸?或者这对狗男女,畜生当多了,干脆连人的礼义廉耻都忘了?”
“你、你……!”郝宝倩听出他话里指的是谁脸色惨白,显然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知道了当年的事,甚至还敢当面嘲讽出来?
白父也是一愣,望着眼前张狂极近讽刺的少年,身体僵住,怪不得突然性情大变,与一个月前刚来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白父嗓子哑了下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外婆说的?”
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大部分都过世了,那就只剩下他那前岳母。
可对方不是说……绝不会说出来吗?
白承寒却是嗤笑一声,凉凉开口:“外婆她老人家可懒得提及某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们还真的觉得当年的事没有别人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敢出轨追求所谓的真爱,不顾一切舍弃道德放弃当人。怎么如今当久了人,已经忘记自己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了?”
郝宝倩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她疯了般尖叫一声就要去打白承寒,一直没开口的白文羽终于喊了声:“妈,你冷静一点。”眼神却落在前方那块玉石上。
对方这句话竟是轻而易举让原本暴躁的郝宝倩安静下来,她也看向那玉石,重新坐了回去。
白承寒顺着声音看向一直乖巧坐在那里眉眼精致的年轻人,嘴角挂着小白兔般单纯温和的笑容,可只有白承寒知道他的心有多黑人有多狠毒。
白承寒阴测测盯着柔弱如同菟丝花般的少年,这模样虽好,但与后来对方一炮而红成名后让人一眼惊艳万年的模样完全不同。
仔细去看……如今的白文羽更像是后来的赝品。
白承寒早就已经忘记十年前白文羽的模样,此刻再瞧,竟有种这真的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白文羽朝他露出一个单纯乖巧的笑容,眼尾下耷,带着可怜兮兮的柔弱,惹人怜惜:“哥,我是真的喜欢这玉石……你就让让给我好不好?我用刚拍卖得到的玉瓶跟你换好吗?那玉瓶值二百多万呢。”
他模样秀气,说话又轻声细语,加上身体不好脸色苍白,此刻咬咬唇委委屈屈说完,撒娇看了白父一眼,成功让白父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白父一向心疼小儿子,看到他这模样,怜惜不已,皱着眉重新看向白承寒:“你当哥哥的,让弟弟一次。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玉石,拿给你弟弟!”
白承寒只是静静盯着三人,没开口。
白文羽却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他觉得就算再愤怒,只要父亲开口,他这便宜哥哥不还是被拿捏住了?
他以为白承寒是默许了,于是迫不及待伸出手去拿……只是他的指尖已经碰到玉石的盒子,眼瞧着就要成功拿到手,他眼神里的贪婪与兴奋几乎昭然若揭。
白承寒一直注意着白文羽,他其实一直好奇白文羽为什么非要抢他的玉石,后来他无数次去讨回,但都被对方用各种方式拒绝。
一开始他以为白文羽只是故意抢自己的东西,可如今故意没出声等了等,却看到这一幕。
白文羽竟是真的贪他这玉石?
就在白文羽就要真的碰到玉石时,却只见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探,那玉石落入对方的掌心,随即将玉石死死攥在掌心,再也窥探不到。
白文羽倒吸一口气,没忍住猛地抬眼,眼神带着不郁,他到底年轻,这时候还没来得及收敛脸上所有的情绪,等对上白承寒狐疑的目光,才转瞬变回乖巧的模样:“哥哥,不是说给我了吗?”
白承寒静静望着他,突然嘲讽笑了笑:“你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到听到我说给你了?怎么,这是有样学样,大的当小三脸,这小的没继承到位,只剩二皮脸了?”
白文羽:“…………”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开始怯懦上不得台面的人,不过一个月就这么粗俗,张口闭口而是他从未听过的难听话。
白文羽眼圈立刻就红了:“我、我没有……”
白父皱眉:“承寒,你怎么说话呢?给你弟弟道歉!”
