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飘到陈府,给了老桑树浇了两瓶灵水,问:“这大火可有伤到你?”

    “后花园离这里甚远,无甚关碍。仙子此番前来,可有要事?”老桑树见婵娟给了两瓶灵水,有心报答,便道:“我今儿听得一件要事,这府里有一棵什么‘龙息草’,好似很珍贵。那道士本要拿乔的,听陈知府用此作为报酬,二话不说,就卖命和女鬼拼了一场,把陈公子的魂召回来了。”

    “我早先在秘库里看到过,是很珍贵。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你,陈家公库有多少干净银子?”婵娟问道。

    老桑树见仙子不为所动,便恨自己眼皮子浅、见识少,错把鱼目当珍珠。它见婵娟问公库的事,更是用心道:“衙内高中那会儿,府里清点了一下府中公库,有黄金万两,白银八万五千八百两。此番陈公子高中,陈府大摆筵席,上下官员、往来商户,都有好礼银钱相送,怕是又多了不少。仙子问这个作甚?”

    婵娟粲然一笑,讲了这几天的事,开心道:“我要把他家公库都搬空!他家用权势欺负我,我就用法术欺负回来,不很好吗?我们那铺子光赔银就两千两,两间店面关店三月,一个月最少损失三千两,这就上万两的亏空。再加上被人抢去的生意和败坏的名声,更不可估量。没让他家百倍偿还,只是搬空他家的公库,已是仁慈。”

    “该的!若是寻常商户,岂不叫他家白欺负了去!”老桑树很是赞成。不过,他有一点不解,“娘子既然觉得只搬空公库太仁慈了,何不把他家秘库的金银财宝也搬空了?”

    “不成!那不是给他家销赃嘛!不说了,我搬银子去了!你知道公库在哪里吗?”婵娟问道。

    老桑树指了方向,婵娟飘了过去,施展术法将公库里的银子一箱接一箱地码到芥子里。半个时辰后,她满载而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翌日一早醒来,匆匆梳洗毕,便端了早点,拿了通视镜,窝在榻上继续看大戏。

    但见那陈夫人搂着儿子又笑又笑又哭道:“我的儿呀!娘的儿!你可算是醒了!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呀!”

    陈知府抹了抹眼角的泪,劝道:“儿子刚醒,几日未吃未喝,你让他清静清静,吃点子东西。”

    陈夫人一边叫丫鬟端燕窝粥、鸡汤面、羊乳羹,一面搂着儿子不撒手。

    陈知府端了一杯水,递给陈夫人,吩咐道:“快给儿子润润口!那道士是个有本事的!也不知那女鬼抓住了没有,我去问问。”

    他话是这么说,可一双脚就是不挪步,一双眼盯着陈万里看个不够,不由叮嘱道:“饿了这么久,一下子别吃太多东西,慢一点吃,一点点吃,分多次吃,晓得不?爹这就去找那道士。那女鬼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不打杀了她,爹不放心!”

    “爹!”陈万里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沙哑得厉害,说出的话,压根听不到音儿。他伸着手,猛喝了一口水,喊道:“爹!”

    总算是发出了一点声音。

    “儿子叫你呢!”陈夫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口气,不悦道:“儿子才醒,你就上赶着出去。他不是你儿子呀?一点都不关心。好歹等儿子缓过气来再说。也不知道那女鬼是怎么折磨咱孩儿的!看这几日瘦的!”

    “万里还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不用担心,等吃了东西,慢慢就好了,别担心,啊!我就怕那女鬼不依不饶,再找上门来,得叫那道士把她收了,才能安心!”

    “急什么?”陈夫人没好气,吹鼻子瞪眼道:“你真打算把那‘龙息草’给那臭道士?你不是说要送给我大哥吗?若无我大哥在京中奔走,你这洪州知府的位子能坐得这么稳,这么久?”

    “事急从权!好在,说送给大哥的事儿,只跟你说过。既然许了道长,大哥那边就作罢吧!不过,这‘龙息草’也不能轻易给了去!”陈知府想着,虽说修道之人,不好黄白之物,但世间行走,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便道:“我先支一箱黄金稳住他,待他把那女鬼捉了,再给‘龙息草’不迟。”

    事关儿子生死,陈夫人也不敢辩驳,只道:“那你得给我哥另选样好东西!今年圣上千秋,我大哥正愁送什么。我信中说了送他‘龙息草’的事儿,如今改了主意,叫我怎么交代?”

    “你!嗐!”陈知府不由叹气,“这东西本就……你怎么还敢让大哥往圣上面前送?再说,东西还没送出,你怎就……这出尔反尔的事,最是得罪人了!”

