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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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书?怎么又问起洞玄子来了?

    谢枝山鼻息一紧,  与司滢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突然领会到什么,他闭上两眼,  无耻地装起睡来。

    他这么高个身板,  把司滢架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榻上,  接着压下去,结结实实把她摁住。

    姑娘家力气上吃亏,司滢仰着脑袋推他,奈何人家纹丝不动,  像块石敢当镇在她身上。她欲要踹,他则长腿一勾,把她的紧紧绞住。

    再一听,这人呼吸匀停,像是当真睡熟了。

    司滢气闷地戳他腰肋:“那你睡,我走了。”

    “别,”谢枝山眼睫动了动,如同在瓮里开口:“别走。”

    声音糊在耳边,  痒梭梭的。司滢往旁边偏开一些:“那你说实话。”

    “什么实话?”谢枝山装傻。

    司滢不跟他打太级:“洞玄子什么书?你老实说。”

    谢枝山指尖一挑,  把她后脖领挑开了些,  唇鼻贴上去,  气息烫着她,  令她在他怀里笑得缩成一团。

    闹完翻了个眠,  把她搬到身上:“你看过了?”

    “……没有。”司滢遮住眼睛往旁边躲。

    谢枝山拿一根手指把她勾回来:“那突然问这个?”

    怎么还调个了?司滢察觉不对,握住他那根手指,  扮出凶样:“你答是不答?”

    都到这份上了,  谢枝山眼底露出无奈笑意:“那我直说了,  洞玄子是房中术,就是……教闺房之乐的。”说完立马找补道:“我也是为了咱们日后的幸福,才下了狠去研读。”

    这色中饿鬼,还好意思说出忍辱负重的意思来了。

    司滢脸上蒙起一层嫣红,早前还想拿这个跟他算帐的,可他说这么露骨,她反而又羞得抬不起头了。

    于是啐一声衣冠禽兽,身子往旁边倒了倒,可谢枝山不松开:“所以,你也看了。”

    司滢是好姑娘,怎么可能承认这事?

    见她竭力否认,谢枝山抱着她坐起身,慵慵地靠在床栏:“真没看?”

    在他揶揄的视线中,司滢眼皮子都红起来,像被人涂了辣椒水。

    谢枝山眉梢扬着,手掌贴住她的后颈,狠狠亲了过来,蛮横地,吞吃那些雏鸟般的低|咛。

    司滢一径向后,退路却被他膝头给拦住,后来便只能靠在他的腿上。

    追逐过后,谢枝山把人扣回胸前,低低地,孟浪地笑起来:“妹妹今日这胭脂淡了些,尝不出什么味道。”  又去拔她耳垂:“既然看过,可还记得方才那出叫什么?”

    司滢累透了,扽住他公服的领子,捞得舌根发酸,脑子也发钝。

    叫什么?……茹其津……抚上拍下,东啮西?

    忽然有些困了,她无力地合起眼来,说了句自己也听不清的话,又或许没说话,只跟牛犊子似的,无意义地哼了两声。

    谢枝山颠了颠:“那你……怎么想?”

    “我觉得你很虚伪,鬼话连篇,还一再骗我。”司滢强打起精神回应。

    谢枝山一窒,憋着嗓子解释:“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对那书所教之事,如何作想?”

    司滢缓过神了,脑袋从他脖子旁边拔起来,目光爬他脸上,扔下一句:“那不归我管。”

    这个精怪。不归她管,说得可真理直气壮。

    谢枝山有些伤悲:“真以为那是我的活计,你受用就行了?”

    司滢睨他:“难道你不受用?”

    她轻飘飘说话,把谢枝山弄得动荡不已。

    果然读过洞玄子的女人就是不同,很有进益,没有埋没她的悟性。

    “我自然也是受用的。”谢枝山仰唇一笑,风流天成。

    笑完,又去挨她的边。

    司滢被他下巴新冒的青茬扎得往后一缩,伸手摸了摸:“怎么没刮胡子?”

    谢枝山唔了声:“忘了。”

    之前一天能洗好几回的人,居然能忘了刮胡鬚,足可见得这两天忙成哪样。

    司滢揪着他吸两下鼻子:“沐浴也忘了?”

    这可是大事,谢枝山忙往后退,持歉地问:“熏着你了?”

    司滢摇头:“是香的。”

    谢枝山脸上一红,小声说:“我闻着都要馊了……”

    太夸张了,司滢推他:“那你还不去洗?”