白承寒翻了个白眼:“上一刻还觉得我是个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这转头就惦记上我的东西?你们这一家是抢东西抢上瘾了?老的抢人,小的抢物,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这是破产了,要靠抢东西才能维持生计,早说啊,要是白家真这么惨,那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这心一软……把白太太昨天给我的一百块生活费还给你好了!哦对了,白太太当时怎么说的,这叫什么来着,这叫……施、舍!”
白父气得胸膛起伏,咬牙:“你当谁稀罕你那玉石?你自己拿着去玩吧,谁也不会要!”
“爸!”白文羽终于沉不住气。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白承寒突然看着他:“白文羽,这玉石不会是什么稀罕的宝物吧?你这么费尽心机非要得到手,难道这玉石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这话一出,白文羽神色晃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哥、你想多了,这玉石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我只是喜欢这玉石的形状。我也是知道子铮哥最近在收集玉石这才想着让子铮哥哥高兴……谁知道让哥你误会我了。”
白父一听白文羽是给厉子铮讨要的,顿时转头看向白承寒:“你……”
白承寒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白文羽提起来我倒是想起来,我与厉子铮还有婚约在身,既然厉子铮需要,那不如我亲自给好了。”
白承寒一开始真的以为是自己濒临死地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弥补一下,可等真的攥住玉石的那一刻,掌心冰凉的触感那么真实,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不是梦境,他这是……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刚来白家的时候。
如果这是真的……
他还需要更加确定,所以也懒得再跟这三人废话。
果然白承寒一提及婚约的事,在场的三人表情又是一僵,尤其是郝宝倩收起先前的张牙舞爪也有些不自在。
白文羽更是脸色微变,显然知道今天怕是这玉石拿不到手了,只能转移话题,意图改变白承寒接近厉子铮的念头:“还是不用了,我想起来还有另外一块玉石更好。既然哥你手里的玉石是遗物,还是不要随意送出去的好。”
白承寒拖长嗓音:“是吗——既然这样,我累了,今天的家庭会议是不是要结束了?我想回去睡了。”
白父皱着眉摆摆手,等白承寒上楼,忍不住瞪了郝宝倩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郝宝倩也心虚,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随后想到自己这也是为白家着想,反瞪回去,但怎么看这一眼都像是没什么底气。
白文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他平时表现的乖巧又听话,倒是不好说什么,只是敛下眼的眼神却带了些恼怒不甘,偏头抬眼朝二楼看去,未曾想刚好对上正站在正上方冷漠低头看过来的白承寒。
白文羽被他吓了一跳,立刻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白承寒慢悠悠看他一眼,这才收回表情,走到二楼尽头的一间客房,推门走了进去。
等门关上白承寒掐了自己一把,等感觉到那清晰的疼痛,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僵硬着身体抬步走到卫生间,等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年轻以及没被毁的面容,眼圈忍不住红了。
他竟然真的重生到了十年前!
抬起手摸着镜子里自己还年轻鲜活的面容,而不是日后那张因为车祸被毁的惨不忍睹的脸,他凄然一笑,却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玉石。
为什么不提前一个多月,至少……让他能再见外婆一面……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了,外婆是寿终正寝,是带着笑离开的,唯一的遗憾只是没能看着他完婚。
白承寒脑海一瞬间闪过上辈子很多画面,最终停留在那场惨绝人寰的车祸中,他攥紧了双手,因为力气大,掌心一片黏腻。
血腥味弥漫开,白承寒并没有理会,他想到生母的怨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与那人死前为了救他的模样……
白承寒眼圈泛红,悲痛的情绪被他死死压了下去,他低头大力洗了一把脸,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回去,红着眼的模样更像是一头凶狠的饿狼。
只是他如今这模样太过有欺骗性,柔弱可欺,唇红齿白,眉眼精致,与眼神的老辣成熟截然相反,让他这张脸呈现一种割裂感,却愈发灼目吸引人,只是此刻白承寒压根没在意,他低头,一双眼盯着旁边那块被白文羽贪图的玉石。
白承寒站在门口瞧着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人,头顶的灯将整个房间照得格外的亮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床边摆着各种仪器,以备一旦出现危险,立刻能得以维持身体立刻能得到救治。
厉誉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因为戴了氧气罩瞧不真切面容,但脸色却格外的苍白消瘦,随着白承寒走过去,对方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与记忆力的厉誉略微不同,却又是那个他这些年无数次内疚后悔亏欠的人。
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此刻的厉誉无声无息躺在那里,死寂而又虚弱,与后来他相处过那个努力绷着脸想要他离开却在遇到危险毫不犹豫将生的希望留给他的那个鲜活的厉誉不同。
“老五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已经昏迷半年,医生说若是再不醒过来,怕是……”老夫人难过的声音在身旁传来,从最初的期盼到如今的绝望。
厉家试过很多种办法,可最终不得已才选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方式。
可即使不靠谱,她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呢是不是?
