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 众人回到基地并且打算分别时,维可和阿瓦索洛却在玉米大抱枕的分配上起了分歧。
因为卡恩已经有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玉米抱枕,所以他干脆就把这个抱枕扔给自己的属下。
但是抱枕只有一个, 属下有两个。
“维可, 我怎么不记得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阿瓦索洛拽着玉米抱枕头上的玉米须,一双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维可。
“比起我来, 像你这种冷酷的狙击手,更不应该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吧。”
维可毫不退让地望了过去, 一双手紧紧抓着玉米抱枕底部的玉米叶子。
而玉米大抱枕是一个被剥开到一半的玉米形状,也就是说,上面是露出来的玉米棒子,
这个可怜的抱枕在维可和阿瓦索洛的撕扯之中,“啪”的一声, 就变成了两个部分。
阿瓦索洛看着手中光溜溜的玉米棒子陷入了沉思。
维可看着手中的碧绿色叶子也陷入了沉思。
而正苦恼着的卡恩见此倒吸一口凉气。
“维可,阿瓦索洛, 你们让那三个没有裤子奔跑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能把卡哇伊的玉米抱枕酱的裤子也拔下来呢?快!快把它的裤子不对, 是叶子给套上去。”
在一旁吃瓜看戏三人组:
为什么在这种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场景中都要care一下他们的黑历史啊:)
而就在这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是一首很柔和的西班牙语民谣。
“是我的手机。”
维可啧了一声, 他把手上的玉米叶子扔给了阿瓦索洛,随后转身接起了电话,
“喂, 对, 是我——什——什么?”
粉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的唇紧紧抿起, 碧色的眼眸望向了卡恩那边。
“卡恩大人, 我有事先去训练营那里一趟,或许需要您也过去一趟。”
而卡恩此刻正沉浸于他自己的计划中,今天这个夜晚,前面两个小时用来处理剩余的工作,后面三个小时可以去夜袭埃尔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为了防止自己夜袭的时候,对方正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从而导致被吓到不行,他还是给对方发一个夜袭预告好了,虽然他也不觉得这家伙有那心思去干那种事,最大可能也就是看看小h片。
等到他把自己的夜袭预告发出去并且幻想了一下对方此刻的神情后,才看见站在一旁等着自己回应的维可。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去一趟训练营?”
金发青年摸了摸下巴,
“训练营不就是那群小家伙们吗?总不能是他们又闹事儿了吧?”
维可微微垂下眼眸:“不是的,是有孩子自杀了。”
卡恩“啊?”了一声,语调都比刚才高了一个度:“怎么可能!我记得前两天不是刚刚进行过心理检测吗?我记得大家的心理状况都非常好,那天围在我身边秀成绩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活泼好动。”
维可将自己垂到前边的粉色长发捋到耳后,一边走一边跟卡恩简单地介绍情况:
“唔其实说实话,这个小家伙也算不上是我们训练营的人,大人您还记得不久前刚刚抓获的鲁道夫·丹尼尔吗?他身边跟着的那些孩子们大部分都被我们送去了墨西哥联邦警察局,小部分实在不适合再回到阳光下,所以我们暂时就把他们留在了训练营里面。”
卡恩挑了下眉毛:“不适合?
我今天那群孩子最大也不过六七岁吧。”
这么小的年龄,一般都还没有到走投无路坠入黑暗的时候。
“他不一样,在被鲁道夫·丹尼尔收留之前,他就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弑亲。
卡恩顿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四个人也怔住了。
而维可仍旧在用他那很淡的声音解释道:“他的父亲是一个酒鬼赌徒,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喝完酒之后打老婆孩子,曾经把自己妻子打到三次流产,一个月前,不想让母亲再被折磨的孩子用菜刀结束了醉死过去的父亲。”
卡恩微微垂下了睫毛:“爱与恨总是最能让人产生力量的情感。”
有多爱自己的母亲,就有多恨自己的父亲。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也会选择把刀尖对向了生物学的那个父亲。
“但是”
卡恩继续补充道,
“我觉得一个能有勇气手刃父亲、想带着母亲一起逃离地狱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因为那个软弱的女人,在丈夫被儿子杀死后,选择了自我了断啊。”
维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很讽刺的笑,随后他推开了训练营的大门,按亮了门口的灯,
“让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那个女人,所以在自己的母亲死后,便觉得没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了。”
卡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悲惨的人生总是各有各的不幸,我试试吧,毕竟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又要开启他心理辅导师的副业了吗?
