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罗绣英跟罗知府夫人求了去净慈庵祈福。
罗知府夫人居然没有拒绝,当时就准了,也准许她邀约薛雯一起去,并且只让平时服侍她的妈妈跟着。
这让罗绣英的精神一振,还没出发,病就好了三分。
到了日子,罗府的车来到方先生家接薛雯。
可没想到薛雯除了带了王三姐外,还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大丫头叫晚晴的。
晚晴是罗知府送给方先生的侍婢。
她梳了妇人发髻这让罗绣英十分惊诧,“方先生不近女色二十多年,她竟然能入了方先生的眼?”
薛雯神神秘秘的笑道,“我让她改了一下内衣,结果她穿给方先生看,当天晚上方先生就动凡心了,哈哈哈……”
罗绣英微微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方先生肯定是因为担心薛雯在官宦之家应酬,有心力不到之处,所以才会收用这丫头。
毕竟晚晴是从罗府出来的,对罗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悉。
再则把她收了房,她的心思就不会偏向旧主,只会一心一意的对薛雯好。
罗绣英心里酸起来,相比方先生为薛雯做的事情,她觉得罗知府根本不是自己亲爹。
他只要自己还能喘气儿,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净慈庵。
罗绣英身体乏力,下了马车就要去禅房休息。
薛雯坐在她的床边,陪她翻绳玩。
住持师太在一旁陪笑道,“听说薛姑娘是方先生的关门弟子,不知道能不能给贫尼留幅墨宝?”
薛雯一怔,“您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住持师太说,“姑娘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一幅侠龟图能换一块价值千金的玉佩,就是你身上佩的这块吧?”
薛雯更吃惊了,举着玉佩说,“这也太夸张了,这块玉佩哪里值千金,不过百十两银子而已。”
罗绣英暗暗捏她的手问,“那你画是不画?”
薛雯咬牙切齿的埋怨,“画,为什么不画,她想捧杀我,可我今天就借她的力了。”
“你可千万别冲动,不要拿自己的名声赌气。”
罗绣英担心的劝阻。
薛雯冷冷一笑,“我会让她后悔帮我传播名声的。”
她跳下床,在住持师太准备的宣纸上画了一幅墨莲图。
这幅图一改自己张扬的画风,含蓄,严谨。
荷叶上几滴滚落的露水很显技巧,画面虽然很朴实,可是意境却很深远。
住持师太惊叹道,“画得好,画得真好,真不愧是方先生的弟子啊!”
薛雯没留名字和日期,笑笑对住持师太说。
“我的字不好,您找个字写得好的来题款,只别说这是我画的,就算说了,我也不会认。”
罗绣英只觉得很可惜,“别人都怕自己的才名不够,你画得这么好,却要瞒着人。”
“出头的椽子先烂,我爹只是个穷秀才,我要那些名声做什么?累赘呢。”
薛雯说话间把笔放下,又坐回去跟罗绣英翻绳玩儿。
罗绣英自言自语的出神说,“也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太出挑了,也未必是好事。”
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罗绣英往外看了一眼,看到是知州府的标识,疑惑道,“又有官眷来祈福了呢,来得真巧。”
薛雯头也没抬,继续翻绳说,“管她呢,跟咱们又没关系。”
罗绣英微微摇头,眼神晦暗的收了手上的线绳说,“对不住,我累了,妹妹能让我睡会儿吗?”
薛雯叹了口气道,“姐姐的身体象是豆腐渣做的,动一下就不行了,算了,我自己玩儿去。”
她一出禅房就跑远了。
跟着出门子的妈妈,见屋里没外人了才小声对罗绣英说,“这也太巧了,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罗绣英一看人家总往这边打量,就知道是来相看的。
不争气的眼泪从她腮帮子上流下来。
“我要来净慈庵的事情,只有母亲和祖母知道,母亲是不会为难我的,难道是祖母要毁了我?”
妈妈劝道,“小姐别气坏了身子。”
“这不是一般的事情,夫人和老夫人还要顾着老爷的官声呢,或许是另有其人。”
罗绣英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秦姐姐?”
这位妈妈努努嘴。
罗绣英知道自己猜对了。
薛雯得罪了秦淑,而自己因为维护薛雯,自然会被秦淑记恨。
她猜测是秦淑知道了自己要出府的消息,故意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知州府里。
这样知州府里的人,只会觉得是知府大人想结两姓之好,并不会想到是有人从中作梗。
罗绣英顿时把秦淑恨上了,“就算我得罪了她,也罪不至死啊,她竟然要毁了我的名声。”
“不止如此,若是您推拒了这门亲事,人家必定怨恨的。”
妈妈提醒着。
罗绣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人家要是没有确定的消息,也不会赶在这种不年不节的日子里来相亲,定是秦淑跟人家许诺什么了。
她一着急,眼泪又流下来了,“可我该怎么办呢?”
妈妈也很着急,她一家子都在罗家。
保不住罗绣英,自己一家子也要玩完,于是出主意道,“为今之计只有李代桃僵了。”
罗绣英抹干眼泪道,“那薛妹妹怎么办?”
“有方先生护着她,您担心什么?”
妈妈劝说道,“小姐呀,您现在得先护住自己,再去怜惜别人,否则谁也落不得好。”
她很犹豫,“妈妈,您让我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让晚晴多走动走动就好,知州府的人也不识得正主,咱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
妈妈捏了捏罗绣英的手道,“小姐若是过意不去,就睡一觉吧,明天天一亮,事情就全都结束了。”
两人正说话间,住持师太陪笑着,来请罗绣英去见知州府里来的人。
妈妈塞了一锭银子给住持师太说。
“我家小姐来庵堂的事情没有跟外人提过,却不知道知州府里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住持师太的脸抽了几下,为难道,“这可叫我如何回话?”
“她们可指名了?”
妈妈轻蔑的问。
住持师太茫然的摇头。
“既然没指名,那或许请的是别人,晚晴,你说是不是?”
妈妈瞪着晚晴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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