白承寒声音有些哑:“他会醒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老夫人没信,却被安抚到,含泪的双目带了笑意:“你是个好孩子。”
白承寒很快按照大师的办法拿到一张用金色朱砂写成的佛语,他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垂着眼,看了眼闭着眼无声无息的俊美男子,轻声却又能让对方听到开始从头到尾念了起来。
大师带着几个僧人在旁边围了一圈,开始敲击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老夫人等人已经退到门口,拿帕子轻轻抹着眼泪,眼巴巴瞧着房间里的情况。
模样俊秀的年轻人背脊挺直坐在凳子上,身前则是自家老五,头顶的白炽灯照下来,仿佛在两人身上打上一层金色的辉光,有那么一瞬间,老夫人甚至看呆了。
耳边则是让人心静下来的佛语,她望着望着,有那么一刻,真的觉得自家老五与白先生极为相配……
老夫人不知呆呆看了多久,白承寒念完一遍又是一遍,眉眼平静声音却温柔,一字一句,带着最虔诚的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旁边仪器上不太好的曲线,突然剧烈起伏,与此同时,在旁边随着候着的家庭医生一愣,他是不是看错了,刚刚五爷是不是眨眼了?
很快又眨了一下,紧接着竟是旁边的手指也动了一下。
医生惊喜万分:“老夫人有效果了,五爷眼睛动了!手指也动了!”
白承寒的声音没停,可刚刚厉誉的手指动的时候他的确看到了,怔愣了一瞬,毕竟上辈子厉誉有动静,但只是眼睛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反应,却让老夫人依然觉得有效果。
上辈子厉誉手动了吗?还是说他当时太过紧张并没注意到?
就在医生激动开始检查数据以及厉誉身体状况的时候,白承寒的目光落在厉誉的脸上,突然出其不意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
白承寒的声音顿住,一时间忘了继续往下念……
不过却也用不着他继续,整个房间乱成一团,老夫人更是激动万分,显然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不说,还让厉誉睁眼了!
白承寒直到退到外面也怔怔的:厉誉上辈子……这时候睁眼了吗?还是他当时因为不知道厉誉才是他要结婚的对象没太在意所以没注意到?
白承寒很快被请到旁边的客房休息,而隔壁则是开始各项检查。
白承寒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无论如何,他是希望厉誉能尽快醒过来的。他这次过来想要达成联姻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厉誉安然无恙,如若厉誉真的这时候就能醒过来,他倒是也不用再嫁进来。
不过很显然,厉誉就像是回光返照般,只是睁开眼那么一次再次陷入昏迷。家庭医生给他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各项机能与先前并无任何区别,仿佛刚刚睁眼是错觉一般。
可这么多人看到了,显然不是假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老夫人脸色惨白,她坐在旁边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老五红着眼圈。
家庭医生也不清楚,最后忍不住看向不远处围了一圈各自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的僧人。
先前听说老夫人要请僧人过来念什么祈福语时他压根就没信,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也只是听听而已,但厉先生显然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老夫人病急求医也能理解。
他本来没抱希望,但刚刚那一幕……加上如今检查的结果,他甚至也生出一丝迟疑:难道、也许、大概……真的有用?
最终家庭医生望着老夫人,还是低声开了口:“要不,让那位白先生再进来念几句?”