维可“嗯”了一声,他把刚刚收到资料的手机递给卡恩:“对了,卡恩大人,那些教官们说这孩子的求死之心很强烈,如果您最后也无法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的话,那就让他如愿以偿地去追随他的母亲吧。”
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突兀地在漆黑的房间中亮起。
“你也是来劝我的吗?说些什么‘你的母亲在天上的话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之类的’的话。”
黑发的孩子坐在床边,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语气也淡淡的。
“呦,状态看上去比我想象的好得多,最起码还是能沟通的。”
卡恩捧着那个云朵小夜灯坐在了对方身边,随后将暖黄色的灯塞进了对方怀中,笑眯眯道,
“不不不,我一向觉得,活人是没有资格代表死人的,人生在世所能代表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知道我的意思吧,米格尔小朋友。”
米格尔抬眼看了卡恩一眼,微微歪头:“你代表的也是你的利益吗?”
“对的,因为维可告诉我,你非常有潜力,是个很棒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
卡恩伸出手拨弄了两下对方怀中的云朵小夜灯,那散发着暖色调的灯便发出轻缓的音乐来。
“呵,潜力什么潜力,弑亲的潜力吗?”
米格尔低声嘲讽,然而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却带着茫然,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潜力,我我想让她回来。”
“她?是你的妈妈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维可?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有着粉色长发的哥哥哦,你或许可以叫他妈妈,我相信他是不会在意的。”
卡恩揉了一把对方的黑色短发,语气柔和。
在门外偷听的维可:
这位粉发的青年用碧色眼睛恶狠狠地扫过那同样偷听且偷笑的人。
而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已经死掉了,如果你也想说什么‘一定会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的话,那就请回吧。”米格尔闭上了眼睛,不是很想再和他交流。
“这孩子还挺有礼貌。”
卡恩小声嘀咕了一下,而后又大力揉上了对方的短发,
“不是的,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从你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有一个人会成为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一刻都不会分离,你知道是谁吗?”
“嗯?”
米格尔眨了眨眼睛,卡恩的话成功勾起了他的这个好奇心。
“是你自己哦,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永远只有你自己,无论是从基因的自私性这种科学严谨的角度来看,还是从‘陪伴产生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上能全盘接受并且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卡恩伸出手将男孩子抱起,而后把人放在了自己怀中。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对虐杀动物深恶痛绝,却选择毫不留情的吃下大块的肉食吗?”
“为什么?”
“因为前者是心理变态,而后者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存活,当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时,一切的行为都是可以原谅的,你以为你杀了父亲是为了救你的母亲吗?不,那只是你的所有细胞想让你存活下去罢了。”
卡恩没有去管表情有些呆愣的男孩,只是抱着对方自顾自说着,
“没错,你体内400,000亿个细胞都在努力让你活下去,然而你却想断绝它们的生存之路,这样的话,你和你的父亲有什么区别呢?同样都是把生命逼上绝路,承认吧,你就会变成你最讨厌的那个人。”
“我我不是你的意思是,妈妈会自杀,是因为我越来越像我的爸爸了吗?所以她对我的爱就消失了吗?”
怀中的男孩子反应过来后,情绪有些激动,卡恩拍了拍他的脑袋作为安慰。
“我一直相信,世界上一切都是守恒的。爱这种东西,既然可以从无到有,那为什么不可以从有到无呢?而同时,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学不会怎么去爱自己,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爱他呢?”
卡恩一开始还在很认真的进行心理疏导,后来就干脆放飞自我,
“你不够爱自己,所以没有人会爱你,而因为没有人会爱你,所以你就更讨厌自己,我说的对吧,如果你真的走不下去的话,就想一想你体内的细胞们,它们很努力的让你逃脱了父亲的魔爪,你却辜负了它们对你的爱。”
“妈妈虽然没了,但是你的细胞还在很努力地活着啊。你想一下,一个妈妈和40万亿个细胞,是不是后者给你的爱比前者大了400,000亿倍呢?”
卡恩的话越说越扯,然而他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真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肯定。
“我原来还有这么多细胞爱着我吗?”
米格尔伸出手,似乎要透过皮肤看到底下滚滚流动的血液。
“没错,有如此多的细胞酱都在努力让你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爱护他们哦。”
卡恩借着小夜灯观察对方的神情,发现达到自己预期后,心里面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米格尔年纪比较小,这要是再大那么四五岁,可就不好忽悠了。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呢?好像该说的话术基本都说出来了,那估计是自己记错了吧。
不远处墨西哥城的政府办公大楼里,埃尔多裹着一个毯子,狠狠打
了个喷嚏:
“阿嚏,不是说好今夜要来的吗?怎么还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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