    谢枝山撑着脑袋,说不想动。

    司滢很仗义:“去吧,我帮你。”

    谢枝山目光古怪起来,费解地看着她,接着抱她坐到一旁,自己则起身理理衣襟,再拍平公服上的褶皱:“时辰不早了,本官送你出府。”

    陡然又恢复成一幅官架子,司滢坐在床沿,盯着这个虚伪的人。

    谢枝山也很无奈,心想果然不能给她碰,现在到了食髓知味的地步,他很难办。

    况且她是一高兴就乱来,一起意就不管不顾,很难把持住的人。真让她帮着洗,他贞洁难保。

    左右为难,只得苦口婆心地劝她:“不是我不想脱给你看,实在是家母尚在病中,你我这样,不合适。”

    话音才落,敲门声伴着苗九的递话:“郎君,外头要下雨了,老夫人说这样天气马儿不好走路,车轮子容易打滑,让留客人在府里用过晚饭再走。”

    谢枝山抽了抽嘴角:“老太太真是,受了伤也要操闲心。”

    见他一身官皮掉到地上,司滢扣着床板,闷笑出声。

    可看了眼外头,别说要下雨,下雹子也得走,不然等哥哥回府,怕她以后想出门就难了。

    司滢仰起脖子:“太后娘娘可还好?”

    谢枝山点头,弯腰替她抚平肩上褶皱:“太后一切都好。”帮着帮着手滑到领扣,眼睛在那拱起的曲线上看得发直,喉咙轻滚了下,又喃喃添一句:“我也是。”

    司滢忙着摸索头发有没有乱,不曾留意谢大人这一霎的挣扎。

    她把碎发拧成一股,塞进发沟里,问谢枝山:“陆大人早些时候去相看了,你知道么?”

    “你想问齐家女儿?”谢枝山头也不抬。

    仿佛小心思被戳中,司滢别别扭扭解释:“我不是……吃味,就是觉得他们有点怪。”

    谢枝山两眼翻望上去,飘轻地瞥她一眼,接着把她的鞋给捡回来,再蹲到踏板旁。

    司滢欲要缩腿,脚踝却已被抓住,他一面替她套鞋,一面回答她:“陆慈办案可以,让他去追姑娘,保不齐姑娘连孙子都有了,他还闷不出一句喜欢来。”

    又数落道:“他也知道自己这上头欠缺,所以只能靠长辈安排相看,倘使有钟意的,便以权压人,等对方家里摁着头把姑娘嫁过去,他才讨得着媳妇。”

    司滢惊讶:“原来陆大人这么……卑鄙?”

    谢枝山眼巴巴看上来:“不然呢?你指望这天下男人,个个都像本官这样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摸她的脚么?司滢佩服这人的厚脸皮,迁就道:“我晓得,是我捡到宝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敢对别的男人咽口水,我就去大理寺击鼓告你。”伺候完姑奶奶,谢枝山站起来,娇气地揉了揉手腕,一幅需要人呵护的模样。

    司滢踩着地面,这会儿颇有感触。

    唉,谢大人这闺怨,到底几时能休?

    她上去替他捏了捏腕子,甚至哄孩子似地吹了吹,温言软语,齁死人的话往他身上砸。

    那幅温存样,仿佛刚从花柳之地搂完小公子,临别还要信誓旦旦,说下回来,肯定还找他。

    到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司滢再吐不出甜言蜜语,突然又想起件事来:“那天千秋宴,贵妃好像对齐姑娘格外留意,关心了她好几句。”

    倒不是司滢特别留意哪个,只是相较于贵妃与旁人说话时的那份轻视,她对齐府姑娘似乎主动过了头,也耐心过了头,很难不让人觉得有内情。

    谢枝山本还沉浸于司滢的好话里头,脸上已经勾染出一线桃色,听她提起正事,便伸手描着她的眉:“齐大人官复原职,眼下已率兵去往宁州绞倭。于国他是虎将,于君他是能臣,他的女儿,就怕不是那么容易嫁得了的。”

    “什么意思?”司滢愣了下。

    谢枝山寥寥勾了勾嘴角:“有些事目下不过猜测,到底如何,就看宫里那位,脑子到底清明不清明了。”

    这会子提起这件事,他尚有事不关已还能高高挂起的态度,迟些时候送了司滢上马车,人也是优雅安然的,微微扬起下巴,笑得很太平。

    司滢打下车帘,赶在日头真正掩没之前,回了杨府。

    一晃眼又过去些时日,木叶虽未离枝,但吵人的蝉声有消停的迹象。

    知道司滢记挂,谢府偶尔有条子递过来。知道老太太伤势慢慢在好转,司滢也没那么担心了。

    一程秋雨过后,夏裳换成秋装,中秋节也越来越近,有盼节心切的,已经开始学着做月饼,画灯的样式了。

    这天晨起,司滢对着窗花卖了会儿呆,想起应承祝雪盼,要做盏灯给她看。

    燕京城里的贵女们,逢中秋上元制灯,拼的多是纹路与花色,雅致为主。而偏远或是乡野之地的人们,则就地取材,惯常做的譬如瓦子灯和稻草灯,朴素中也另有一番奇景,单是听,也勾得祝雪盼连连说想看。

    瓦子灯这时候做不了,只能摸一捧稻草来试试。

    司滢带着织儿坐在小板扎上,正交流着怎么做这灯时,陡然有宫里的人登门,说是庞贵妃请她进宫说说话。

    这太突然,司滢意外极了,毕竟那位贵妃娘娘与她,好似并无交情?

    心神不宁,站起身时便不留神让草针扎中手,登时一粒血珠冒出,随着指纹纵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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