老夫人骤然抬眼,她似乎懂了家庭医生的意思,对啊,刚刚就是因为白先生念了祈福语老五才睁眼,也许真的因为白先生与老五八字很合,有效果了?
白承寒重新被喊了过来,但这一次无论他念了多久厉誉都没醒过来,这让老夫人原本升起的希冀再次落空。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老夫人只能先让人送白承寒回家。
她独自一人坐在病床前许久,望着老五这半年来昏迷不醒瘦得脱相的面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脑海里将先前发生的事想了一遍,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也许真的被大师算准了。
她先前还觉得冲喜并不妥当,因为生辰八字就给老五娶进来一个陌生人,她怕老五醒来后怨她,但与其眼睁睁看着老五就这么昏迷下去,她也不甘心。
所以就按照生辰八字寻到了白先生,只是她没想到白先生并非自己所愿,而是被骗了。
白先生甚至是子铮原本定下的未婚夫。
所以即使白先生提议愿意同意婚约她也拒绝了,毕竟不知道是一回事,既然知道是这孩子,本来就是白家对不住他,怎么还能将他拖下水在这种情况下嫁给老五?
可此刻……她心头却忍不住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也许大师说对了,白先生与老五的八字太和,所以才乍然一见面就让老五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如若真的冲喜……老五,是不是真的能真正醒来?
这个念头再也压不住,直到老爷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大怒:“你这不是胡闹吗?先前我就说过不行,这种事你听听也就罢了,怎么真的能将白先生给请回来?”
老爷子气得不轻,怪不得一大早就将他给指使出去,说是去邻市给老五请个老中医过来,但老中医性格古怪需要他亲自去,老爷子为了老幺还是亲自过去了,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压根没这个老中医。
老夫人虽然心虚,但这时候却被一股气撑着:“但今天白先生念过祈福语后,老五睁眼了。”
老爷子一愣,猛地站起身,惊喜道:“我去瞧瞧……”
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将他的步子给停了下来:“但又没动静了,还是昏迷不醒。”
老爷子眼底原本的亮光重新暗了下来,可下一刻却看到老夫人定定瞧着他,突然开口道:“我觉得大师说白先生与老五八字相合是对的,这次念祈福语都有用,如果……两人真的结婚呢?”
老爷子难以置信抬头:“你疯了?”
如果只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自愿的人,银货两讫也就算了,可那孩子的生母是子铮母亲的救命恩人,后来也因为他们的疏忽没发现被白家人骗了,让那孩子在乡下吃了这么多苦。
如今既然知道了,怎么能眼睁睁再坑那孩子一次?
老夫人没忍住泪流了下来:“我若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走这一步,甚至那孩子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提,可他那天说他愿意……甚至与老五以前也是认识的,所以是心甘情愿帮忙,我这才……”
老爷子也愣住了:“什么?他与老五以前认识?”
厉家这边的事白承寒并不知情,厉家的司机本来是要将他送回白家,白承寒却是拒绝了,让他直接送他到了酒店。
白承寒刚到酒店没多久,就收到了节目组发过来的下次五十进二十的比赛时间,后天上午十点开始。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他洗了个澡出来,看到床上的手机在疯狂响动,他边擦着头发边走过去,等看了眼,发现是於山辉打过来的电话,他抬手接了起来。
刚接通对面格外的吵闹,很快听到嘭的一声响,对方像是进了洗手间的隔间,背景音稍微少了不少,於山辉压低却兴奋的声音传来:“白先生,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白承寒把声音开了免提,继续擦着头发:“谁?”
於山辉:“你那个同父异母的继弟!他跟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年轻男的在酒吧,我跟张义看得真真的,那个男的看你那继弟的眼神可暧昧了,网上不都在传他跟那个什么厉家的继承人有婚约吗?他是不是背着那厉什么的出轨了?”
白承寒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黄毛?年轻男子?他脑海里回忆一番,他上辈子这时候的确见过白文羽身边有个黄毛的,正是储金盛。
这么巧?
白承寒想到白文羽从储金盛那里得到的传家宝增加的气运值,嘴角嘲讽扬了扬,看来送到跟前得到反气运值的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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