    陈大人宁愿得罪大舅子,也不愿意精通鬼神之术的道士。

    “爹!”陈万里把人叫住,沙哑道:“那女鬼不曾害我!你们怎会请了道士对付她?她昨儿本与我说好,子时前送我回来的。”

    “鬼怪之言,也可当真?”陈知府信不过那女鬼,“昨儿一番打斗,俨然把她得罪了,只怕难以善了。无论如何,我先去谢过道长和仙姑。”

    “你不是不信鬼神吗?怎还去捧那臭道士的臭脚?”陈夫人舍不得激道。

    陈知府不是不信,是不想沾惹。如今已然沾惹了,只能把事儿快点解决。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我决定了,你勿要多言。”陈知府看了一眼儿子,便往外走。

    “爹,那女鬼若来找麻烦,你别叫那道士收她。”陈万里咳了一声,喊道。

    陈知府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道:“我晓得了。”

    他吩咐小厮,让管家搬一箱金子出来,自己回正院梳洗。

    不会儿,小厮和管家一齐跑了过来,俱是满头大汗。

    管家颤着声儿道:“老爷,不好了!咱库窖里的银子,都不见了!一两都不剩!连库窖上的一些应急的金银,也不见了,只剩一些珠宝、绫罗绸缎和摆件!”

    “怎么可能?”陈知府不信!十多万两银子、万把两金子能不翼而飞,“最近哪一日开的库窖?”

    “是八日前,夫人吩咐把收的礼,点清了归库。那时,银子还都在呢!近几日,老奴知道府中有事,更不敢懈怠,把府门把得死紧,实在不知银子怎的不见了!”

    陈知府暗衬,这么一大笔银子,要无声无息地弄走,压根不可能!只要有行迹,就不怕追不回。若一点行迹都差不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府中大大小小的奴仆,合伙瞒着;二是有人用了术法,将银子变了去。

    陈知府不信奴仆们敢这么作为,便道:“老胡,你的为人和能力,我是信得过的。此事先别作声,先暗里查询,看是哪个胆大包天!”

    “谢老爷开恩!”胡管家磕了三个响头,把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在心里头想了一遍,可想来想去,都觉着不可能做成,只能领命而去,见机行事。

    陈知府喊住他,叮嘱道:“询问之时,千万仔细,勿要伤了忠仆之心!”

    “是!”胡管家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回去拿了花名册,将看管库房的、守门的、巡夜的、抬轿的、赶马车的,一个个地找了出来,疏通他们在府里外的关系,找了可疑的,一一探听。

    陈知府没得法子,只得回了内院,自个儿去了内库搬金子。搬着、搬着,便撞见自家夫人,捧着个木盒子进来。

    “你不去看着万里,到这儿来做甚?”陈知府诧异道。

    当今甚爱修道,陈夫人的哥哥离封相只有一步之遥,偏他是先帝旧臣,不得当今信任,若想再进一步,就得续上君臣之谊。而这“龙息草”,就是很关键的一步棋。

    陈夫人有一盒“河冰草,”与那龙息草表面上看,一般无二。她本想拿“河冰草”,换了“龙息草”,想那道士也没见过,想来也认不出,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哦!本来拿了一支百年老参,给万里补身子。刚大夫来看过,说他年轻,无须如此,只需歇上几日,便能康复。我见用不着这老参,就放回来。万里喝了粥,已经睡下了,放心吧!”陈夫人撒着谎,脸上无一点异样,还问:“你看万里对那女鬼的态度,可是有古怪?”

    “还能有甚古怪?”陈知府一想到儿子好美色的性子,也禁不住摇头叹气,“准是被迷住了!还掐着子时要女鬼送回来!真真是可气可笑!”

    “是呀!害得咱担惊受怕这些天,他倒是快活了!这死小子!”陈夫人也拿儿子没办法,“他才醒,我也不好问。你说,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杜家那门亲事,要不要作罢?我实在看不上杜三姑娘。”

    “那你就看得上那商户女了?”陈知府搬着两盒金子,气喘吁吁道。

    这两个,陈夫人一个也看不上,叹道:“只要万里不闹,我倒宁愿他晚点娶亲。等他在官场上做出功绩,还有更好的等着也不一定。若他非要闹,就先给他纳个妾。你看那商户女如何?”

    “不行!”陈知府想也不想就摇头,“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清吗?那女子心性之坚,自视之高,不会甘屈人下。你把她弄来做妾!哼,这是——祸不来,自招之!”

    婵娟没想看戏看到自个儿头上!

    她把这些日子的事,前前后后一想,不禁摇头失笑!原来,这里头还有杜知县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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